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零

「零—」方明怒喝一聲，便預收拾這個嚴重影響食慾，有礙身心健康的小妖精一頓。以重新樹立船長的威嚴，讓這個小娘皮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海水為什麼這麼藍，而船長是多麼的偉大。

「嗯」零慢條斯理的應了一聲，偷瞄了方明一眼，又開始假模假式的用餐。

「哎」打又打不到，罵了只做耳旁風，況且零養成這種性格的罪魁禍首就是方明自己，只能說自作自受。

不過兩人相處多年，彼此可謂知根知底，兩眼一轉，方明以計上心來。「咳」方明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的道「零啊，最近有什麼有趣的新聞，望鄉號廣播電台已將好久沒有開播了。」

說起兩人的緣分，卻要從頭說起。方明不知何故投身於此世母親的腹中，此世的父母都出身不錯，又都畢業於赫赫有名的國立金陵大學，有錢有閑的二人就無處安放自己躁動的心，熱衷於探秘冒險。相同的經歷，相同的愛好兩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畢業結婚一氣呵成。而當時距離英宗開海已過百年，明人開眼看世界，始知海外的壯闊，富饒。濁浪排空，萬頃碧波，海天一線，那才是年輕人的浪漫。朝廷的引導，海員口口相傳的故事，神秘的種族，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吸引著兩個年輕人。於是就一拍腦門，我們出海去。

或許是大海的壯麗使人心胸開闊，於是兩個年輕人的心就野了，這一走就是十個春秋。要不是老天看不下去，把方明投身於母親的腹中，兩人還不知到浪到哪去。存續香火是銘記於明人心中的大事，於是兩人回到了家鄉餘杭桐城。

桐城方氏以歷千年，耕讀傳家，家學淵源，在整個江南也頗有聲明。而方明就出身在這個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城中，童年是快樂的，一個異鄉的靈魂在父母的呵護下慢慢融化，一家人其樂融融，共享天倫。又三年，兩個不再年輕的年輕人的心畢竟是長草的，先是父親不甘寂寞再次出海探險，兩年後母親將方明託付給爺爺奶奶也跟著去了。但夜路走多了哪有不遇鬼的，到了方明長到九歲那年，收到了幾件父母的遺物，他永遠的失去了父母。

方明雖有黯然，但日子還是得過，況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聽著長輩的閑談，方知此方世界存在超凡。佛，道，儒，魔，武並立，佛家舌燦蓮花，神通無量；道家念咒畫符，劍開天門；儒門口含天憲，天規地矩；魔門化身神魔，捉星拿月：而武者雖被各家斥為粗鄙武夫，卻是人人能學，不看出身，不看血脈，不看根骨，只要學了必有所得，入門簡單，雖前路漫漫極難攀登，但學有所成者，亦能擔山趕海，一人破軍。對於這麼一個瑰麗神奇的世界，方明怎會不心嚮往之。於是位於桐城中心的家族藏書樓「南山閣」，就成了方明課後常去的所在。看著那一部部的正史野史，人物傳記，甚至話本小說，為方明慢慢勾勒出了此方世界的雛形。

一日方明離開「南山閣」往家走去，途徑草市時放慢了腳步。俗話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大明國力日盛，且近百年未大動兵戈，民間也日漸富庶，古董自然大行其道。街邊草市當然沒什麼古玩珍寶，且大多都是假貨，專坑外地慕桐城千年古城美名而來的遊客。方明幾乎每天都打這兒過，有時會停下來聽一聽商販為兜售商品編出的似是而非的故事，說這是某某創作的，這是某某用過的。方明把這些同書里讀到的相互印證，既漲了見識，也圖一樂，一來二去，到是和大多商販混個臉熟。正在閑逛時，卻被一物吸引，這是一方小印，巴掌大小，材質看不出來，雕工倒是古樸粗狂，甚合眼緣。方明不經拿起把玩，輕飄飄的不壓手，材質應不是玉石，印身雕刻的是山川地理，雕工雖不精巧，卻很是古樸。底部有兩個陽文，是象形文字，方明連蒙帶猜認為是「山河」二字。

「這方古印，古意盎然，材——」商販見有生意上門，就本能開始大吹法螺。方明抬手止住「劉叔，別費口舌了，我就看看。」說著就要放下，就在此時手中的古印卻突然發燙，方明一驚，手下一松，古印就摔在地上。「哎喲，我的印啊，壞了，壞了呀」說著劉姓商販捧起地上的古印呼天搶地起來。方明發現周圍的人有圍上來看熱鬧的架勢，又自覺理虧，無奈道「停，我買了，我買了還不行。」劉姓商販看生意有望，立刻收聲，笑容可掬的道「小明啊，咱都是鄉里鄉親，叔也不坑你，倆個大洋東西拿走。」

大洋，也稱龍洋，由銀與數種金屬煉製的合金，其正面往往是歷代帝王的大頭像，背面則有龍紋而得名。大洋有著美觀，易儲存，抗腐蝕，結實耐用，幣值穩定等優點，尤其是易辨真偽（只要正對大洋吹一口氣，再放到耳邊，就能聽到一聲脆響），一經發行就備受好評，迅速取代寶鈔成為了最受歡迎的民間流通貨幣。而一個大洋，大約能維持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溫飽。方明年紀尚小，沒有穩定收入，但逢年過節收到的紅包禮物卻是不少，所以私房頗豐。也不還價，往口袋掏錢，卻尷尬的發現錢不夠。方明掏出身上的錢，伸向商販「就這麼多了，要麼成交，要麼算了。」劉姓商販看了眼方明手中一個大洋和十幾個銅板，迅速接過，才一臉忍痛不舍的把古印交給了方明。「要不是鄉里鄉親的，我才不舍的買，虧大發了。」說著臉上還做出你賺大發了的表情。

方明回到家中，取出石印翻來覆去，也沒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就隨手放到一旁。晚上方明正在呼呼大睡，卻突然驚醒，發現自己以不在家中床上，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方明畢竟心智成熟，知道能悄無聲息的不自己弄到這來，那自己也就沒什麼反抗的餘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前方是一座城樓，不過應該廢棄許久了，城牆斑駁，雜草叢生，門板也已朽壞，傾倒在地。走進門樓，卻是一個巨大的廣場，方明稍做打量，發現前方大殿前立有一座石碑，心想石碑上或許刻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就走了過去。

進的前來，發現石碑高約九米寬約3米，四四方方的，其上雖一些紋路，卻沒有碑文。於是方明打算繞到後面去看看，可找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只見碑坐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雙眼緊閉，抱膝斜依。方明稍作猶豫，靠前幾步，試探性的問到「死的，活的？」

方明看白色身影嬌小玲瓏的，應該還未成年，膽子又大了幾分，靠前幾步輕喚道「小妹妹」，對方仍無反映。於是方明再近幾步，又喚到「小姐姐」。而在方明撓頭考慮是不是該給對方漲漲輩分，改叫什麼「小阿姨，姑奶奶」的時候，發現對方以睜開雙眼，愣愣的盯著自己。

方明暗中打量，發現這小姑娘豆蔻年華，嬌小玲瓏的平板身段，長發披肩，素衣素袍，一身妥妥的女鬼裝扮。巴掌大的小臉倒是眉目如畫，但卻面無表情，一副三無少女狀。

一陣沉默，方明柔聲問到「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小姑娘回答的乾脆，聲音倒是清脆，但平鋪直敘，沒有絲毫起伏，讓方明響起上一世的機器人的電子音。」那你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小姑娘回答的仍然十分乾脆。「那你多大了？」「不知道」。

一陣長久的沉默后，方明又問出了一個充滿哲理的問題：「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要到哪裡去？」小姑娘柳眉微蹙，做思考狀，然後站了起來指著石碑到「我應該是這塊先天無極碑的器靈。」「器靈？先天無極碑？」方明疑惑問到。

「嗯」許是終於問到了小姑娘知道的問題了，抬頭挺胸做教書夫子狀，整個人也靈動鮮活起來。「先天無極碑，據傳是遠古神器，雖然沒有什麼戰力，卻善於推演完善功法。只要你提供足夠多的相關功法知識，存於碑內，就可以推演出任何你想要的功法。傳說佛道儒三教祖師都曾於碑下問道，借用先天無極碑完善自家立教跟法。」聽到此處，方明兩眼放光的看著石碑，暗道「這不就是一台超級智鬧，而且是一台裝滿學習資料的智腦。」

小姑娘瞄了方明一眼，「不過這塊石碑是仿品。」正在暢享未來美好生活的方明，被小姑娘一棒從美夢中敲了出來，雙眼失神的看向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語言威力，自得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到了東周初期，還是西陲小國秦國無意間得了一塊神異的石碑殘片，秦君秘密探訪終於確認了這是先天無極碑的殘片。於是舉全國之力，耗費近百年時光，才有了眼前的這塊先天無極碑。這塊雖然是仿品，功能卻是相同的。就是裡面原來存儲功法資料都已經遺失了，而推演主要還是靠那塊殘片，效果要打個折扣。」

「打斷一下，殘片有多大，要打幾折？」方明舉手問道。小姑娘用手比劃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形狀，不太確定的道「就怎麼大，原來的先天無極碑誰也沒見過，這怎麼也有一折吧。」「還真是折中折，斷經斷骨的那種」方明腹誹道。

見方明似乎有些看不上眼前的先天無極碑，而自己畢竟是這石碑的器靈，於是略帶不悅的道「秦國自從得到這塊先天無極碑后，就將能得到的所有知識都輸入碑中，用於推演功法，科技，丹方。秦國崛起雖說是歷代積累，君明臣賢，將士用命，但此碑也是功不可沒。再後來，秦國斬三首黑龍於渭水，以先天無極碑多次推演，終於煉製出了第一具鎧裝「祖龍」。憑藉祖龍之威甲，秦君可不虛當世的任何一個一品強者，這不疑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秦國也正是稱此良機，稱王建座，稱霸天下。」小姑娘停了停，瞄了一眼方明，接著道「你靠近些。」

「啊？」方明正聽著起勁，忽聽了這一句，有些不明所以的靠了過去。進的前來，小姑娘忽然伸出一指，點向方明眉心。方明倒也不怕小姑娘暴起傷人，就沒有躲避。小姑娘小手點在眉心，方明卻沒有任何觸感傳來也，在這時才發現小姑娘沒有實體，只是個虛影。

片刻后，方明覺的體內好像多了點什麼，又好像少了點什麼，感覺怪怪的，疑惑的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略帶得意的大聲宣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先天無極碑的主人啦。」「等等，怎麼就成主人了？」方明疑惑道。小姑娘不滿的瞪了方明一眼「先天無極碑，是大秦鎮國神器，內中儲存著無數典籍密錄，功法丹方，價值無可估量，你還看不上啦？」

「看的上，看的上」方明急忙安撫欲暴走的小姑娘。小姑娘怒哼了一聲，腹內卻道「不認主，我怎麼出去啊，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小姐姐，該怎麼稱呼啊，總不能老是小姐姐，小妹妹的叫吧。」「醒來前的事模模糊糊的記不清了，醒來后就在成了先天無極碑的器靈，我沒名字，你既然成了主人，就隨便取一個吧。」小姑娘一臉無所謂的看向方明，暗中發狠「要是取的不好聽，看我怎麼收拾你。」

方明略做思考：「就叫零吧。」「零？」小姑娘疑惑問到。「嗯，零。萬物的起點，也是萬物的終點。朗朗上口，又好記，怎麼樣？」方明暗中自得道「零也是計算機的二進位數碼之一，計算機和先天無極碑還是挺般配的，我真是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