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聞

「大明曆599年五月初，碎星海太平島陳家與土民海蘭部因漁場所有權的問題發生大規模衝突，雙方互有死傷。在太平縣的調停下，雙方決定以傳統的擂台比武一戰定勝負，勝者獲得漁場所有權，敗者過後不得再起事端。海蘭部派出的是本部族長海蘭嚕嚕，陳家派出的是陳長生，戰至一刻鐘，海蘭嚕嚕不敵退去，陳長生勝。」零放出了第一條要聞。說實話，這種沒有確定時間，最精彩的戰鬥內容卻一筆帶過，而且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新聞，是很不專業的。但對在海上飄了三個月的眾人來說，有的聽就不錯了，哪敢要求更多。

方明自然也不會介意，還積極點評道「海蘭部算是碎星海原住民中比較強盛的一部，海蘭嚕嚕達到四品也有十多年了，在這碎星海南部可是橫著走的遮攔人物，卻沒想到會敗給一個沒什麼名氣陳長生。」

「是你孤陋寡聞了，」零皺了皺眉，接著到「陳長生，35歲，出生於名門海州陳氏，也就是太平島陳家的宗族。家族核心傳承真形圖「玄鯨吞海圖」，根法「鯨吸功」，以及數門配套武學，修行此法的人，以大氣磅礴著稱。陳長生天資聰穎，家學是一學就會且能推陳出新，青年時考入儒家四院中的龍門書院，拜在大儒安之先生門下修行儒家經典。此後突飛猛進，32歲就入了四品。」

胖子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加入討論道「四品，古時把這個境界稱為外景，道家也稱金丹，修行到這個地步的修行者已經算是把肉身打磨到了極致，接下來就要由內而外，感悟天地，從而借用天地之力。到了四品，有天地之力加於己身，戰力會得到極大的增幅，所以四品就可稱為高品了。到了這個境界主要靠一個悟字，以前看重的血脈，天資就顯得不在那麼重要的了。」

「嗯」方明肯定了胖子的論斷，接著品評道「但還有自身學識的積累，你對這個世界認知越清晰，對天地萬物越了解，自然能越容易借用天地之力。碎星海被明庭定為開拓地還不到50年，建府設縣也是近20年的事，50多歲的海蘭嚕嚕出身於這樣的偏僻鄉野，見識認知自然遠比不上出身名門，拜得名師的陳長生，敗的倒也不冤。」

零接著播報新聞：「五月十七，碎星海東平府轄下一島，全島兩個漁村八百多口慘遭血腥屠戮。據東平府警視廳透露，應是魔門餘孽在進行血腥祭祀，具體案情還在進一步調查取證當中。」

「也就那幫以殺戮為樂的瘋子，才幹的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胖子顯然對魔門餘孽極為痛恨。方明有些心虛的看了胖子一眼，暗道「按理來說，我這偷偷修習魔門真法的人也該算是魔門餘孽。不不不，我只是借鑒魔門法門，並加以改編，應該不算吧。嗯，應該不算，我可是三觀極正的大明好青年。」

「魔門本也是一條堂堂正正的通天之路，除內魔斬外魔，殺魔證道。如今的兵主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以一教之力為大明開拓西北，連得玉，沙，西三州，開疆何止萬里，更坐鎮萬里長城，抵禦魔族，使我大明數百年未遭魔亂，無論朝野都讚頌有加。」方明正了正身子，接著道「但總有不孝之徒，放著正道不走，卻去走屠戮眾生，取悅魔君的邪路。本是斬魔人，卻自己成了魔，不對，確切的說是成了魔君的門下走狗。真是可憐，可悲，可嘆，可恨，可殺啊。」方明大發感嘆，然後輕巧的轉移話題「零，接下一條。」

「啊？」正在津津有味聽方明點評的零，不妨忽然被叫，愣了一下，接著道「五月二十五，北方無妄海，東海龍王敖乙辦三百整壽宴並迎娶第四十七房小妾。聽說場面極大，不只是無妄海的各方勢力都動力，周邊的像我們碎星海，還有東海瀛州，海州甚至更遠的寶瓶州都有人不遠萬里的前往賀壽。還聽說就連朝廷都有賀電發出。」

「他們敖家原本就是妖族一員，被佛道儒三教打壓的厲害，在中土混不下去，才遠遁海外。誰想到幾百年後，不但接連娶了幾十房小妾，還成了雄踞一方的異姓王。真是風水輪流轉，時也命也啊。」胖子語含不屑但又透著絲絲羨慕的感嘆道。「不過我聽說，在英宗朝某日，敖乙正在自家摟著小妾胡天胡地，不妨一道人打上門來。敖乙受驚又受傷，據說從此不能人事了。」胖子嘿嘿怪笑接著道「娶這麼多房小妾，恐怕是為了掩人耳目。」

「真的嗎？」零雙眼放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敖乙現在是二品，算算時間英宗年間已是三品。三品強者掌天地之力以補自身，生命力頑強，已經能斷肢重生了，更何況妖修本就已肉身見長。什麼道人有此能耐，留下這無法彌補的道傷。」

胖子一臉神秘的答道「有人猜是龍虎山的天師，據說當時烏雲壓城，九天之雷滾滾而下，整個龍巢都被劈壞了。你想啊，要至少三品修為，又出自道家，還要精通雷法，最符合的就是龍虎山精修五雷天心正法的天師。而敖乙既受了驚嚇，又遭雷劈，身心兩傷，道傷難以癒合也算合理。」零聽著胖子細細分析，默默記下，準備加入到自己撰寫的名人八卦，不對，是名人傳記中，再找機會分享出去。

「小道消息，不足採信。」方明也加入進來「你們想啊，敖乙當時是三品，而現在是二品。一個身心具傷的人怎麼可能內外合一，道與身合，跨入二品呢？」

胖子不敢違逆船長，保持緘默，零卻不怕，抗聲道「那也不能說這事完全沒可能發生，敖乙入二品是近些年的事，也就是說他在三品階段蹉跎了近兩百年。難說這兩百年不是在尋醫問葯，回復身體。」胖子在旁邊暗暗一翹大拇指，給零點了個贊。

「二品是想入就入的。」方明腹誹道。不過這種沒有實際證據的臆測是爭論不出結果的，方明準備結束這個話題，轉而教訓零道「不要妖啊妖的叫，人家是人，在外面被聽到是會被打的。」

妖的來歷眾說紛紜，到了現代醫學，科技的大發展，基因學的大發現，才有了一個被普遍接受的結論。專家論證，最早的妖應該是一些人為了強化自身，在觀想真形圖的同時，大量吞噬與真形原身相同或相近的荒獸的血肉臟器，更有甚者將荒獸的超凡內臟嫁接到自身體內，從而發生的基因突變，也可以說是肉身向真形的一種反向進化。這種突變的基因開始往往是隱性的，隱藏在血脈中被子孫後代繼承，有的湮滅，而有的頑強的存續下來，直到某一代隱性變為顯性，從此妖現人間。

這些顯性基因往往表現在異化器官上，內臟骨骼還好說，外顯的什麼貓耳，龍角，蛇眼，狐尾什麼的，在某些癖好特殊的人眼中會顯得可愛，可對正統父母來說卻是毀三觀的打擊。所以一出現就被打為異類，斥其為妖，往往被當場打殺。當然也有父母出於不忍，心軟等因素偷偷將發生異變的異類藏匿起來，但妖畢竟不容於人類社會，年齡稍大往往被放逐山野，任期自生自滅。而這些妖類，雖然數量稀少，但往往和自己相性相類的真形親和度極高，觀想修習起來一日千里，漸漸地高手輩出，有了與人族抗爭的本錢。從此人妖兩分，相互抗爭廝殺了萬年。

直到近現代，將雙方的基因圖譜進行了比對，發現兩族即使差距最大的兩個個體，基因相似度也能達到95%，且普遍能達到98%，甚至是99%，從而首先在科學上論證了人妖同源。而現實生活中，人妖兩族割裂對峙已過萬年，雙方的仇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其中的隔膜，敵視，甚至血仇，真是錯綜複雜，一言難盡。但雙方畢竟血脈相連，藉此契機，兩族從原本的仇人見面，拔刀互砍變成了互相冷眼觀望，對峙，這是一種偉大的進步。

到了女皇登基，發出「招妖歸化令」后，以官方的名義承認了人妖同出一源。並以異姓封王，高度自治等優厚的條件招降了幾路妖王，並感召了部分妖族融入人類社會，以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的心態與妖族溝通交流。人妖兩族才從此破冰，從冷漠對抗轉變為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