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子昏迷
她並沒有去找自己的阿母,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讓人將楊五叫了過來。
楊五戰戰兢兢地來到賈南風的院子,剛進院門就跪倒在地,一路膝行,一邊痛哭流涕地喊著自己知錯,「小娘子!楊五知錯了!求小娘子發發慈悲饒過楊五,楊五一定會更加盡心儘力地幫小娘子養鵝!」
「聒噪!」賈南風滿臉地不耐煩,然後示意身旁兩個長得人高馬大的家奴對楊五施以杖責,賈南風則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喝茶觀看。
「小娘子饒命!饒命啊!」楊五凄聲喊道。也不怪他害怕,之前死在小娘子手下的家奴已有好幾個。
這一杖一杖地下去,楊五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看就快沒氣了。
「停!」賈南風瞧了眼身邊的侍女,那侍女立馬會意。
倆家奴聞言立即停手。
「阿父說得有道理,他若死了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人幫我養鵝。」賈南風瞥了楊五一眼,放下茶杯,轉身回屋。
皇宮內,太子所住的暉章殿,跪了一地的宮女內侍。
太子昏迷不醒,皇后楊艷在一旁默默垂淚,司馬炎盛怒,待問清事情的經過後,命令左右道:「拉下去,打!」
原來是太子不知在哪裡聽了什麼登高望遠,非要爬上樹去,他身邊的兩個內侍怎麼勸都勸不住,只一味著急,然後在樹下作勢欲接。然而太子不知道怎麼想的,看著底下的人越是想接,他越高興,玩了一會兒還挑兩人接不到的地方跳。
這不一下子摔得昏迷不醒,太醫說摔到了腦袋,何時能轉醒,尚不確定。但看其脈象十分平緩有力,應當性命無憂。
這當口,也沒人敢問杖責多少,那兩個內侍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此時侍中任愷、中書令庾純正好有事求見司馬炎,聽聞太子出事,立即趕來。
看望過太子后兩人等了一會兒,待司馬炎欲前往太極東堂處理政務,他們才跟著一同前往。
「陛下且放寬心,太子福澤深厚,自當無恙!」任愷勸慰道。他長得相貌堂堂,一瞧就是一副忠義之士的模樣。
「但願如此!」司馬炎眉頭緊鎖,再無他話。
屋子裡一片沉寂。
兩人有些尷尬,他們此前是有要事稟報,但這會兒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司馬炎看出了他們的窘迫,問道:「卿等可是有事要奏?」
「啟奏陛下,臣跟令公此次前來是為秦涼二州之事。」兩人聞言鬆了口氣,對視了一眼,由任愷答道。
「朕這裡已有不少相關上疏,無非是抽調某位擅長督軍作戰的將領,都是些陳詞濫調,早在胡烈兵敗時他們就那麼說。卿等可有不同的見解?」司馬炎指著桌上那堆上疏道。
「秦涼二州之患蓋因無德高望重且才幹突出者鎮守,此前歷任刺史只知作戰,卻不懂如何安撫邊民。因此臣等建議可由尚書令賈充出鎮二州,既可都督軍事,又可安撫邊民。」任愷進言道。
庾純緊接著說:「任侍中所言極是,尚書令既有威望又極具領軍才能,由其出鎮,秦涼二州必能快速平定!」
這任愷為人忠誠正直,十分厭惡賈充等人的諂媚行徑。因此以任愷為首的幾人想趁此機會讓賈充調離京中。
司馬炎聽得兩人的建議,認真思索了一番。他想著賈充自司馬師起一直效忠於司馬氏,期間數次都督諸軍事,威望與才幹確實兼有之。
於是採納了兩人的建議。
「來人!擬詔!」
「秦涼二境,比年屢敗,胡虜縱暴,百姓荼毒。遂使異類扇動,害及中州。雖復吳蜀之寇,未嘗至此。誠由所任不足以內撫夷夏,外鎮醜逆,輕用其眾而不能盡其力。非得腹心之重,推轂委成,大匡其弊,恐為患未已。命尚書令賈充加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出鎮長安!」
賈充接到這詔令時正與夫人郭槐聊著他們的女兒賈南風。
「南風今日行事越發乖張狠戾,哪有一點名門淑女的樣子!你也不管管?」賈充對郭槐溺愛女兒早有不滿,但沒有任何辦法。
「漫說你如今貴為朝中重臣甚受聖上器重,南風不用裝樣子,她就是名門貴女!再者我母家亦是世家大族,怎麼也不會讓人欺辱了南風。這淑不淑女的又何妨?」郭槐不以為意道。
「哼,你說得到輕巧,只怕到時候議親會多有波折!」賈充沒什麼好臉色。
郭槐好似沒瞧見,「這你大可放心,屆時定有許多人上趕著同咱們議親。」
兩人正僵持著,突然接到這份任命的詔書。傳令的內侍太監與賈充相熟,向他透露了這是任愷等人的主意,當然賞錢是少不了的。
內侍太監走後,賈充原本綳著的臉此時更加難看,「任愷這老賊,真是欺我太甚!說什麼朝中重臣,聖上器重!瞧瞧,為夫馬上要被調往邊疆了!」
郭槐聞言抱怨道:「還不是你太過無能,隨便一個人就能欺你至此!」
「你!」賈充氣得瞪著眼指著郭槐說不出話。他是出了名的懼內,平時有個什麼事寧願不聽他母親的話都要依著郭槐的意思辦。
郭槐也是彪悍,換作一般婦人哪敢如此跟自己的夫君說話。
「你什麼你!還不趕緊進宮跟聖上推辭掉此次任命!?」郭槐一眼瞪了回去。
「無知婦人!你懂什麼?沒聽剛才那內侍說嗎?太子如今昏迷未醒,聖上定然情緒不佳,我若前去推辭,聖上會認為我不但不能為其分憂,還凈給他添亂!」賈充正在氣頭上,也不管郭槐是什麼臉色。
說罷,便自顧離開,丟了句:「我去找荀勖他們商議對策!」
郭槐也被賈充這話氣著了,竟敢罵自己是無知婦人!不過她並非全然不知好歹,因此按下了性子,吩咐身旁的侍女道:「現在外面風雪交加,去把那件新做的狐裘拿給家主。」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近日更是大雪連天,前一天下得雪還未化盡,后一日又接著下。因此人們沒什麼事大都不願意出門,倒是難為大臣們每日還得上朝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