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醒來

王小虎把死去的蒜頭埋進了土裡，孤身一人站在城外的荒山，眺望著城中的燈火，眼神冷漠的像一條孤狼。

一直想著照顧所有家人的王小虎，最後變成了孤家寡人。

『都是你們逼我的。』

王小虎取回旁邊長刀，轉身沒入風雪。

他不懂什麼大義，也不懂什麼取捨。從小他就沒有好好念過書，惟一會的就是這一身武功，能用的，也是這一身武功。

半年後。

北方大軍南下。

南朝大亂，王小虎趁亂手刃了當年誅殺他全家老小的世家子弟。之後又把對方背後的家族殺了個乾淨，連狗都沒有放過。之後他一路殺，一路報仇。

只要是和當年事情有關的人，全部都被他斬殺。

他的這種復仇行為，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恐慌。這些人聯手設下埋伏，用三千死士為棋，在損失了兩千多人之後，成功的把王小虎緝拿歸案。

長街蕭瑟。

王小虎身上穿著白色的秋衣，人被鎖在囚車當中，整個人就像是鬼魂一般。

兩旁的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

「小虎！」

一道聲音響起。

王小虎的眼珠轉動了兩下，循聲看去，他在人群後面看到了一個久違的熟人。

是紅纓。

紅纓的臉上滿是淚水，她想要上前，但是被旁邊的男人死死拽住了。她的身旁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這份羈絆讓紅纓沒辦法不顧一切的上來救人。

王小虎木然的轉回眼神，沒有理會紅纓的聲音。

他不想拖累對方。

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想起了安寧縣的大宅子，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自家調皮搗蛋的兒子。一群跟著自己死心塌地的兄弟，還有那個老頑固一樣的陳叔。

『也不知道陳叔去了什麼地方，我還給他買了墓地』

囚車到了終點。

戴著枷鎖的王小虎被人押了下來。

劊子手把他按在地上，上面的官員開始宣布他的罪行。

『兇犯王小虎，出賣朝廷利益，濫殺無辜』

天上下起了雪。

冰冷的雪花落在脖子上，涼颼颼的。

『希望到了下面，陳叔看見不會揍我。』王小虎腦海當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突然間，四周嘈雜的聲音消失了。

「這樣的結局不好。」

聲音很熟悉，讓王小虎一下子沒能想起這人是誰。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發現原本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法場之上的所有人都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定格在了原地。

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

「你是.陳叔？」

王小虎記起了這個人。腦海當中浮現出多年以前，他和紅纓兩個在書店裡面求學的畫面。只有那個時候的陳叔，才會是眼前這副年輕的樣子。

「我這是死了嗎？」

「這麼死不好，叔帶你重生。」陳洛笑著走上前，一手按在王小虎的頭頂。

兩人同時消失在了法場當中。

等到王小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洗衣房，母親正在旁邊和紅姨兩個人賣力地洗著衣服，紅纓在旁邊的石凳上面寫著陳叔布置的作業。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

「娘！」

看著記憶中年輕的母親，王小虎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他真的回來了！

陳洛走得很慢。

蜿蜒的石階不斷重複，陳洛走了一段，在台階旁邊的涼亭處遇見了第二個人。

三叔陳大河！

三叔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教訓了陳洛兩句之後，便和他一起上路了。

又一段，陳洛看到了教他拳法的馬瘸子、何師妹

行至半路，陳洛身邊已經跟了十幾個人。這些人除了三叔陳大河和馬瘸子之外，還有越國的長青道人，神湖仙門的師尊無為，瓊華派的古河，這些人都和陳洛記憶中的形象一樣。

伴隨著陳洛前行的腳步，遇見的熟人越來越多，山間道路也是越來越寬。

一千多個外置大腦，對應著一千多個書妖。這些書妖裡面有一小部分是陳洛替換出來的，比如三叔、馬瘸子等人。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原本的人生，他們幻化的書妖隱藏著少部分生前的力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石階終於走到了盡頭。

登臨山頂，陳洛停了下來。

一個穿著青衣的中年男子早就已經等在此處。和其他書妖不同，陳洛在看見此人的第一時間就將其認了出來。這個人正是陪著他一路披荊斬棘的大哥，長青仙帝！

「終於看到了老哥。」

陳洛笑著拱了拱手。

這些書妖都是他編造出來的，他們的記憶，過往全部都是陳洛無中生有編造出來的。

有過執念或者記憶碎片的大腦還好寫一點，像長青仙帝這種什麼線索都沒有的大腦，陳洛就只能憑藉臆想胡編亂造。只是這一次出現了一點意外，在陳洛以為對方會和其他人一樣對他做出回應的時候，對面的『長青仙帝』上下掃視他兩眼之後，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編的什麼亂七八糟，除了名字，哪一點像我？」

這讓陳洛愣在原地，隨後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活了？

這句話絕對不是陳洛寫出來的，他在書寫長青仙帝的書妖之時，並沒有加入這些內容。

「直接過去吧，耽誤的夠久了。」

長青仙帝站起身來，身軀如同星點一般飄散開來，散開的粒子如同塵埃一般融入到了陳洛的身軀當中。他的這一個舉動給陳洛提了一個醒，陳洛終於明白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長青老哥都沒有給他反饋，原來老哥和他一樣，都變成了『書妖』。

「萬千偉力，匯於己身。」

陳洛走上峰頂。

這裡是一處高台，陳洛走到高台中間，抬頭看去，上方是一片漆黑的穹頂。無數繁星點綴著這片黑色的穹頂，遠遠看去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陳洛之前感應到的力量，就在這片星辰的後面。

陳洛散開神識，一路上跟著他過來的眾多『書妖』臉上全部都露出了笑容。

他們的身軀亮起，和之前的長青仙帝一樣，化作點點繁星融入到了陳洛的身軀當中。

咔嚓！

陳洛再次聽到了水晶破裂的聲音。循聲看去，發現上方黑色的天穹，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在那黑色的天穹之後，五彩斑斕的流光在裡面閃耀。

「兩界山」

這個地方從一開始就告訴了陳洛離開這裡的辦法，『兩界山』便是最好的暗示。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陳洛沒有書妖的力量，就算知道也沒辦法推開這扇門。

但現在不一樣，一千多個書妖的力量匯聚到他身上，讓他擁有了推開門的力量。身體逐漸虛幻，和之前散掉的一千多個影子一樣，陳洛的身體離地飛起，身軀開始無限度拔高。天空之上的裂紋越來越多，黑色的穹頂出現在了一個破洞。

陳洛飛到破洞下方，伸出右手。

掌心觸碰到了一層無形的壁壘，冰涼的觸感反饋回來。

這個世界是封閉的。

陳洛試著用力一推，一道憤怒的吼聲從外面傳來，恐怖的巨力把他剛剛推開一道縫隙的大門又重新按壓了回去。

「快點！！」

依稀間陳洛好似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葛仙！

轟！！

彷彿是回應陳洛的念想一般，剛剛被壓回去的大門又重新破開了一道縫隙。這一次陳洛抓住機會，迅速上前一步，雙手托住這個道口的大門，硬生生的撐開了一道縫隙。

嗡！！

流水一般的力量順著門扉傾瀉進來。

靈力，回歸了身軀。

陳洛只感覺整個人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通透，合道境的力量回歸身體。他右臂之上亮起一排密集的骨紋，力量一下子提升了數倍。遮擋在外面的大門瞬間被他徹底地推開。

嘎吱

一陣牙酸的木紋磨擦聲響起，隨後便是一聲爆響。

漫天木屑爆碎開來。

心魔散盡，重回自在！

陳洛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回過頭去，正好看到了王小虎的結局。於是伸出手，對下方輕輕一點，復甦的合道之力抽走下方『歲月路』的力量，扭曲了整個世界，把王小虎從既定的命運當中抽離了出來，重新投入到了新的起點當中。

『小虎，好好活著。』

畫面變得模糊。再次定睛的時候，陳洛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漆黑的山林當中。放眼望去，四周到處都是參天巨樹，一根根長蛇一般的蔓藤從樹枝上垂落下來，此刻他的身上，就纏繞著一條。

不久前他聽到的木紋爆碎的聲音，就是蔓藤炸碎時候發出的。

回頭看去，陳洛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洞窟。

洞窟的形狀，像極了盜墓賊挖出來的盜洞！

『這就對上了。』

熟悉的盜墓經驗湧入腦海，讓陳洛瞬間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轟！！

力量餘波從前方傳來，轉身看去，正好看到身穿灰袍的葛仙，正手持長劍和一棵大槐樹廝殺著。

『墓邊種槐，可鎮鬼。』

外置大腦當中，長青老哥的念頭冒了出來。

陳洛知曉了外面的情況，他和葛仙兩個一穿過石門，就中了大槐樹的暗算。葛仙沒事，他被引動了合道境的心魔劫，沉淪其中。好在長青老哥的大腦及時接管了他的身體，這才沒有被大槐樹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