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被彈劾
「荒唐!」太極東殿內,司馬炎震怒。
他剛把幾封奏疏狠狠地仍在地上,而這幾封奏疏是彈劾太子的,說他近日荒廢政務與學業,竟迷上了雕刻這種旁門左道。
「去,把太子給朕叫來!」司馬炎怒著吩咐身邊的趙內侍道。
那趙內侍到東宮傳完召要求司馬衷立即跟著他走。
「為何這般緊急,是出了什麼事嗎?」司馬衷警覺地問道。
趙內侍有些猶豫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司馬衷便使了個眼色給林展,林展立馬會意,掏出了一包銀子遞給了司馬衷。司馬衷則將錢袋塞到了趙內侍懷裡。
趙內侍見左右無人,便悄聲道:「有人彈劾殿下近日沉迷雕刻。」
司馬衷謝過了趙內侍,但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一臉平靜地道:「吾有事需交代幾句,請找內侍稍等。」
趙內侍很識趣地退到了門外等候。
「殿下神機妙算!果然有人彈劾殿下!」林展小聲道。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司馬衷問道。
「殿下放心,早就準備妥當了!」林展答道?
「好!我先過去,你在這裡等消息。」司馬衷說完就跟著趙內侍一起去往太極東殿。
這趙內侍是伺候司馬炎的老人了,閱人無數,如今看著太子遇事竟然面不改色,還有心思笑著與其閑談,心裡不由高看了他幾分,對其的態度也越發恭敬。
「父皇召兒臣前來所謂何事?」司馬衷給司馬炎見禮后問道。
「朕問你,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司馬炎壓著怒氣問道。
司馬衷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快速掩飾下來后回道:「與以往一樣,無甚特別啊,不是過處理政務,然後學習課業等。」
「是嗎?」司馬炎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朕再問你一遍,可還有其他事?你想清楚了再說!」
司馬衷聞言看了看司馬炎,但還是低下頭回道:「稟父皇,沒有其他事了!」
「混賬!」司馬炎氣得站起身,直接將奏疏狠狠地摔到司馬衷身上,怒道:「你自己不記得,自然有旁人幫你記起,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司馬衷立馬撿起地上的奏疏看了看,「父皇,兒臣……」
「怎麼,無話可說了!?」司馬炎冷哼道:「朕之前還欣慰於你最近長進了不少,沒成想你好了沒兩天就開始玩物喪志!」
「不但如此,朕方才一再給你機會讓你自己說,你卻選擇一再欺瞞朕!真是好大的膽子!是真當朕不會責罰你是吧!」
「父皇息怒!兒臣,兒臣近日確實在琢磨雕刻的事,但事出有因,請父皇容稟!」司馬衷跪在地上叩首道。
「你說!我看你還能給自己找什麼借口!」司馬炎走到司馬衷面前指著他道。
「在此之前,還請父皇允許兒臣讓內侍將所刻之物拿來一觀!」司馬衷又要求道。
但司馬炎的耐性已經被磨光了,怒道:「你要說便現在說!看什麼雕刻!朕不感興趣!」
「兒臣說,兒臣說!」司馬衷垂淚道:「眼看父皇壽辰將至,兒臣想要送一份別出心裁的賀禮給父皇,感謝父皇多年來對兒臣的關愛與教導。但父皇已坐擁天下,兒臣送的賀禮再貴重也比不上父皇所擁有的。在兒臣左思右想之際正好偶然間看到雕刻精美的獅子,不如親手雕刻一條飛龍送給父皇!」
司馬炎聽自己的兒臣這麼說心中十分觸動,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道:「當真如此!?」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那飛龍快要雕好了,就剩條尾巴還未完成!如今想來是兒臣自己想岔了,不但沒能讓父皇高興,還讓朝臣非議,令父皇為難,實在是兒臣的錯,請父皇責罰!」司馬衷再次叩首道。
司馬炎此刻已完全相信司馬衷的話,但一時又摸不開臉面,依舊板著臉,輕聲道:「起來回話!」
然後又吩咐趙內侍道:「去拿來給朕瞧瞧,倒是是個什麼東西,值得太子費這麼大勁!」
趙內侍很快從東宮拿來司馬衷所說的飛龍,果真還剩條尾巴沒完成。這飛龍雕得栩栩如生,十分威嚴有氣勢,雖然比不上名家多刻,但也能拿得出手。
「太子殿下,是這個嗎?」趙內侍將飛龍拿給司馬衷辨認。
司馬衷點頭稱是,然後親手將那飛龍拿給司馬炎,然後不經意間露出了自己被磨破了的手掌。
司馬炎看后心中十分滿意及感動。
「兒臣雖然沒有因此耽誤政務以及學業,但這等雕蟲小技畢竟登不上大雅之堂,以致被朝臣彈劾,是兒臣思慮不周!」司馬衷眼中含淚道。
司馬炎看見司馬衷手上的傷,又看到他紅了的眼眶,心中甚是懊惱,怪自己為什麼不先問清楚再發難,怎麼說兒子是為了自己才遭此責難,於是趕緊拉著司馬衷的手道:「痴兒!朕知道你向來孝順,這次是朕沒問清楚就責備你,不怪你!」
「這飛龍朕十分喜歡,你真是有心了!你手上的傷無礙吧?下次不要再這麼為難自己了!」
「父皇若是喜歡,兒臣這點傷算什麼?只是磨破了皮,起了水泡,過幾日便好了。兒臣又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女郎,若這點苦都受不了日後還如何在其他事情上為父皇分憂?」司馬衷臉上總算有了笑意。
司馬炎現在對司馬衷十分滿意,覺得這個兒子既孝順又有擔當,還不嬌氣,總之哪哪都好。
這個時候司馬炎哪裡還不清楚,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這才多大點事,就妄加指責太子。況且司馬衷都說了他已經刻意保密了,卻還是被人知曉,定是有人居心叵測。
於是下召狠狠訓斥了彈劾太子的那幾人,且在朝堂上大力誇讚了太子一番,以此來敲打眾臣。
「殿下,臣已查明彈劾殿下的那幾人均是受荀勖的指使,準確地說是由荀組出面以荀勖的名義讓他們行此事,至於荀勖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嵇紹稟告道。
司馬衷剛開始本來打算將印刷一事保密,但後來想著他越是想保密有心人越是要探究。於是他便刻意營造出自己沉迷雕刻的假象,藉此掩蓋自己的真正目的。如此便可一箭雙鵰,自己既暗地裡搞成了印刷一事,又引出那些不懷好意之人,讓他們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