4.都是長，校長不如店長
班主任剛把話說完，
廣播里立刻傳來體育老師的說話聲，
【請各位老師和同學們排好隊，有序前往綜合館三樓。】
「同學們，動起來。」
剛來到新班級的同學們還沒開始作妖，此時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一聲不吭地來到教室外面的走廊排隊。
言祖一米八五的身高恰好排在男生隊伍中間靠後，在行進的過程中，他默默在心裡數著人頭。
他所在的高二七班是文科班，就是學語數英歷地政的，因此男生比較少女生比較多。
但總共三十八個人的班級里，男生居然有九個。
理論上來說，滄海市的文科班女生與男生的比例大約為十比一。
根據言祖的觀察，楊山中學之前兩屆的文科班女男比例從未超過十比二，甚至有一個班裡出現了四十個女生一個男生的情況。
為什麼自己沒有遇上這種好事？
言祖看著已經在自己一前一後發癲的兩個男同學，面無表情地往前走著。
他又見到人才了，應該是的。
因為自己前面的這位男同學可以一邊面對著自己的方向一邊往後走的同時還能避開障礙物。
這位男同學跟言祖後面的那位認識，此時他們說話的時候完全無視了被夾在中間的言祖。
「喂，周承業，你媽來還是你爸來？」
「你爸不就在站在你面前？」
「艹」
「嗯？我不是他爸爸。」
言祖很難理解這種還沒到當父親年紀的男人為什麼這麼喜歡當別人的父親，
可當男人到了要當父親的年紀的時候卻變得不這麼想當父親了。
兩人花了半秒去理解言祖的話，忽然發出一陣爆笑，
他們這才注意到這個看起來酷拽酷拽的少年，
可惜寬大的眼鏡遮住了臉上大部分的細節。
「欸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言祖。」
「噢，你這個姓氏我還是第一次見。」
「安靜點，老師來了。」
正當周承業還想繼續跟言祖說話，言祖卻打斷了他。
周承業嚇得趕忙轉身一看，班主任不知何時已經在他不遠處的身後死死地盯著他。
卧槽。
周承業立刻站直身體，看著言祖的後背，內心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剛剛，言祖同學有轉過頭來嗎？
他回憶著剛剛的細節，可是不管他怎麼想，也不記得言祖有回頭的動作。
言祖走在前面，內心不免多了一絲得意，
不過是一小段喧鬧的插曲，言祖同學又再一次保持了身份，
但是好險，差點就從高中生變成爸爸了。
他還沒學會怎麼扮演爸爸。
隊伍很快就來到了綜合館三樓，這裡的空間很大，在地上畫出了四個標準籃球場。
遠處約兩米高的舞台上，也已經擺上了一張桌子，校長等人已經入座。
台下，學生的家長們也已經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見到自己的孩子們到來，紛紛起身迎接呼喚。
「小寶！這裡！」
「狗蛋兒！」
「媽！都說了別在外面這麼叫我！」
這是楊山中學的傳統，開學之初便讓家長同學生一起開會，不僅是增強家校聯手的意識，也是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
同學們在社死的親切呼喊之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父母所在的位置。
言祖發現，除了自己以外，只剩下自己同桌的家長沒來。
他將意識放出，看到了貼在同桌凳子上的名字，
江雨清。
嗯？那她的家長呢？
很遺憾，家長的座位上沒有貼名字。
江雨清此時將長袖輕輕拉下，她將手隱藏在袖子里，又隔著袖子將胸前的拉鏈拉上，遮住了自己半張臉。
她在原地茫然地打轉，垂下的髮絲掛在她的睫毛上，又略微擋住了她打轉的眼淚。
她吸了吸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子，踮起腳尖想看得再遠些，但嬉鬧的人群環繞著她，擋住了所有視線前進的方向。
似乎是站得有些累了，她轉過身，輕輕地坐在了位置上。
缺乏家人關愛的堅強女高中生，似乎在期盼著家人的到來，這種情緒，應該是失落還是失望呢？
她為什麼要哭？現在又為什麼要笑？
透過擋在自己面前歡聲笑語的家長同學們，言祖依舊能看見江雨清眸子里那掩飾不住的濃濃羨慕之意。
等等，在某種程度上，江雨清和他是同樣的情況。
啊，難道說，我現在也應該又哭又笑嗎？
【請各位家長和同學們坐下！開學典禮馬上開始！】
體育老師渾厚的聲音再次傳來，現場站立的人皆慢慢坐下，聲音也逐漸變小。
可就在一個寂靜的空隙，一陣細小的嗚咽聲卻出現在高二七班。
聲音很小，聽到的人也不多，但江雨清絕對是其中一個。
她回過頭，只見言祖孤單寂寞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眶發紅，嘴角止不住地往下扯，不時還抽搐兩下。
剛剛發出的嗚咽聲，就是他吸鼻子的時候發出的悲鳴。
江雨清一下就認出了這是自己那個奇怪的同桌，
他的家人，也沒來嗎？
但是一個大男人還哭哭啼啼的，真想給他一拳。
言祖抽搐的嘴角以不可察覺的幅度朝上，對於自己的表情極度滿意。
這時，班主任歐陽看出了江雨清的異樣，他小聲問道，
「江雨清，你的媽媽還沒來嗎？」
「還沒。」
「這樣吧，我去幫你問問。」
看著班主任遠去的身影，言祖總覺得剛剛班主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好像是，鄙視。
「我宣布！楊山中學開學典禮現在開始！」
校長情緒激昂，
有了揚聲器擴大的說話聲掩蓋，台下漸漸又開始躁動起來。
但這些熱鬧與言祖無關，他在認真聽校長說話。
「同學們，你們要把握好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不要虛度光陰，一定要認真學習。」
「各位家長們也要抓牢孩子們的學習，課餘時間應該多給予他們關心和關愛，但切記不能是溺愛。」
「他們這個年紀，正是容易走偏的年紀，我們常說...」
啊，校長，真是一個睿智的人。
言祖很崇拜以長稱呼的人，不管是店長還是校長。
一個是做冰激凌的，一個是很聰明的。
「尤其是電子產品，各位家長們一定要控制好孩子的上網時間，不要讓孩子中了網癮！」
聽到這最後的一句話，言祖挑了下眉毛，在心底里悄悄把校長的地位擺在了店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