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關心
問,六十平米的房子小嗎?
張隼的答案是「小」
這幾天他晝夜不分,晨昏顛倒。
在參加完師念的葬禮失魂落魄的回來后,手機收到了宋慶棠的消息。
「對不起,我走不出去,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以後關照一下我的妹妹。」
看完這條消息張隼心中便已經有了結果,這種想法也曾伴隨了他很久。
他拖著冰冷的身體鑽進了被窩,無論白天黑夜,醒了就睡。
分不清楚是時間把他拋棄,還是他自己放棄了時間。
六十平米的房子,一室一廳一衛一廚,顯得緊湊又充實,小的時候他只有資格睡在沙發上,而自從父母去世后他才搬進卧室。
一股香味從廚房飄出,慢慢瀰漫至客廳,然後遊盪進卧室,充滿了整個卧室。
聞到香味的張隼第一時間警覺,鬼域瞬間開啟,轉而又消散。
他很無語的拿被子蒙住了頭,香味是空氣傳播,被子雖然是大多數人隔絕恐怖的最佳寶物,但空氣分子還是無孔不入。
「咕…」
張隼也只不過是駕馭了厲鬼的人而已,新陳代謝變慢不代表可以不餓不吃飯。
「煩人。」
他很無奈的把頭從被子里鑽出來。
明明記得回來的時候關了卧室門,但現在門卻被大開著。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誘惑。
外面傳來盤子與茶几接觸的聲音,飯似乎已經到了上桌的階段。
張隼還不想起床。
「如果能一直這樣廢下去不被人打擾多好。」
事與願違。
「鐺鐺鐺。」
房門被敲動了,聽聲音不像是用手敲的。
張隼挺了挺脖子,發現蕭秦站在門口,穿著很早以前媽媽穿過的粉色碎花圍裙,手機拿著一個菜鏟,剛才應該是用菜鏟的后柄敲的門。
一個壯碩鬍子拉碴的成熟大叔穿著粉紅色的碎花圍裙,那視覺衝擊感有些感人。
「起來了嗎?看來我剛才親的那一口還挺有效果。」見張隼醒了他自言自語。
張隼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他趕緊抹了抹自己的嘴。
「怎麼可能,我可是有老婆的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蕭秦看著他開心的笑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被捉弄,張隼怒從心起。
「擅闖民宅是違法的。」他冷聲說道。
蕭秦默默從兜里掏出了證件。
張隼陷入了沉默。
誹謗了一句體制內的蛀蟲他掀開了被子。
「既然起來了趕緊過來吃飯,多大的人了還睡的這麼晚,我女兒要是敢這樣,我就把她屁股打爛。」
蕭秦說的倒是挺硬氣。
菜還沒端完,他又轉身回廚房。
「對了,記得把窗戶開開,夏天一直悶著對身體不好,別老是開空調,萬一得了空調病怎麼辦。」
他叮囑道。
張隼則有些煩,怎麼跟自己老媽似的那麼嘮叨。
「知道了。」他不滿的嚷嚷了一聲,下床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窗帘。
發亮的陽光瞬間讓房間沒熠熠生輝。
打開窗戶,屬於夏天的燥熱乾淨氣息迎面撲來。
張隼走到客廳,發現菜已經擺好了。
一盤糖醋魚,一盤青椒肉絲,配上兩盤外表看不出來幾成熟的牛排,中西搭配的不倫不類,但賣相十分好。
蕭秦拿出一桶沒有標籤的飲料看顏色像是某種茶水,給張隼和自己倒滿了。
張隼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這一盤牛排又看了看旁邊蕭秦的。
「你吃飯這麼奢侈嗎?」他問道,因為蕭秦的那盤牛排上面覆蓋著薄薄的一層金箔。
「錢是什麼東西?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馭鬼者都是以黃金來談論價格的。」蕭秦有些得意,他慢條斯理的切割著牛排。
張隼搖了搖頭,後悔自己問他這個幹嘛。
「找我來幹嘛?」張隼想到蕭秦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他「是不是又有厲鬼出現了?」
他自小沒怎麼吃過西餐,不太會用刀叉,怎麼切都不切不太動牛排,乾脆把刀叉一扔拿起了旁邊的筷子夾著吃。
「還沒有確定,就是有些擔心你的狀況,想過來看看,自從你參加那個葬禮后已經兩天沒出門了。」
蕭秦嚼完口中比較難嚼的肉后說道。
張隼則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蕭秦,默不作聲的把筷子上的牛排扒下去,剛才他咬了一口,牛排里的血還沒幹,隨著裂口向外溢著。
吃這個還不如現在去牧場陽光下追著牛啃。
「我和你關係還沒好到你親自來我家裡照顧我吧。」張隼說道。
夾了一塊糖醋魚,入口是酸甜的,回味則是一股濃烈的魚腥味。
張隼不動聲色的把筷子放下,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這次他的臉直接綠了。
他默默從兜里拿出那天從保安身上得到的打火機,湊到杯子邊上打火。
火焰瞬間燃燒在最表面的液體上。
是個鬼的茶水,是度數極高的酒。
「你是故意來找茬的是不是。」張隼黑著臉問道。
蕭秦則不以為意,拿起夾了一塊糖醋魚津津有味的嚼著,似乎被魚刺卡到了端起他旁邊一樣的『茶』猛灌。
長出一口氣喊道「爽。」
然後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張隼「有什麼問題嗎?」
張隼向來是個溫和的人,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深深的呼吸了三口氣最後長嘆一聲說道「沒事。」
同時嘟囔「不能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不能和這種人一般見識,真生氣就輸了。」
不過在吐出那口濁氣后他突然感覺自己清醒了很多,連續兩天的低落被清掃了一部分。
意識到這之後他帶有深意的看了看蕭秦,發現此時這個怪大叔順眼多了。
「不確定是什麼意思,我可不信你真的會無緣無故的來照顧我。」
張隼說道。
他夾起旁邊的青椒肉絲試了試,沒有問題,便一個人把青椒肉絲給承包了。
蕭秦則兩三口把盤中的牛排吃完,又倒了杯『茶』一口氣灌下。
酒足飯飽后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煙,但注意到旁邊是張隼后又停下了動作。
「你不懂,我們都是同病相憐之人,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關心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失去溫度。」他說道,但是沒說的很明白,很照顧張隼的面子。
「同病相憐?」張隼若有所思的看著蕭秦,對上了他渾濁的眼睛后剛要問出去的話反而說不出口。
「你心原來這麼好嗎?」張隼問道。
「怕你尋死覓活的唄,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說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
「我不會故意死了,答應了四個人的遺囑要好好活下去。」張隼說道。
蕭秦趕緊轉移話題。
「當然,這次來也不是完全沒事。」說著他指了指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