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漕運
「參見殿下!殿下與延祖兄在看什麼?」裴浚應詔而來,見司馬衷跟嵇紹正盯著一副地圖在看。
司馬衷聞言並沒有抬頭,而是急著招了招手,道:「逸臣!要論對我朝山川河流的熟悉,非你莫屬,你快過來看看,倘若引黃河之水入洛水是否可行?」
裴浚聞言立馬上前,擺在司馬衷面前的是整個大晉的疆域圖。
「敢問殿下緣何有此想法?」裴浚邊看邊問道。
「自秦漢以來,漕運的重要性越發突顯。地域不同,糧食的產量就差異極大,因此朝廷需要從糧食產量豐富的地方將糧草運往糧食短缺之地,而利用河渠運輸是最為省力的方法。疆域越大,越是需要漕運。」司馬衷終於從那副疆域圖那裡挪開。
「這些年中原大地戰亂不斷,各地大大小小的河渠不知開鑿了多少,一來用以引水澆溉屯田,大積軍糧。更為重要的是用來輸送軍隊輜重等,以便作戰。說到此處,臣想起鄧艾就極其精通漕運,他曾提出:田良水少,不足以盡地利,宜開河渠,可以引水澆溉,大積軍糧,又通運漕之道。且著有《濟河論》來論述漕運一事。」嵇紹說道。
「哦?想不到這鄧艾不僅擅長作戰,還精通漕運,這《濟河論》我到要好好看看。」司馬衷詫異道。
嵇紹聞言繼續說道:「當年鄧艾平蜀后,就主張利用蜀地的資源順流而下,沿著江漢漕路運送兵糧東下,以便滅吳。」
「現如今王濬在蜀地組建水軍,其軍糧就是依託江漢漕運。且戰船可以自江漢順流而下東吳都城,再從運河進入淮河,再轉運河進入黃河。」司馬衷比劃著地圖說道。
「所以我方才問逸臣,可否引黃河之水入洛水。倘若可行,則洛陽可與蜀、吳兩地相通,漕船便可經黃河直達洛陽。」司馬衷雙目炯炯有神,看向裴浚道。
裴浚聽后讚歎道:「殿下妙思!臣方才仔細推演過,此法可行,只需鑿開陝南山,則漕運可通!」
「好!」司馬衷聞言興奮地應道。
嵇紹的眼裡好像也有光,搓了搓手道:「殿下方才的一席話讓臣突然想到,他日滅吳后,可以都城洛陽為中心,向東南、西南、西北三個方向開通運河,改良現有的漕運系統,使中央跟地方的聯繫更加緊密,且可恢復關中和山東的漕運聯繫,加強關中地區對羌狄各族的統治!」
「延祖所言真乃吾之所思!」司馬衷聞言大笑道。
司馬衷於是在朝堂上提出鑿開陝南山,以通洛陽漕運一事。度支尚書杜預第一個贊成,如此一來江漢、淮南地區往都城的漕糧運輸將更加便利,同時也有利於各地與中央的商業往來。
司馬炎對司馬衷亦是大加讚賞,稱其越發能為自己分憂了,並將此事交由司馬衷全權處理,度支尚書杜預從旁協助。
「殿下,鄧朗求見!」司馬衷正在書房翻看與漕運相關的文件,林展來報。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這鄧朗長得人高馬大,舉止豪邁,頗有鄧艾遺風。
「免禮!」司馬衷放下手中的書卷,正色道,「鄧郎中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鄧朗聞言直接跪拜在地,激動地說道:「太子殿下大恩,鄧朗沒齒難忘!」
司馬衷聞言立馬起身扶起了鄧朗,道:「鄧郎中這是做什麼?吾與鄧郎中此前並不相識,何來大恩?」
鄧朗雖然看著豪邁,確實個心思細膩之人。在他的暗中調查之下發現,為家祖鄧艾平反,全靠太子出力。但聽得司馬衷這樣說,知他並不想將此事張揚,於是說道:「殿下為微臣求來這中兵曹郎一職,自然對微臣有大恩!」
「吾不過順勢而為,鄧郎中不必掛懷!」司馬衷笑道。
鄧朗便不再多言,而是將手中的卷宗恭敬地遞上前,道:「微臣聽聞殿下今日著力處理漕運一事,正巧家中有家祖論述我朝漕運的手稿,希望對殿下或有助益。」
林展接過了鄧朗手中的卷宗,放在司馬衷的桌前,司馬衷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這樣的資料多多益善!」
而後司馬衷又向鄧朗討要了鄧艾在行軍作戰方面的手稿,鄧朗自然樂得奉上。
「殿下,其實這些東西殿下不是早就有了嗎?為何還向鄧郎中討要?」鄧朗走後,林展不解地問道。
「要讓他覺得自己對我很有用,他才會更加盡心儘力。」司馬衷簡單地說了句。
這鄧朗懷著極大的熱情來向自己表忠心,自己若是拒人於千里之外,過不了多久他這熱情也會慢慢冷卻下來。
漕運一事在杜預的協助下進展十分順利,不過一月有餘便大功告成,修建了一條黃河與洛水之間的河渠,後續還將把江漢,淮河與黃河沿路的河渠重新檢修加固。
「殿下!殿下還不知道吧!這漕運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現在民間有不少人盛讚殿下年少有為,具有遠見灼識,特別是那些來往京中與江漢淮南地區的商販,他們運送貨物更加便利了。如此一來米糧、布帛等物品因運輸成本降低了,價格也有所降低,民眾都拍手稱好。」劉暾興沖沖地說道:「而且家父以及一些朝中大臣也對殿下讚不絕口。」
「那是自然,殿下的才能我等都是看在眼裡的,這才哪到哪!」裴浚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們別這麼誇我,萬一被你們誇得不思進取了怎麼辦?」司馬衷笑道。
「那不可能,咱們殿下的內心堅韌得很,怎麼誇都動搖不了殿下的雄才大略!」劉暾義正嚴辭地說道。
「長升,你這拍馬屁的功夫漸長啊!」裴浚說道。
「這怎麼能叫拍馬屁,我說的是事實!」劉暾急著說道。
……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太子已今時不同往日。泰章,為父不管你暗地裡聯合太子妃做些什麼,但明面上你要對太子更加恭敬!」荀勖在家對著荀組說道。
「阿父是否過慮?想當初太子是依靠著賈充與阿父等人的支持才坐穩這太子之位,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他對我荀氏毫不客氣,阿父怎地還替他說話!」荀組頗有些不服氣道。
「為父不是替他說話,而是告訴你不可輕視他。縱使你對他再不滿,他是君,你是臣,你對他必須恭敬。」荀勖不動聲色地說道。
「哼,他今日是君不代表明日還是君,想當初曹魏……」荀組冷哼道。
「不可妄言!」荀勖打斷了荀組的話,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