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又見青銅硬幣

第二天清晨。

太平洋孕育的氤氳霧氣橫穿過金門大橋，縈繞了半島的四十多座山丘，最終在海風吹拂下如千軍萬馬席捲這座城市。

後面朝陽升起，橙紅光芒透過水霧從海上擴展到城區里，照亮了一條條髒兮兮的馬路，照亮了舊金山的高樓大廈，照亮了三人過夜的草坪。

三個人沉默無語。

老阮坐在地上屈起膝蓋，雙手死死的抱著雙腿，滿臉的惶恐，滿臉的絕望。

早起上班的IT民工們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憐憫的表情。

這可憐的流浪漢昨晚應該是爆缸了。

有好事者要給老阮拍照片跟同事扯蛋。

拉裡帶著瘋批氣質拖著他的棒球棍走向好事者，後者趕緊收起手機背著電腦包狂奔。

南博文去拍拍老阮的肩膀說道：「你別怕，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其實沒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

「我真傻，我早該想到的。」老阮喃喃自語，「舊金山流浪漢這麼多，這麼好的一個地下室，怎麼會等到我呢？」

「我真傻，我早該想到的，如果這地下室真這麼好，它早該被別的流浪漢給侵佔了。」

拉里回來后聽了他的話，說道：「或許以前是有別的流浪漢在裡面住過，結果他們已經失蹤了。」

聽到這話，老阮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附近有老人頓足感嘆：「作孽啊！」

南博文推開拉里說：「到了這時候就別嚇唬他了，行了，阮哥，有我在身邊，區區一群老鼠有什麼好害怕的？」

「聽我的，今天白天我們先暫緩去綠森林基督學校調查關於馬庫斯兄弟會信息的事，先打聽這個該死的倉庫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午要辦正事不能餓肚子。

南博文把肉排拿了出來。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三塊肉排竟然是雪花牛排，看它漂亮的大理石條紋就知道品質很高，可能還是什麼和牛牛排。

看到新鮮的牛排，拉里和老阮兩個人一個勁樂呵。

拉里翻看著肥碩的牛排吞口水，整個人都精神了：「拉里以為早餐是吃麵包喝牛奶，或者加一根香蕉。」

「如果可以，再來點煎蛋、培根或者土豆煎餅就更好了。」

「當然，也可以來點麥圈、凍麥片、嘎吱上尉什麼的，沒想到還可以吃這樣的手切牛排！」

老阮惶恐的情緒也在看到這漂亮牛排后立馬緩解，他問道：「一哥你是什麼時候去買的這傢伙？我敢打賭你那一百塊錢都花光了！」

南博文無法解釋肉排出處，索性隨他的話來說：「沒錯，昨晚挺驚心動魄，今天早上我想讓你吃點好的。」

「這麼好的牛排不能隨便吃，得配上黑胡椒醬或者別的醬料才行。」

拉里拾荒賣廢品身上有錢，很快從廉價超市帶回來一瓶便宜的亨氏黑夜黑胡椒醬。

平底鍋煎牛排順便加上黑胡椒醬，一份份牛排出鍋，三人吃的滿嘴流油。

這牛排真是香嫩可口！

吃完飯幹活。

找流浪漢打聽消息已經不行了，老阮進入社區去打聽消息。

社區居民很討厭流浪漢，不會跟他們打交道，然而老阮收拾一下頭髮、整理一下形象，總能找到可以搭話的人。

可惜。

他沒有從這些人口中搞到關於倉庫的太多信息，只是弄清楚這座倉庫叫做226號倉庫，隸屬於灣區倉儲有限公司。

這家公司在灣區很有名氣，壟斷了灣區的倉庫供應，幾乎每個街區都有辦事處，18街區自然也有。

老阮打聽到辦事處負責人的信息，三人便找上門去。

這個負責人叫本-吉米，上午他沒有待在辦公室里，而是去主持一場倉儲拍賣會了。

倉儲拍賣會是美國所擁有的一種特殊商業模式。

倉儲公司建一批倉庫租賃出去給人使用來獲取利潤，人們則使用固定的倉庫來儲存東西。

如果超出一定時間，倉庫主沒有來繳納租賃費，那這倉庫就在法律上被視為無主之物，倉庫老闆可以自行處置：

將到期倉庫完完整整拍賣出去，這就是倉儲拍賣。

倉儲拍賣是拍賣會，需要拍賣師，本-吉米是附近小有名氣的拍賣師。

三人趕到一片倉儲地的時候，拍賣會正舉辦的熱火朝天：

「……C022號倉庫已經亮相五十塊起拍一次加價十塊讓我們看看誰是它的最佳得主現在是五十塊好的好的牛仔帽一次OKOK那夥計願意出六十塊價格漲到了七十塊……」

南博文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行業，也是第一次參加拍賣會，便興緻勃勃的看了起來。

從流程上來說，倉儲拍賣會是先讓參拍人排隊到倉庫門口看一分鐘或者兩分鐘，不準進入倉庫更不準翻找東西，全憑自己眼力勁來給倉庫定價。

觀看結束則由拍賣師來主拍，拍賣師語速很快反應也很快，一般人幹不了這活。

南博文看的津津有味，但有個疑惑：「這些倉庫裡面可能存有寶貝，所以大家才來參拍。」

「那麼，倉儲公司會不會提前進入進行翻找？」

老阮說道：「絕對不會。」

「倉儲拍賣是倉儲公司運營中重要的一環，如果有人提前進去查看了倉庫里物品的價值並拿走值錢東西，誰還會傻乎乎的來參加拍賣會？」

「而這些倉庫里最多的是垃圾，垃圾處理是倉儲公司運營中很大一個成本。」

「失去倉儲拍賣這一環，那倉儲公司不僅僅是失去拍賣會入賬資金，還得自己處理垃圾，增加運營成本。」

拉里說道：「是的，以前城區的倉庫屬於庫克家族倉儲公司。」

「他們就是因為自己進入逾期倉庫先翻找有價值物品再留下垃圾對外拍賣，導致沒人來參加他們的拍賣會，進而導致他們公司破產被灣區倉儲給收購了——嗨一哥，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南博文沒有聽他說話，而是在全神貫注的看一個金髮白人中年參拍者。

這個人相貌平平，吸引南博文的是他手裡一直在拋著玩的一枚青銅硬幣。

每當有人靠近，他就會趕緊收好這枚硬幣，只有處於安全位置的時候才會繼續拋著玩。

不用說，這枚青銅硬幣很珍貴。

巧的是，南博文手裡也有一枚相仿的青銅硬幣。

那枚俠字硬幣。

南博文以為這白人手中的也是俠字硬幣，因為它們都能發出古怪磷光，於是就以為能通過他了解俠丐，便也掏出硬幣過去拋了拋。

白人看到他手中硬幣后，輕鬆的表情立馬變得凝重。

他停止了拋擲硬幣的動作，硬幣落下，南博文看清了它的樣子。

它的大小形態跟俠丐硬幣是一樣的，但上面花紋和字樣完全不同。

或者說上面沒有字，只有一圈條紋和一個老虎頭正面形象，發出磷光的就是虎頭。

這麼來看他可能找錯人了。

白人不管他怎麼想，立馬對他擺了下頭去了旁邊角落，問道：「超凡者？哪個集團？」

南博文不明白他的意思，便靈機一動，把硬幣拿出來交給白人看。

白人一看舒了口氣，露出笑容：「看你身份我該猜到的，伱是俠丐的人。」

南博文本想默認，可忽然想到系統升級靠經驗和聲望，他得傳播丐幫名聲。

這樣他只能高調起來，說：「不，我是丐幫的人。」

白人有些茫然：「乞丐幫派？流浪漢的組織嗎？抱歉，應該是我孤陋寡聞，我不知道還有這個集團。」

然後他又轉回話題感興趣的問：「丐幫和俠丐先生聽起來有關係，那俠丐先生現在在哪裡？」

「你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下？相信我，我會報答你。」

南博文暗道你並不孤陋寡聞，我才是孤陋寡聞。

他想打聽一些消息，就自以為巧妙的說：「你得先告訴我，關於俠丐你知道什麼。」

結果他小看了對方的智商。

白人聽到他的話后笑容更濃，玩味的看了他幾秒鐘后說道：

「或許我誤會什麼了，我的意思是說，朋友，你應該知道你這枚硬幣挺有價值，比方說它價值有五百美元或者六百美元……」

一聽這話南博文頓時明白，人家看出自己是小白想糊弄走他的硬幣。

於是他轉身就走。

白人卻沒有阻攔他，只是強行上來塞給他一卷美鈔后笑道：

「我叫格蘭傑-希爾，我想我們的相遇是緣份，朋友，看你處境好像不太好，我聊表心意。」

倉儲拍賣會從來都是現金交易。

白人給他的是一卷十元鈔票，得有一百美元。

南博文沒客氣，他就當是自己乞討成功了，並且還轉身伸出手說：「好心人，能再給我點錢嗎？」

白人笑容可掬，再次扔給他一卷鈔票。

他看南博文還衝自己伸手終於不笑了，趕緊走人：「該死，我可別錯過那間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