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意外也常遇見

7.意外也常遇見

在卡林的預想中,今天本該滿載而歸回到研究中心。

不曾想一早睡醒,就遭遇大霧天氣,還隨時有可能遇到精準上門的喪屍。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卡林一貫是個喜歡計劃未來的人,但這些年來天災覆地,種種意想不到的驚變早已磨平了他的強迫症,現在哪怕是有一百個意外打斷他的計劃,他也依舊能面不改色的行動。

忒娜在前方探路,卡林跟在其後以槍支警戒,待忒娜確認安全后再跟進。

他們在霧中循著記憶里的方向,首先找到了停在動物園對面站台的公交車。

公交車司機是一位地縛喪屍,但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雲圖夢境,或者說正因為是地縛屍,它比正常喪屍更加深陷於過往。

車門已經被打開了,形形色色的人影乘客正在公交車上進進出出,它們全都看不清面容,大抵是因為它們的面容在司機的回憶中並不重要。

司機已經坐在駕駛座上合眼了,但古怪的是他仍在擺弄著方向盤,腳下一腳一腳地踏著油門。

卡林將隨身攜帶的汽油都倒進油箱,公交車便咔咔啟動。

「司機師傅,去特薩公館。」這是研究中心所在建築的舊稱。

車輛啟動了,卡林和忒娜卻沒有上車,他們目送司機以怪異的睡駕狀態駕駛著公交車駛入了迷霧之中。

以前市裡還有幾位盡忠職守的交警喪屍來著,但最近都不見蹤影了。

希望車輛的動靜能夠將霧中行動的喪屍都引走,反正就算公交車一路不出事故地順利抵達,研究中心防衛重重,那些跟過去的寄生者也只是送菜的。

卡林和忒娜進入了附近的樓房之中,把高樓的窗戶當做大門,用蛛絲絞繩鋪路,在大樓之間滑行。

從高處移動,這是相對安全的路線。

但有些時候,樓與樓之間相隔太遠,大霧中也難以把握距離,忒娜的手炮也不足以將蛛絲髮射到那麼遠的距離,卡林便有些遺憾,如果他此行帶上一把氣弩槍,發射的飛翼箭頭足以將蛛絲牽到更遠處。

又或者攜帶一個飛翼背包,抱著忒娜飛過去。

這些都是過去很常見的煉金器材,如今在末世中卻很稀缺。

眼下沒有其餘辦法,他們便只能從地面徒步,尋找距離最近的大樓。

迷霧中並非空蕩蕩的,街道上滿是各種礙路雜物,和形形色色的人影幻象,有時還能看見呆立著沉睡的喪屍。

忒娜放出一條條肉眼難見的絲線,搭在街道各色雜物上,充當警戒線。

不出所料,他們很快在一次落地徒步時,遭到了襲擊。

當他們穿過一群熙攘的人群幻象時,忒娜布設在周遭的絲線被扯動,鋒利的細劍從迷霧中無聲無息地刺來,被卡林抬起戟劍反手架開。

「誰?」卡林出聲喝問。

沒有得到回應,那便視同喪屍處理。

忒娜手腕一翻,指尖骨輪延伸的絲線向回收緊,經由魔力強化的蛛絲瞬間變得堅韌,來犯者身上不自覺沾染的絲線,全部成為了束縛它的繩索,將它拽向卡林。

猝不及防的踉蹌人影剛被從迷霧中拖出,卡林略一掃視,來不及捕捉對方身上的細節,只抓住對方體型的輪廓,一劍扎入對方的脖頸。

擰著劍柄扭動手腕,戟劍的鋒刃便滑入對方的頜骨,卡林再往下一撬。將對方的面骨掀開,戳進對方的腦袋裡。

卡林這才有空瞥了一眼,不是活人腦子,是喪屍的蟲苞腦子。

喪屍猶還能動,它翻臂將阻礙動作的絲線切斷,還想將細劍刺向卡林。

卡林這麼多年與喪屍搏鬥,當然早有經驗,已經趕在劍尖加身前退開。

忒娜默契地與他換位,從旁扣住喪屍帶劍的手腕,欺身逼近,一腳蹬在對方腰上,發力將其手臂向外扭折。

掉了半邊臉頰的喪屍怒吼一聲,不退反進,與忒娜撞在一起,阻止忒娜獲得足以施展絞技的力矩,又下巴脫臼似地張開大嘴,伸出蛇狀的注射肢,咬進忒娜的脖頸。

忒娜不需擔心對方注射給她的蟲卵,但這種類型的喪屍正好還能通過注射肢抽取魔力。忒娜的象鼻圍巾驟然從頸環下伸出,亦如蛇般纏住對方的注射肢,相互糾纏著,掐住對方注射肢內部運輸魔力的通道。

卡林已同時幾個踏步,繞到喪屍背後,抽出短銃抵近射擊,將喪屍的后心轟開。

喪屍渾身一抖,忒娜腰身向上一挺、徹底凌空,雙手扣住對方手臂,雙腳踩在喪屍的腰跨骨上,發力一蹬,將對方整支手臂拔了出來。

喪屍踉蹌撲倒在地,卡林與忒娜也同時退步,警惕周圍情況。

喪屍當然還沒有徹底死掉,它只是覺得打不過,五體投地,算是投降裝死。

這麼「聰明」,肯定是一位三度異蟲化、體內有三個蟲苞的寄生者。

除了大腦和心臟外,其餘蟲苞的位置並不固定。

在沒有恩怨左右和情報把握的情況下,卡林沒必要費勁尋找它身上的蟲苞、對這隻喪屍趕盡殺絕,否則它會從地上驚坐而起,為了保護自己剩下的蟲苞繼續與卡林糾纏。

忒娜接過卡林遞來的戟劍,一劍切下喪屍的腦袋後轉身便走,一手捏著斷臂,一手提著頭顱,兩人一同退入不遠處的樓房,跑上樓梯進入高層后才停歇腳步。

「倒是正好送了件能用的武器。」

卡林瞅了瞅忒娜扔在地上的斷臂。

沒急著擺弄戰利品,卡林從背包里翻出鑷子和繃帶,忒娜靠在他懷中,由他從脖頸傷口裡將不停扭動的蟲卵挑出,蟲卵可以在桑女族活人的體內長驅直入,但面對已經具備死靈蟲魔力的寄生者,便沒辦法二次寄生了,只能在傷口上搗亂。

清理好傷口后,卡林便用繃帶隨意纏住,喪屍的恢復能力很強,忒娜過一會就會痊癒。

此時他們再接著處理奪來的喪屍斷臂和腦袋,這是一位【血禍蚊】寄生者,注射肢末端的蛇頭造型,和從小臂中伸出的猩紅刺劍,都是血禍蚊經典的異蟲器官。

以戟劍切斷對方嘴巴里伸出來的注射肢,忒娜將腦袋蟲苞的魔力以霧狀吸出。

這些異質的死靈蟲魔力都將經過天命之輪的凈化,轉化成龍偶師的真命魔力。確實是三次異蟲化的喪屍,這隻血禍蚊寄生者的蟲苞轉化出了二十多點的真命魔力,如果有條件剜出心臟處的蟲苞那就能收穫更多了,

除了魔力之外,【劫命蛛】和【血禍蚊】的注射肢同樣是第二型介面,忒娜可以將斷臂上的刺劍移植到自己身上。

兩人一起夾住刺劍,就像粗魯的拔牙醫生,將其從斷臂手掌上的開口裡拔出來,這柄劍刃有著血色骨玉般質感,是由血禍蚊小臂骨的一部分異化出來的。

將劍刃末端牽連的各種肉管修整一番,再將末端對準忒娜右手掌心的手炮開口插入。

天命之輪中的真命魔力源源不斷消耗,忒娜的手臂表面一會泛起皺紋,一會變得通紅,一會又泛起皮疹,手臂內的結構快速改變,小臂骨很快就撐開一道可以收入劍刃的空隙,將刺劍完全納入其中。

改造的過程很快,畢竟不是以往那樣無中生有地生成異蟲器官,而是將現成器官納入體內,忒娜主要做的是在體內生成一條新的注射肢,充當蟲苞與血劍之間的連接管道。

忒娜活動了一下手指,張開手掌,刺劍便哚地一聲從掌心中伸出來,又颼地完全收回去,從外表完全看不出痕迹。

從她心臟蟲苞延伸出去的嶄新注射肢,從胸腔內接入肩臂,與骨玉刺劍形成了連接。

忒娜的天命之輪卡面上的異蟲器官列表也出現了新的變化,除了原有的:

【象鼻圍巾】【蛛靈複眼】【絲腺手炮】【煉金毒囊】【牽絲指輪】,現如今又增添了一個新欄目--

【血禍骨劍】:血禍蚊小臂骨所生成的刺劍,對死靈蟲魔力具有良好的傳導性,可由絲腺手炮彈射,劍柄末端可與注射肢連接,亦可分離手持。

趁著忒娜還在熟悉手感,卡林拎起戟劍,將乾癟的血禍蚊頭顱像劈瓜一樣切開。

雖然裡頭的魔力已經被忒娜吸干,但如果不破壞蟲苞里的結構,這顆腦袋慢慢吸食空氣中的魔力,便能長出幾條蟲腿,繼續遊盪著吞食萬物,重新長出一副身子。

不過那時它長出的軀體,就不一定是人型的四肢了,再加上腦子裡的記憶已經被物理性損壞,所重生的可能是一頭徹頭徹尾的怪物。

兩人稍微磨蹭了一會,便又準備繼續前進,卡林剛想找個方便跳躍的窗戶,忒娜上樓時順手布設在樓道里的蛛絲又被觸發了。

「真不清凈。」卡林咕噥了一句。

他示意忒娜往樓道的牆壁上投射了一張小小的蛛網,而後揮散眼下辛勤工作的寫字樓白領的幻影,一同退入樓層深處。

等到對方繼續上樓,經過兩人剛才所在的樓層時。

「忒娜,傳話。」卡林捏了捏忒娜的臉,「問問他們是什麼人?」

忒娜五指輕抖,魔力沿著蛛絲向樓下傳輸,使得樓道牆壁上的小小蛛網在空氣中振動,嗡鳴著組合成異質的人聲。

「是~誰~」

蛛網發出奇異的拖長語調,像是電子音一樣。

忒娜的蜘蛛感應中,樓道里急促的腳步都頓了頓,隨後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活人?」、「我們是拾荒隊!」、「劫命蛛?」、「是死靈法師嗎!」

嘈雜的人聲順著絲線傳遞過來。

拾荒隊?

和學堡這種特殊的團體不同,拾荒隊是城市中很常見的倖存者群體。

他們的行為模式一般相對友善,學堡便與兩支拾荒隊常年保持合作關係,畢竟靠學堡自己那小小的地盤是不足以支撐百餘人外加各種寄生者、實驗體的物資消耗的。

卡林打了個手勢,忒娜便吊著蛛絲飛上了天花板,但並沒有隱藏在特別隱蔽的位置。

他們用不著隱藏什麼後手,反而要展示自己的籌碼,於己於人都能提供方便。

刻意隱藏實力,在這種生存環境里去嘗試考驗人心,純粹是為自己添堵。

卡林提槍走到樓道口,等候樓下的人湧上來。

上來的足有五人,他們一眼便看見了吊在天花板上的忒娜,隨後紛紛向卡林注目。

其中一人搶先道:「法師先生,向您問好。我們是西城拾荒隊的隊員,看見了倒在街上的喪屍,所以跟了過來。」

卡林:「西城?這方向偏得有點遠了,這附近一向算不上你們的地盤吧?」

對方氣喘吁吁的說道:「我們追著一頭苦僧牛的足跡而來,湊巧碰上了大霧天氣,又撞上了血禍蚊小隊,才輾轉到了這邊。」

卡林聽得暗自皺眉,一般而言,喪屍們會跟隨異蟲化程度更高的喪屍頭領以小隊的形式遊盪,倘若說一夥都能在霧天保持清醒的血禍蚊,至少全都在三次異蟲化以上,不能再算是普通喪屍族群了。

對方接著說:「法師大人,讓我們組隊吧。這隊血禍蚊足有二三十隻,以它們在迷霧中的感知,我們便如燭火一般顯眼,單打獨鬥只會被各個擊破。」

得知霧中有一隊血禍蚊在遊盪,那繼續單打獨鬥顯然不理智。

卡林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的隊伍。

五人,三名中年男子和兩名年輕女子,其中四人是輕便衣物與大背包的打扮組合,裝備的都是能夠搭載鐵翼蜻蜓的寄葉枝,是在末世時代里最常見的馭蟲武器。

唯一特別的是被四人保護在中心的黑袍男子,他手裡提著一盞琉璃燈罩的提燈式造影機,一副造影師的打扮。

卡林問:「你們打算怎麼做?」

「集群據守直到霧氣消散,我們還有五隊人馬在霧中走散了,只要聽見戰鬥的動靜,他們便會向這邊靠攏,人數越多,血禍蚊越難偷襲我們。」

如果不是樓里的設施過於陳舊,他們與這人影匆匆的辦公區還挺搭調的,像是在洽淡合作的白領。

「合作愉快。」卡林點頭贊同聯手,並友情提示:「但你們最好先把被感染的同伴處理一下。」

忒娜已經在對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對方驟然色變,回頭相互對視,最後將目光聚焦在了衣服最破損的同伴上。

「怎麼?不會是我,我根本沒被注射肢碰到,我是挨了一拳而已...」

那人與同伴面面相覷,搖頭笑著,掀開外套展示胸口的傷處,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話語戛然而止。

和他根據痛覺所預估想象中的淤青不同,他的上衣儼然已被擠破了一個口子。

玻璃杯狀的物質從他的皮肉里撐開,像是倒扣在了他胸口上的透明杯子,杯中複雜的生物結構像是泵機柱一樣源源不斷抽換血液,正在將他的全身血液一點點轉換為更為妖異的猩紅。

透明血杯之中,泵柱上嵌著一顆昆蟲的複眼,轉動著與眾人冷冷對視。

玻璃杯驟然脹裂,爆散成一束血花,杯中的液體攜著針刺狀的蟲卵四散,襲向面前的眾人。

造影師冷著臉微抬手中的提燈,腳下倒映的陰影延伸張裂,如觸鬚般順著眾人的腳向上,將他們全部卷裹起來。

忒娜亦及時射出一張蛛網,搭攔在卡林的面前,蛛絲網格間透明的魔力黏液薄膜,將針刺都盡數攔截在了卡林面前,猩紅的血液嘩啦啦地潑淌著,將透明的蛛網都染成了紅布。

卡林不動聲色,抬著步槍一動不動,等候著拾荒者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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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女友是附蟲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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