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毛八（舊）

可惜，真要到用錢的時候，林小曼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姐姐，多少錢，你告訴我，我來還。」

孩子大眼睛直接盯著衛生員，半點也沒有這個年齡的膽怯和羞澀。

說的話似乎也話外有話。

這話潛台詞就是，我沒有家可以指望，只能我這個可憐的孩子來還錢了，你快問我，我這麼大點的孩子，竟然沒家指望，這家裡是啥情況啊！

死孩子這是是在欺負衛生員年紀小，在博同情啊！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欺負一個十七八的姑娘年紀小！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這話一出，就等衛生員聽了好奇的一追問，然後她林小曼再委委屈屈的把家的情況一說，再把這賬掛在老林家頭上了。

那時候，事情就完美了！

林小曼相信，善良的衛生員一定也有顆正義的心，會為她主持公道的。

這樣，她的陣營就多了一個話語權重的人了！

卻不想，衛生員聽了眉頭一挑，沒有追問。

反而看了眼林小曼，點了點頭。

「行，年前還上就行，不過我得提醒你，要是到年前村裡的會計就得上前催帳，那就不好了；別以為現在才入夏就不抓緊！」

這回答算出乎了林小曼的預料了！

她本來是利用完別人的同情心，還想著利用下別人的好奇心，好通過這村裡有數的有地位的人物的此刻的見聞，來破壞下老林家的名聲，順便挽回下自己的形象。

村長，村會計，村衛生員以及村小學老師，他們幾個人都是村裡有文化的自己人，基本就代表了村風氣的風向標。

下鄉青年也有文化，但不算村裡的自己人！因為他們心裡想的是回城。所以他們的想法對於村裡來說，不算數字！

雖然眼前這衛生員也是下鄉的知識青年，但已經入職村裡了，就另算了！

誰不知道，村裡有職務的女的，最後都會嫁村裡啊！

婦女主任，衛生員和老師都是如此的！

村長的媳婦，就是本村的父女主人，村小學老師，就是會計的丈夫。

嗯~~據說，村老師曾經和村長的媳婦處過對象，但是沒成，後來就嫁給村長給人家當繼母去了。而本村老師也娶了村會計才當上老師的。

總之，關係挺亂的。

這都是林小曼上輩子聽說的事。

別看她是個半聾，對這種事，可上心了。

眼前衛生員的事，也是林小曼聽說的。

她雖然不認識這衛生員，但是聽過這衛生員的故事。

衛生員應該叫唐可欣。

林小曼對她只是聽說過，沒見過！

這唐可欣衛生員長得好，家裡條件了也好；父母都是首都的工人，她自己還是衛校畢業的正經中專畢業生，要不是一時的義氣，完全沒有下鄉的必要。

她純屬就是被忽悠了。

這下鄉的人啊，都是城裡沒有單位接收的才會去支援農村建設，而唐衛生員可是協和醫院都能進得去的。

這不只是因為她學歷達標了，還是因為她家裡的人雖然職務都不高，但是卻有一張不小的關係網，給她送那麼好的醫院去當個小大夫，是完全沒問題的。

兩代工人，十幾個工人子弟，哪個關係口他家都有沾親帶故的親戚，朋友。

就是不進大醫院，也有子弟醫院接收她的！

現在窩在一個貧困村裡當個衛生員屬實屈才了！

這還不算，往後她更倒霉。

至少林小曼是這麼覺得的。

不要小看潛規則，村裡的衛生員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原本的赤腳大夫，外號葯匣子的一天醫都沒學過，卻能坐這個職位，是因為他姓張，是村裡的最大姓。

而現在，一個下鄉知識青年，之所以能當村裡的衛生員，是因為村長看上她了，想讓她當兒媳婦，嫁給自家的兒子。

村長可不管你家裡什麼關係。

這話也不對，村長確實是看上這唐可欣家裡的關係了，但是又深刻的明白，什麼叫天高皇帝遠，縣官不如現管。

像唐可欣這樣家境的，要不是自己作死，平安地這破地，這輩子都見不到這樣的人。

現在不抓緊機會，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對此，林小曼很能理解！

這唐可欣長得好看，自己還有能耐，家裡還有關係，這樣的姑娘誰家不稀罕啊。

於是，就有了這唐可欣當衛生員賣好的事發生了。

只可惜，這事並不是兩情相悅！

村長家看上了唐可欣，但她唐可欣可看不上村長家。

門不當，戶不對的，文化，家境，見識，修養上差距都很大。

這要是能看上才見鬼了！

於是，這衛生員唐可惜也沒能當長不說，還被村長卡著不讓回城了。

再之後，什麼臟活累活都分給唐可欣了。

兩年，生生熬了兩年。

終究是唐可欣沒熬住！

最後，林小曼聽說她到底還是嫁到村長家去了。

後來的事，林小曼就不知道了，那時候她已經和人跑了，再聽說的時候，都是好多年以後了。

可也只聽說！

唐可欣給村長的兒子，生了兩個孩子。

之後，兩個孩子因為唐可欣的關係，進京成了城裡人了，而她唐可欣就永遠紮根在農村了。

到死村長也不放她回城！

而唐可欣的父母，拿這事沒有辦法，可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外孫啊！

再後來，聽說兩家關係還不錯！

只有唐可欣，和兩家關係都成怨了！

而林小曼，就是因為唐可欣的這番遭遇，所以，才決定拉攏她的。

本來，林小曼想著趁唐可欣在村裡還算風光的時候，借一把力，等村長開始收拾她唐可欣的時候，這不是多個盟友嗎？

可誰知道，年紀輕輕的唐可欣雖然人依舊善良，但竟然是個沒有好奇心的，根本就不搭理林小曼的表演！

這讓妮子很鬱悶！

算了，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林小曼只能順著往下走了。

「好的姐姐，錢的帳你就記林小曼吧，我叫林小曼，是村西北頭老林家的孩子，這錢，我年前肯定還上！」

到底，利用唐可欣試圖挽回名聲的林小曼，計劃沒有成功，只能強硬的把賬硬塞給了林家！

結果雖然不變，但沒能一石二鳥讓林小曼很不爽！

哎！

「這上輩子就沒交集的人，註定這輩子也沒緣分吧。」

暗自埋怨了一下的林小曼選擇了閉嘴，然後窩在衛生所屋裡的床上，賴著不走了！

她準備今個那也不去了，就在衛生所躲著了。

如今這身體狀況，這時候出門，又得下地去幹活，那不要了親命了！

反正這衛生員心善，不會趕自己走的，那自己就賴在這了。

這種不要臉的事情，自己可沒少干，很是孰能升起了！

唐可欣看眼前這滿是心眼子的小孩子一眼，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紀渾身算計哪裡來的。

這樣的人，很讓她不喜歡！

和她一起下鄉的一個女知青就是這樣的人，唐可欣就是因為聽信了她的話，才被忽悠來的。

有過一次教訓的人，終究還是長經驗的。

她唐可欣是個直腸子的，可算計不過這種人！

那倒不如躲著點！

別因為人家年紀小，就一點也不防備。

因為林小曼的算計，唐可欣對這個小女孩有些不喜，但終究還是因為心善，沒有苛責小姑娘，只是準備不搭理她了，可也沒有趕她林小曼，任由她在衛生所留下了。

好心的唐可欣，甚至沒有因為林小曼沒有付醫藥費而剋扣林小曼的營養糧，到底還是去炒黃豆去了！

而林小曼可不會因為別人的善良而不好意思不要東西！

她樂不得呢！

有糧食吃，誰嫌棄多啊！

許是這年代的人抗藥能力弱，一針下去，死孩子感覺好多了，甚至連聲音都清澈了。

唐可欣也任由林小曼在衛生室的裡屋躺著，她自己去前屋翻起賬本來了！

剛才聽到林小曼話裡頭沒有大人的名字，她也沒再糾纏，就仔細給登記好。

村裡的外姓不多，姓林的就那麼幾戶，人跑不了的。

登記完事之後，唐可欣把抄完的黃豆抓了一把黃豆給發獃的林小曼！

而這把黃豆算是救了林小曼的命了。

孩子已經餓了兩天了！

做完這些，唐可欣也就不再管林小曼，轉身出去了。

打定主意待在村衛生所里的林小曼，磕著黃豆養著病，這份安逸才讓她有心思想接下來怎麼辦。

哥哥這個沒用的也不知道在幹嘛？一晚上都沒動靜了，不會遇到什麼倒霉的事了吧？

一毛八的衛生費啊！根本就沒有賺錢路徑的自己可怎麼還啊！

還有老林家，今個自己肯定不會回去賺工分了，先不要說自己這個年紀賺的那點工分根本就沒有遭的罪大！即便自己肯干，也不想乾的活計養活那一家人啊。

讓老林家佔一點便宜，林小曼都覺得窩得慌。

反正，以後她也不準備下地了。

但十二歲的自己，要怎麼擺脫現狀啊。

這時候又不讓做買賣，倒是有黑市，林小曼也知道黑市的勾當，可是自己什麼也沒有，拿什麼做買賣啊！

難！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