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萊奧卡
明亮的月華滿天，屬於赫里姆區獨特的白晝徹底展現，在跟蹤倫恩的老鼠被怪人幫忙除掉后，他來到了梵古洛亞南端城牆下靠瑞納爾河岸倒數第五排的房屋。
「咚，咚，咚，咚。」
有間隙的依次敲響四下房門，裡面一聲腐朽待亡的聲音：
「誰...」
僅是一個字眼，道出了屋子裡那人咽喉的沙啞，心神的蒼涼以及衰敗的生命。
「我是埃德蒙神父的第二位學生，我是來救你的。」
意識到萊奧卡的情況惡化的很是嚴重，倫恩不自覺的吞咽了一次口水。
房屋內好一會沒再有半點聲響傳出，死一般的寂靜煎熬難忍，他就要再次敲響房門，「咔嗒」的解鎖聲后斑駁的木門開出一條縫隙。
「進來吧。」
對於虛弱話語的邀請，倫恩感到些無端生起揪心，快步進入屋裡關好門，對方已經點燃了煤油燈。
這裡的兩扇窗戶都被遮蔽，暖意的煤油燈光芒填滿了如同密室的客廳，被倫恩知道叫做萊奧卡的男子靠牆坐在地上，似乎還在用盡全力抵抗著身體上的不適。
「萊奧卡，我帶來了神父的純銀聖釘，你知道怎麼使用吧。」
拿出身上珍重保管的聖物，倫恩扒開幾層粗布，傑西夫的身影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還是一模一樣的純銀聖釘，只是表面粗糙了些。
「多謝了...雖然沒有實際使用過，但作為...埃德蒙神父的學生，我知道方法。」
沒說上幾個單詞就要喘口氣的萊奧卡承擔著巨大的折磨，抬頭凝視聖錐的他樣貌被倫恩看了個七七八八。
不到三十歲的剛毅面孔含有不屈，極短的頭髮凸顯出他刀削般立體的下頜線，赫里姆人都有的蒼白膚色下點綴兩顆淡藍的眼睛。
當然，這都是倫恩從萊奧卡精神疲憊、肉體枯竭、靈魂潰爛快要消散之下看出殘留的十之一二。
接過聖錐的萊奧卡拿出提前備好的一塊石頭，在純銀聖釘上摩擦，蹭下許多粉末掉落在他盤坐雙腿間的衣兜。
收集好那些粉末他直接倒入口中，把旁邊桌上的一杯清水灌下。
「純銀聖釘本身就可以...被視為讓血肉加快再生的藥引...」
「我被教會埋下的手段極其恐怖...需要每隔一段時間被解除一次，如果像現在這樣...脫離他們的控制。」
「就會在一兩天內開始發作，靈魂、肉體、心神...全會受到摧殘，直至死亡。」
「純銀聖釘磨成的粉末...只能緩解肉體和心神上的折磨，靈魂的損傷只能...硬抗。」
自顧自的給倫恩稍作解釋后，萊奧卡陷入了久違的沉睡，他這幾天都沒有合過眼睛，淡淡的純白光暈慢慢散開。
純銀聖釘還能磨成粉來用，我說埃德蒙神父這根怎麼比傑西夫的小了兩圈，也算是長長見識了。
蝕靈印還真是惡毒啊，估計聖靈教會沒少用它控制背叛的教徒，萊奧卡好在是有神父一層關係，不然也只能乖乖聽命了。
現在只好等著了，作為藏身處肯定有不少食物儲備，至少說在名義上我的師兄醒來前不會餓肚子了。
......
明澈透亮的月光照耀都覆蓋不到的某處陰暗巷弄，查理從一堆雜物里竄出，身上布滿暗紅的血斑，一個個小拇指粗細的孔洞留在他的上半身體，像是被刺蝟扎過。
「還好我瘦，不然身上的洞還能更多。」
他無聲自語冷嘲一句，一拐一拐地朝外走去。
現在外面全是聖靈教會的巡邏人員，都是為了抓捕盜取純銀聖釘的查理，他只能構思出一條能夠盡量避開所有大路返回南邊藏身處的路線。
「希望神父那邊沒出問題吧。」
查理身上那些洞口沒有流血，不然一直留下痕迹還真是很難躲開教會的搜查，好在對於整個梵古洛亞南部他是熟的不能再熟，只管在無數屋舍建築間穿梭，快速地移動。
此時的倫恩因為不想數著時間乾等，躺在沙發上補覺了好久，煤油燈里的燃料在不為人知的時候耗盡，熄滅后黑暗的客廳很是適合深眠。
數個小時后，他昏昏的醒來，下意識尋找窗戶，才發現不是在自己的那個小房間里，而是處於萊奧卡的安全屋內。
其中一扇窗的窗帘拉開一角，照射進來的狡黠銀光映照出一個單薄人影，上半身一絲不掛那人手中在反覆摩挲什麼很是可疑。
「喂，你在幹什麼？」
「啊！倫恩你醒了啊，嚇我一跳，我這不蹭著用點聖錐的粉末嘛，身上全被教會的狗東西們扎的到處都是洞。」
從聲音和身形能夠確認那是逃亡跑掉的查理，倫恩心裡最後一點擔心的事情也安穩沉底，睡覺前他就大致看了下安全屋存有的食物儲備，少說能讓三個人吃上十來天的。
倫恩站起去給煤油燈更換了裝滿煤油的磨口玻璃瓶，橘黃的溫暖再次亮起，查理也把剛磨好的少許銀白聖釘粉末灑在自己身上。
隨著純白光輝的環繞閃爍，肉眼可見的神跡再次呈現在倫恩眼裡，查理滿身的血孔開始癒合，猶如水面出現又被立馬埋沒的空洞。
「呃啊，總算是得救了，倫恩，你是不知道外面涼風從洞口拂過灌進去的感受，和燒紅鐵烙貼在肌膚上一樣劇痛，還是十幾個鐵烙一齊。」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的查理說道，手指輕輕摸了摸那些剛剛還沒有血肉的地方。
「你都遭遇了什麼？那些洞都是教會的靈能之力造成的嗎？」
看了看萊奧卡還在靠牆睡著的情況，倫恩小聲且充滿人道主義關懷地問道。
「別提了，就聖靈教會他們使用的靈能光束，穿透力極強，好在洞口不算大，我當時沒有暈厥過去，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查理說著就做做樣子的打了個哆嗦，不過倫恩也了解昨天夜裡他的情況，確實屬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雖說查理嘴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挺煩人的，干起活來還真是不含糊，為了救萊奧卡都豁出去了。
「之前是我看低你了，沒想到你這麼重義氣。」
倫恩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他覺得查理就是那種有話可以直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