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什麼是仙

「我在下界看見一人渡劫，劫數由人操持，有些不解。」

陳洛走到邊上看了眼天帝桌上的美酒佳肴，四顆紅通通的果子，三角狀擺放著，旁邊一串葡萄，一壺美酒。都是一些築基、結丹境的靈材。這種低階的靈材，陳洛離開天南域的時候就送人了，現在他身上最次的都是元嬰級的靈材。

「可是雷公徇私？」

知道陳洛不是來找麻煩的之後，天帝鬆了一口氣。

「不是。」

「渡劫者有異？」

「也不是。」

「那有何問題？」黑袍帝者滿臉不解的詢問。

「這算天劫嗎？」

陳洛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一群築基、結丹境的修仙者，也敢以『仙』自居。莫非他們不知世間天數，大能者的感應？

「朕乃天帝，定下的劫難自然是天劫。」

聽到這個問題，黑衣帝者的臉色更加奇怪了，彷彿不明白陳洛為什麼會問出如此可笑的問題。陳洛見狀沒有再問，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井底之蛙，如何知仙？

這裡是傳說界，外界的常理在這裡並不一定適用。

黑袍帝者生於此，長於此。在他眼中，天地本就如此。

他是此地的最強者，理論上應該是這片傳說界的源頭，但他身上的氣息和前面的『閻婆婆』還有『柳樹精』都不同。他身上的氣息非常純粹，就是一個正統的修仙者，而且還是古法修士。

元嬰巔峰的修為，在這裡就是最強者。

他關上門來自己創造了一套體系，自己做天帝，看上去也沒什麼問題。

只是這種天帝，真的算天帝嗎？

陳洛感應著黑袍帝者的修為，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修為已至圓滿，不久之後便有天劫降臨，可有感應？」

此人壽數兩千九百載，一身修為也積蓄到了巔峰。在不知道『避劫秘術』的情況下，他的化神劫很有可能會突然降臨。到那個時候，他這個天帝還敢說自己是天嗎？

「的可是量劫？」

聽到陳洛的話語，黑袍帝者臉色一緊，趕忙追問。

「朕前些時候確實感覺到一陣心慌，原來是量劫的氣息。」

量劫？明明是你個人的天劫，又怎麼變成了量劫。不過在聽完黑袍帝者的描述之後，陳洛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因為天帝渡劫，是拉著仙宮『眾仙』一起渡的。聯想到天劫一分二、二分四、四分無窮的場面，陳洛都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若是天劫被分化到那種地步，恐怕就算是他，都不一定能夠撐過。

也難怪黑袍帝者會將其稱之為量劫。

在不明白天劫特性的情況下，這些人很有可能會把天劫無限放大，最後把所有『仙人』拖入泥潭，成為天劫的一部分。

「劫數天定，你若想渡過天劫，還需自己多加努力。」

陳洛起身，準備離開此地。

他剛才感覺到了一絲奇異的波動，這一縷波動和之前的閻婆婆，大柳樹一樣。應該是此地傳說的源頭在邀請他。

「天尊可是要回『天外天』？朕心中還有許多不明之事尚未求教。」

見陳洛要離開，黑袍帝者立馬起身跟了上去，他眼中滿是不舍。

好不容易打聽到量劫的消息，還沒多問兩句，天尊就要離開了，這讓他如何捨得。傳說中天尊大能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他們不履紅塵，不為俗世所擾，乃是真真正正的大仙人。黑袍帝者曾派人去尋找過天尊的下落，只可惜他游遍諸天也沒能找到天尊的道場。最後只從古籍的隻言片語當中了解到天尊並不住在這個世界，而是住在『天外天』。

對於傳說中連『量劫』都不能前往的『天外天』，他內心非常嚮往。

「量劫將近，還望天尊給晚輩指一條明路。」

一路走到大門口，眼看著陳洛就要離開。黑袍帝者一咬牙，快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了一件寶物，語氣也變的卑微了許多。

看到此物之後，陳洛停下了腳步。

黑袍帝者拿出來的東西，是一塊石頭。從石頭上面，陳洛感應到了『道』的氣息。

「道石。」

陳洛看著此物，眼神波動了一下。

他突破六階用的就是道石，這種被『道』影響的石頭，裡面蘊含著一部分『道』的力量，是化神修士夢寐以求的至寶。也難怪此人敢以天帝自居，在這片完全封鎖的世界，手持道石的他就是最強者，哪怕是那三個同級的元嬰修士加起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現在為了活命，他把道石都拿了出來，足見其誠意。

「收回去吧，此物於我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

陳洛沒有去接道石。

對於已經到化神極限的他來說，最需要的並不是道石，而是『道』。他要破境，入返虛！要更多高級的資源。之前在群星門看到的兩顆『道』他已經讓長青老哥記了下來，但這還不夠。他要走的路是真正的登仙路。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道。

最好能吸收一顆！

黑袍帝者面臨的是化神劫，這是從修仙第一大境跨越到第二大境的劫難，就算是現在的陳洛也沒把握百分百渡過。昔日天南域多少驚才絕艷的元嬰強者，其中突破化神者寥寥無幾。眼前之人和他非親非故，僅憑一顆道石，完全不值得他冒這麼大的風險。

黑袍帝者聞言眼神一黯，他沒想到自己最珍貴的寶物，在天尊眼中也不過凡品。內心對於天外天更加的嚮往。

活了兩千九百多年，看了太多人間滄桑。

以前他也不信命，但現在他信了。就算是『天帝』，也在命數當中。

飛出宮殿以後，陳洛虛跨一步。

人影再次凝聚的時候，已經到了雲層之外，前方一輪巨大的火焰球體懸浮於上，此乃大日。灼熱的氣息近乎實質，化作一層層氣浪。靠近這裡之後，周身的氣息都受到了影響，靈器流光自行浮現了出來，把熱能隔絕出去。

也不等裡面的氣息再次傳出，陳洛虛跨一步，沒入火球，消失在這片天地當中。

下方，三道人影還在急速向著天宮方向飛行

古樸幽靜的房間。

房間並不大，紅木白牆。正對大門的牆上掛著一個『仙』字，下方有一蒲團。一名臉色蒼白的女子盤坐在上面，閉目靜修。在她前方不遠有一盞油燈，燈芯恍惚，彷彿隨時都會滅掉。

陳洛看著面前女子，記憶中並沒有關於此女的傳說。大柳樹描述的奇異妖邪裡面，也沒有此人。

「道友燈中一游，可有感悟？」

女子睜開雙目，彷彿早就知道陳洛會來。

「很精妙的陣法。」

陳洛看著眼前的油燈，他之前出來時候遇見的大日，正是桌子上面的這一盞油燈。他本身也是陣法師，一眼就看出了裡面的端倪。

「可曾喜歡我養的這些仙人？」

「他們是仙嗎？」

「不是嗎？」

「不是。」陳洛搖頭。

在他看來，這個所謂的天界就像是一個玩笑。一個由眼前之人搭建出來的玩笑，裡面的人不知外界變化，不識長生真數，猶如井底蛙，坐井觀天，連天劫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覺得他們是。」

黑髮女子起身走到邊上，起身給油燈添了一點燈油。

「他們不知化神，不曉返虛。在他們眼中自己就是仙人，是仙帝。眾生皆愚，目之所及，便是全部。」

陳洛沒有再和她爭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眼前女子也是一樣。

「我以前的觀念也和道友一樣，那個時候我神遊諸天，尋覓著屬於我自己的仙道。直到最後肉身枯萎，神魂無歸才幡然醒悟。」添完燈油的黑髮女子重新坐回原位，她看著陳洛，把自己以前的經歷說了出來。

「吾名虞念。」

此女並非單純的傳說生靈。

她和陳洛一樣，都曾經是修仙者。只不過她在神魂離竅的時候，迷失了自我。等歸來之時，肉身早已腐朽。

失去肉身錨點的她成了傳說界的『遊魂』，也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在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被此地傳說吸引。之後兩者合二為一，這才有了現在的她。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的虞念早就死了，面前的虞念不過是傳說生靈和遊魂融合而成的妖邪。

她創造的這個傳說界，不過是在完成自己昔日留下的遺憾。

她想成仙。

但不知『仙』在何方，她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所以她自己創造一個『仙界』。為了創造出這個完整的仙界，她用了八千年時間。陳洛之前在裡面遇見的天帝，已經是第三次輪迴的天帝了。在他前面還有兩個，不過這兩個都死在了天劫之下，現在剩下的這一個，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喚道友來此，是想和閻婆婆一樣，跟你做個交易。」

虞念沒有繼續和陳洛爭論。

真正的虞念早就死了，說這些話也只是遊魂殘留的一些執念。作為妖邪一員的虞念，她更關心的是自己的生死。妖族傳說界出了問題，他們這些最頂級的妖邪，全都聞到了氣息。除了那些理智不存的妖邪以外，其他人全部都在尋找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