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寫一段人生

淡青色的人影從魔神像當中飛了出來，飄到青年男子的上空，俯視著他。

「這麼強的怨氣？」

陳洛看著下方死去的斷腿男子，依稀覺得眼前這人好像見過。貌似是不久之前，第一個衝到魔神谷的背劍男子，好像是叫趙寒。

「可不能浪費了！」

瞳孔變幻，眼中視界發生改變。天空下落的雨水消失了，大地變成了灰白色，一條淡灰色的影子從下方死掉的屍體當中飛了出來。

這道影子先是茫然，然後變成忿怒。

開始不甘地咆哮。

一陣陣怨氣從影子心口冒了出來，他身上的氣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無數隱藏在這個灰白世界的能量，像是感受到了召喚一樣，向著影子匯聚了過來。

「死！！！賤人，我要你死！」

影子仰天咆哮。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湧上心頭，連帶著他的理智也被這股力量衝散，眼前的影子只記得自己還保留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

至於找誰報仇

他已經不記得了。

釋放完的影子飛身起來，剛準備動身，便看到一桿灰撲撲的魂幡從他的面前掃過。幡面之上顯露出一個又一個猙獰的面孔，這些面孔個個煞氣衝天，和這些老前輩比起來，剛剛變成煞魂的趙寒純凈的就像是小羊羔。

還沒有搞清楚前因後果，趙寒衍生的煞魂就被收入魂幡，成了大家庭當中的一份子。

遠方的魔神像晃動了一下，巨大的身軀像是隱入到了雨水當中一般，看了眼陳洛所在的方向，身軀點點淡化，最後消失不見。

逸散的粒子匯聚到陳洛的身上，讓他的氣息重新恢復巔峰。

『是時候去找老龜他們三個了，希望人還活著。』

落在屍體旁邊，雙腳離體三尺。

就見他伸手從洞天葫蘆裡面取出一片竹葉，將其碾碎之後，化作粉末丟入到趙寒的屍體當中。

原本已經死透的趙寒，在融入竹葉粉末之後，如同竹筍一般『噼里啪啦』的生長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斷掉的雙腿就重新生長了出來，身上的傷勢也消失一空。

「生生竹的葉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用。」

這片竹葉就是最開始陳洛挖竹子的時候留在洞天葫蘆裡面的。

這東西來歷不明，很有可能存在隱患。

出於謹慎考慮，陳洛把這個燙手山芋丟了出去，正好還可以借用眼前的屍體，試驗一下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研究的新成果。

伸手按在趙寒的頭顱之上，熟悉的信息浮現在腦海當中。因為剛死不久的緣故，趙寒的大腦保存的非常完整，灰色的氣息被陳洛完整的抽離了出來。

『接觸到死人腦電波，損毀度7%，是否讀取。』

損毀度百分之七是最低數值。

陳洛身上只有一顆大腦損毀度低於這個數字，那就是客棧老狐狸的大腦。這些年以來，陳洛一直在想辦法補齊損毀度，他身上的外置大腦每時每刻都在運轉，其中幾個天才大腦，就是在研究這個方面的問題。

老狐狸的大腦佔據主體，逆奪舍法的力量在陳洛體內流轉一圈，化作一道蛇形的氣流，重新迴轉到了趙寒的身體當中。

返還完大腦，陳洛伸手拍了一下洞天葫蘆，肥嘟嘟的借命蠱飛了出來，落在趙寒的額頭之上。

不用陳洛吩咐，借命蠱的腦袋上的觸手伸出，兩道白色的氣息從遠處飛了過來，融入到借命蠱的身軀當中，經過它的抽成，剩下的部分被陳洛操縱著灌注到了趙寒的屍體當中。

「起來。」

原本冰冷的屍體，在吸收這股力量之後迅速復甦。

泥土掩埋的臉上，雙眼猛的睜開。

但隨即氣就散了，人一臉獃滯的坐了起來，四下觀看一眼，像似傻子一樣喃喃自語了起來。

「我是誰？你又是誰？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陳洛並未理會趙寒的問題。

嚴格意義上來說，真正的趙寒早就死了，坐在這裡的『趙寒』，不過是陳洛用『逆奪舍法』複製出來的一個半成品，還沒有生前的記憶。

「不急不急。」

陳洛大笑一聲，再次抬手。

這一次氣息再次發生變化，從客棧老狐狸的氣息變成了心魔老祖的氣息。

心魔訣運轉，心魔畫面憑空誕生，這些畫面被心魔訣操縱著匯聚成光，凝聚在指尖。趙寒大腦殘留的記憶碎片也被陳洛捏合起來，兩種畫面像是攪漿糊一樣混雜在一起。

隨後一指點下。

如同灌頂一般，大量的人生記憶出現在趙寒的腦海當中。原本缺失的7%，被陳洛用簡單粗暴的方法重新寫了一份。這重寫的一部分裡面，有趙寒自己留下的執念殘片，也有陳洛用心魔訣胡編亂造的部分。

但不管怎麼說，趙寒的人生完整了。

「我想起來了！」

趙寒眼中神光凝聚，慢慢回憶起了自己死前經歷的場景。

他被人背叛了。

他最愛的師妹聯合外人暗算了他。那一對賤人搶走了他的靈藥，廢掉了他的氣海，還斬斷了他的雙腿，把他像死狗一樣丟在了魔神谷。目的就是想利用魔神谷來斬草除根，解決後患。

「賤人！！」

趙寒心中的怒火燃起。

他回憶起來的這部分內容，有大半都是真的。是陳洛從趙寒執念裡面提煉出來的，至於缺失的部分，陳洛隨手加了一點。如此弱小短暫的人生，他改寫起來非常容易，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選擇趙寒的原因。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有叔在，沒人敢為難你。」

陳洛拍了一下趙寒的肩膀，臨時編了一門妖氣功法傳授給了他。

對於現階段的陳洛來說，妖氣運用法信手拈來。至於說危險性，反正趙寒已經是死人了，大不了再死一遍。

現在多活的時間，都是賺的。

「多謝陳叔，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被那個賤人害死了。」

趙寒感激地回過頭，對著陳洛道謝。

在他的記憶裡面，自己只是身受重傷，並未死掉，是陳洛把他救了下來。陳洛的身份也不是什麼魔神，而是他一個村子裡面的長輩叔叔。多年以前還和他父親結拜過，是他在這個世界最信任的人。

有了陳洛的話，趙寒的信心又恢復了過來。

「先回去，叔這段時間會一直跟著你，我離開這些年，你的修為有些荒廢了。」

陳洛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虛影融入到了趙寒的身軀當中。

如此詭異的一幕，趙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在他的『記憶』裡面，以前陳叔就用這個手段在他身上呆過三年，他能從普通人當中崛起，全靠陳叔的幫襯。

趙寒深吸一口氣，一個縱身跳回到斷崖之上。

他的身手變得無比敏捷，神通路數也和這方世界的人不一樣，但趙寒並未察覺到有什麼問題，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面，自己一直都是這麼飛的。

離開了山谷之後，他用了很長時間才走出山林。

這個時候雨已經小了，天色漸亮。

「奇怪，我怎麼不記得回去的路了。」趙寒站在青木山的集市門口，努力回憶著回山的路線。

這種本該是常識性的內容，此刻竟然出現了混亂。

還是有些瑕疵。

陳洛觀察著趙寒的反應，總結著失敗經驗。外置大腦當中那幾個研究記憶改造的天才大腦也跟著活躍了起來，開始更新原本的方案。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腦補齊術』的第二版就會出來。

「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留下一些後遺症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這些都不是大事，等以後傷勢恢復，這些記憶自然也就跟著恢復了。」

陳洛打斷趙寒的回憶。

趙寒所在的門派他沒有去過，編造的記憶裡面自然不會有這些內容。虛假的心魔記憶和執念記憶在這一刻出現了衝突，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兼容。

「陳叔說的是。」

趙寒聞言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記得自己的門派的名字，找個人打聽一下就行了。

轉身走到街角，進入一個巷子。

半刻鐘后，趙寒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地圖。

兩日後。

趙寒穿過山林，來到了青木山北面的一個城市當中。

洗劍堂。

這就是趙寒所在的門派，趙寒花了一點銀子，從消息販子口中打聽到了洗劍堂的位置。之後便是兩天趕路，終於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宗門。

一想到馬上就會看到那一對賤人，趙寒心中的殺氣就忍不住往上冒。

「不要急。」

陳洛的聲音響起，很快就把趙寒的怒氣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走進大門。

門口，洗劍堂的弟子看到趙寒回來，也沒有多問。只是對他點了點頭，這些人並不知道趙寒外出的經歷，只以為他是歷練歸來。

進入大門之後，陳洛看到了一片熱鬧的景象。

七八個洗劍堂的弟子在院中練劍，他們的劍法狠辣，劍勢陰毒，平常的對練，竟然給他們打出了一種生死相搏的氣勢。

『祭妖劍。』

『劍為主體，人為輔。』

腦海當中，沉寂已久的劍修大腦瞬間冒了出來，對應的信息也出現在陳洛的腦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