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愧疚與心疼

崇寧長公主府養了五千左右的私兵，是先帝親口應允的。

這個數量，在皇城邊上，若她是位皇子，直接把京城都把控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一介女流，旁人也並沒有放在眼裡，覺得翻不出什麼浪來，所以沒有一位大臣提及此事，便沿襲至今。

「皇姐為何突然要調動這麼多人馬出京？」

小皇帝看著手上的請示文書，思索片刻后問了這麼一句，他第一次對長公主的要求沒有立刻滿嘴答應。

沈玉落實話實說：「哦，看江湖上有個門派不順眼，他們欺負了本宮的人，想去討回來。」

「皇姐，其實朕有的時候真的很看不透你。這一招，是聲東擊西呢？還是韜光養晦？」

小皇帝難得神色正經起來，他覺得自己真傻，竟然天真地想過皇姐是發自內心的對他好，還曾有過一絲絲愧疚。

她最近做得這幾樁事，都是在干涉朝政。

從前她行事雖諸多荒唐，卻和朝政沒什麼相干，無論鬧成什麼樣他都可以找借口為她收場。

他也樂意寵著這位又蠢又壞的姐姐，給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蠢了，那先前做下的種種壞事，就會變成他手中一把利劍，直取她性命。

而現在，她的所作所為就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如果她真有心干政，那麼此時羽翼未豐貿然伸手，下場不會太好，何苦這麼早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陳良暴露自己經營許久的假象。

如果她無心朝政，又怎麼會和裴衍走得這樣近？甚至讓裴衍都幫她說話，還讓消散逍遙的懷王都為她破例牽扯進來。

現在又開始瞎胡鬧，參與什麼江湖門派的事情，八成又是什麼掩人耳目的手段。

「你在說什麼？」

沈玉落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小皇帝是不是在跟她說話，怎麼兩個人說的內容都對不上。

她瞪著疑惑的雙眼，那份清澈的愚蠢簡直讓人不想去懷疑她。

「皇姐，你當真不明白朕在說什麼嗎？好，那朕就問你，為何執著於西北戰事，甚至不相信朕的人，要讓十七叔和那個薛什麼的去送軍餉？你做這件事，到底有什麼目的？」

小皇帝決定最後再試探一次她，敞開了十分直白的問道。

不是，他們剛才是在說這件事嗎？

他的思維跳躍有點快呀。

可沈玉落還是決定回答一下他：「昊兒，你還記得高貴妃嗎？」

「這又關她什麼事？」小皇帝擰著眉頭，十分不解。

「當然有關，而且，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

沈玉落對這件事情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這段時間關於她不同尋常的表現，小皇帝一定會問她，現在只不過是提前說出來罷了。

看著小皇帝疑惑的表情她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兵權三分，其中一分就在高老將軍手上，可他已經身負殘疾不能再去戰場，高家滿門，只剩下了高如蘭這麼一個孫女。」

「如果當初高如蘭沒有小產，真的誕下一位皇子，他們高家若想奪權干政，隨時都可以扶持那個孩子來做一個傀儡皇帝。屆時，昊兒你就危險了。」

「可當時高如蘭小產後，本宮去瞧她，已經是不吃不喝，形銷骨立，只剩半條命了。嬪妃自戕乃是大罪，然而她再這樣下去肯定會一命歸西，高家失去所有後代，一怒之下保不齊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所以本宮用了假死之策，把高如蘭送了出去。現在高貴妃已經死了，有的只是西北邊關的一個無名小卒，不僅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只要她不死，高家必定忠心耿耿。」

「十七叔此行北上，送去厚重的軍餉，再特意關照一下高貴妃，那她在軍中就會更為安全，而且追隨她的高家軍也會感沐皇恩。西北戰士有了軍餉會更加賣力，到時候邊關大捷，對於陛下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之？」

沈玉落這番話半真半假，說得情真意切，分析得更是十分有道理。

而且整件事中都沒有她自己的出面，就算有功勞，最後也只會落到皇帝頭上，她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和美名。

「當真如此？那皇姐為什麼以前都不管這些！」

小皇帝剛才的疑慮已經打消了不少，這會兒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起來，責問的句子都變成了撒嬌的語氣。

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唯姐是從的弟弟。

「因為一個人，他讓我知道，沉迷於短暫的美好，就會變成一塊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前我以為這些事情不需要自己操勞，所以任性而為，可經歷這件事才成長了。昊兒，我們都不是孩子了，你也該長大了。」

沈玉落低垂著眼眸，她沉靜低緩的語氣讓人覺出莫名的悲傷。

「是陳良嗎？」

「是。」

聽到她的回答，小皇帝才終於放下心來，也為自己前段時間的猜測，對長公主多了點愧疚心疼。

陳良確實是一個不值得託付的小人，皇姐這次是真是被傷透了心了，所以才更加關心起他來。

這樣就說的通了，他的皇姐，並沒有想害他的意思。

而那件隱秘的過往之事，看來她是全然不知情。

這段時間的變化，只是遇人不淑。

「皇姐，都是我不好，竟然懷疑你……」

小皇帝湊過去，拉著沈玉落的袖子，低聲道歉。

「傻昊兒，皇姐怎麼會怪你呢。」

沈玉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內心暗道，皇姐只會坑你利用你，嘿嘿。

「剛才你說調私兵出京的事兒，朕允了。那什麼五毒教，厲不厲害，人馬夠不夠，不夠朕再借給你一些！」

小皇帝心中的柔軟被觸動，這會子就想著趕緊找辦法彌補一下他的皇姐，什麼要求，只是不太過分，都會滿口答應。

「謝謝我的昊兒。」

沈玉落這稱呼是越喊越順口了，只要能幫她辦事的，就是她的好大弟，管他是不是親的呢。

回府後。

整頓輕點了一下那些私兵，決定三日後就出發。

「殿下，外面有個老者到訪，說是有要事相商，自稱姓陳，名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