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公交車上也要跳舞
血禍蚊少女向著卡林逼近,她的手心中探出了一柄血禍刺劍。
它之前的刺劍已經被卡林的子彈打彎了,現在這一柄大概是從哪個喪屍同伴那拔過來的。
逼近到卡林身前,它抬手便是一記迅猛突刺。
卡林堪堪抬起劍身,架住對方的劍尖,兩柄刺劍交擊剎那驚起刺目的劍光和烈響,將血禍蚊整個人都掀翻出去。
血禍蚊在車廂的走道上向後翻轉兩圈,雙腳死死抵住地面,驚疑地看著卡林。
卡林又晃了晃手中的劍,示意它過來。
所謂的「振刀」是魔劍術中最基礎的魔法技巧,是用魔力保護劍身、與其他事物接觸時讓流動的魔力抵消衝擊的技巧。
若是時機抓得足夠精確,在雙劍接觸的毫秒之間使流動的魔力完全銜扣對方的波動,就能產生爆炸般的衝力。
這就是所謂的完美振刀。
理論上只要魔力的頻率能夠準確對上,甚至能彈反各種魔法,所以在修鍊魔劍術時總會將武術作為基本功,用以鍛煉魔劍士對自身和外物的把控。
卡林這些時日始終在接收著過往的龍偶師記憶,作為保命的要務,他優先接收的全都是長久積累的戰鬥經驗,再與他這幾年拚命掙扎得來的作戰經歷結合,正在逐漸融會貫通。
只能說,血禍蚊少女將他認定為只會扣扳機的槍手,或者支使死靈夥伴的死靈法師,是不幸地誤判了。
那麼送上門的候選魔女,卡林笑納了。
他抬步上去,並不主動攻擊,只是逼到對方面前,迫使它劈砍刺擊,便抬劍振刀,借著對方的魔力波動將它震翻。
卡林還有餘裕感應天命之輪,將【十善業果·破邪】憑依在自己的人物牌上,使刺劍鍍染【破邪斬】的金色光芒。
往複幾次的鏗鏘烈響中,不斷揮劍的血禍蚊連腳步都站不穩了,幾次欲摔,被卡林逼著不斷後退到了車頭的位置。
它厲喝一聲,索性放棄用劍,猛地抬腿,從潔白的膝蓋至高跟鞋腳尖的整個中線裂開縫隙,延伸出一柄長長的腿劍,向著卡林踢劈!
卡林反應及時,當先後退一步,將對方連劍帶腿都格擋開,將對方的架勢都扯得變形。
血禍蚊及時甩出她那一條長長鉤尾,纏在一旁座位的扶手上。
但卡林又在同時一腳踢在了它的臀腰上,使它徹底失衡。
坐倒在地的血禍蚊眼中泛起血光,開始燃燒體內的血液進入狩獵姿態。
眼看它即將暴起,卡林已從腰上抽出十字戟劍,扎入車廂地板,以十字狀的戟刃將血禍蚊的小腿卡在地上。
血禍蚊屈著小腿被迫鴨子坐,分出左手與鉤尾去拔戟劍,試圖重新解放小腿。右手持刺劍與卡林倉促對拼幾劍,刺劍被金紅色劍光直接崩碎。
血禍蚊張口吐出蛇狀注射肢,又揮甩鉤尾,全都被鋒銳的破邪斬一刀兩斷。
卡林又抽出撬棍,對著血禍蚊的腦門當頭一敲。
血禍蚊渾身一震,頓時陷入眩暈,它暈乎乎地嘗試屈臂去擋,卡林卻沒再揮劍,而是已經解下自己的皮帶,猛甩過去纏住了它的右手腕。
緊接著卡林猛地壓近,身體化作影風從它鋒利的指甲間隙流過,與血禍蚊錯身而過。
血禍蚊這才拔開釘在地上的戟劍,剛要站起身,卡林已經繞到它的背後,手臂打了個圈,將它的左手也絞到了皮帶中,雙臂合攏,用皮帶將纖瘦的血禍蚊的雙手和脖頸全都絞在一起。
卡林扭腰發力,血禍蚊便雙腳一空,仰面拔地而起,被卡林倒拔凌空,然後背摔在地,腦袋直直地栽種在地上。
敦實地一聲砰響,還有骨肉撕折的聲音。
血禍蚊倒懸的兩條長腿徒勞向半空踢蹬兩下,裙擺全都倒翻了過來,把卧地的兩人的上半身全都遮蓋住,反將她紅色的安全褲和肚臍眼露了出來。
卡林鬆開手,向一旁翻身坐起。
雙手和脖頸被皮帶捆在一起的血禍蚊費勁地蛄蛹了兩下,也只是徒勞,歪折的脖子倒是因此回正了,堵塞的氣管重新發出通氣的噗聲,它將半死不活的注射肢殘肢吞回口中,發出嘔吐般的聲音。
卡林站起身,一腳踩住它還想踢蹬的小腿,避免腿劍划傷自己。
忒娜走了過來,為卡林製造蛛絲,幫他將血禍蚊少女捆綁。
不止是擊殺喪屍的技術。
作為研究中心的一員,常年與喪屍們為伴,卡林自然懂得在不破壞蟲苞的情況下,如何制服喪屍。
如果是君盔蟲那類身披重甲的,則另當別論。
像血禍蚊這類喪屍,如果實力和技術上能夠壓制,自信的倖存者靠貼身肉搏便有可能拿下。
血禍蚊以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襲擊時機,卻在狹小的車廂里葬送了自己,走道兩旁的座椅讓她的裙刃無法施展,而車廂里的引力鎖連車禍翻車的衝力都能抵消,使她的薄翅同樣無法飛翔。
而破邪斬催生的魔力劍光,更是它的剋星。
很快,卡林便將血禍蚊完全捆好。
說起這門捆綁手藝,還是從忒娜以前的忍者家學那裡學會的,卡林覺得自己是不比捕奴隊的那些變態手藝差。
血禍蚊已經以彆扭的姿態完全捆成一個球,徹底動彈不得。
所謂的淪為喪屍后便再無尊嚴,活人只能與之惡意相對,就是這麼回事。
許多活人不吝惜以最大的猜忌傾注於喪屍,也不憚於將末世中的絕望宣洩在它們身上。
捕奴隊是其中的代表。
雖然卡林不像捕奴隊員那樣對血禍蚊別有用途,但動手時同樣不溫柔。
他將血禍蚊的四肢關節全部卸開,再用蛛絲綁好,防止它自動癒合,又從背包里拿出忒娜同款的半面口罩,封住她的口鼻上,防止它突然吐出注射肢。
再將它還剩半截的鉤尾,在臀部上打了個複雜的蝴蝶結。
確認血禍蚊少女再也動不了,卡林才凝視它的臉頰,考慮該如何處置它。
想要將對方變成與他締約的魔女,需要一個「中轉儀式」。
不管是什麼樣的儀式都好,只要能使自己和對方產生聯繫,天命之輪便會將他們連接在一起,將對方向魔女轉化。
比如他用來向忒娜下令的馭蟲魔法,或者說是從生前沿襲過來的情感本能,只要形成實際的支配關係,天命之輪便能抓住對方的命軌。
但他又不是真的死靈法師,沒有專門控制這種寄生者的死靈魔法。
難得抓到這麼完整的喪屍,具有魔女的資質,長相又怪好看的,直接摘取蟲苞讓他隱隱不甘。
如果他想在林野動物園狩獵到更優質的龍種,也需要更多的幫手。
卡林開始思考。
操縱影蠶和翡翠靈蟲的馭蟲魔法的魔力,和控制死靈蟲的魔力,是兩種屬性迥然不同的魔力,正常活人難以擁有後者。
末世消息閉塞,僅就他所知的舊津山市周邊,所謂的死靈法師只有兩種類型。
一種是卡林與忒娜最初時的那種組合。卡林以馭蟲使的魔力儘可能模仿死靈蟲魔力,將指令信息傳遞給忒娜。
前提是忒娜在腦組織轉化為死靈蟲蟲苞的過程中,人性與記憶保存得相對完整,對卡林所保留信賴變成了一種情感的本能,所以能「自覺自愿」聽從卡林指揮。
對於其他的喪屍,卡林的馭蟲魔法肯定不管用了。
另一種死靈法師,則是貨真價實的狂人。
他們將高度異蟲化喪屍身上獲取來的蟲苞,移植到自己的身上,以此來得到控制低級寄生者的許可權。
即便是自認走在學術前沿的研究中心,也僅有兩名學生自願接受了移植,成為這種「正統」的死靈法師。
其中一人為了桑女的未來,甘願獻身殉道,直面死亡。
另一人則已經對未來絕望,欲圖與死靈蟲擁抱新生,加入末世的狂歡。
懷抱著不同的信念,兩人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他們將蟲苞移植進自己的腹部,又在脖頸處佩戴煉金頸環,戴上供氧面具,將大腦與身體間的通道用魔法場分隔,使大腦獲得過濾后的供氧和供血,防止蟲卵鑽入大腦。
他們一生都無法再摘下頸環,只能服用流食,與美食無緣,相當痛苦。
這條路卡林是絕不願意走的,他無比厭恨死靈蟲。
雖然如今覺醒為龍偶師,死靈蟲已經沒法控制他了。
兩條常見的路子對眼下的狀況都沒有參考價值,依照以往他在研究中心中見聞的實驗經歷,卡林其實可以反其道而行。
等忒娜的第三蟲苞長好,卡林可以將其摘除,然後移植到血禍蚊少女的身上,替換掉血禍蚊的大腦。
如此忒娜蟲苞中儲存的記憶和本能,便會逐漸在血禍蚊的體內流通,將忒娜的「人格」移植過去,與它原本的記憶融合,融合成一個新的「忒娜」。
卡林自然也就能夠影響操控這個新忒娜。
但這樣的想法只是在卡林的腦子裡稍微轉了轉,這樣塑造出的怪胎,卡林不喜歡,忒娜更不會喜歡。
雖然在末世里談什麼喜不喜歡有點滑稽,但想要保證自己還能活得像個人樣,卡林覺得自己必須更任性一些,為了求生和變強不擇手段,那隻會比感染者活得還要慘。
最後還是天命之輪為卡林提供了一個可行的思路。
大約是翻來覆去的研究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卡林積攢了足夠的靈感,發動了一次占卜。
停泊於虛空的【龍闕座艦】,賦予了卡林[創造龍偶],提供了製作龍偶的天賦能力。
【天命之輪】則與[天運啟迪]相綁定,當卡林的靈感隨著行動和歲月累加,達到閾值后便能觸發占卜,得到命運線索,不斷為卡林提供行動指導。
他得到了一條關於【血法師】的啟示。
類似於馭蟲使,血法師也是宇宙中流傳久遠的魔法師職業。
他們追尋掌控生命之道,將靈魂視作劃分生命的分野,以血液作為流通生命的貨幣,精通血魔法與心靈魔法。
他們以血液為媒介,汲取他物的生命,將自己的心臟改良為【血池】,使其能夠吸收適應和轉化所有類型的血液,並從中提純生命能量,用以逐步改造自己的肉身。
而血禍蚊寄生者與血法師存在著密切的聯繫,它們等同是天生的血法師,體內的蟲苞與【血池】的功能相類似,將身體改造成了能夠適應各種血型的結構。
因此血禍蚊寄生者能在亂戰中當場吸收拾荒隊隊員的血液並加以利用,維持長時間的狩獵姿態。
等到它在車廂中單打獨鬥時,找不到外來的血源,它就得消耗自己身上的血液才能開啟狩獵姿態,對開啟時機就把握得相當克制。
卡林也許可以利用血禍蚊對血液的適性。
龍偶師的龍血,本就具有感染其他生物的「毒性」。
利用真命魔力可以使卡林的血液轉化為龍血,將這些血液灌注在血禍蚊少女體內,可以利用龍血的侵蝕性,將它改造成類似龍偶的存在。
不管通過什麼方式,只要他們之間建立了聯繫,便能藉此作為中轉,進而締結契約,使她轉化為候選魔女。
龍偶師的能力,就是這麼野蠻和無賴,卡林在諸多前世里,也因此和諸多魔女愛恨糾結。
不急於一時,等公交車抵達了公館附近的公交站,卡林他們下了車,由忒娜扛著血禍蚊少女,將其放置在卡林自己室外的秘密安全屋,隨後回到公館,將路上寫好的實彈報告塞給了學生處。
隨後他來到公館的地下一層,找到了正在實驗室中工作的老師泰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