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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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白霜眼睜睜看著血水從自己大腿間流出,卻根本無力從地上掙紮起身,更別提去醫院了。
不是她不想打急救電話,而是眼前的男人不准她打。
也是到今天,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原來叫龔俊,他不是什麼小老闆,而是蕭奕辰的秘書。他一直知道白霜懷的是誰的孩子,所以他從沒對她有過任何逾越的動作,一直把她好好養著,關在這套房子里。
白霜還以為自己輕易騙過了對方,可以李代桃僵給肚子里的孩子找個爹,如今看來,還是她太天真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白霜被好生養了九個月,用得上她的時候終於到了,如果她不從,那麼她的意義將跟這個孩子一起,化為烏有,不會有人給她絲毫同情。
龔俊俯視著坐在地上無力爬起的白霜,最後一次警告她:「白霜,你如果真不做這筆交易,那今晚你跟這孩子就只有一起殞命一種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喬燁的面,更別想得到多的錢,而如果你按我說的做,我保證能讓你跟孩子平安,而且能得到不菲的報酬,事成后移民出國。」
白霜被陣痛折磨得滿頭大汗,對還在孜孜不倦談條件的龔俊大罵:「快點送我去醫院!這可是喬燁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喬燁肯定剝你們的皮!」現在翻臉了,兩人都不用再裝模作樣了。
龔俊不吃她這套,反問:「是嗎?那你當初為什麼躲著喬燁,他又為什麼到處找你,放話說要把你扔進海里餵魚?」
白霜立即反駁:「他會扔我才怪,我懷的可是男孩!」而且眼下這個孩子已經足月了,就等去預定好的醫院生產,這樣關鍵的時刻,龔俊找准了時機跟她談條件,簡直沒人性。
幾月的準備和策劃,成敗在此一刻,龔俊當然不會輕易鬆口,漠然提醒:「白霜,你還是沒弄清狀況,現在你只能答應跟我做這筆交易,否則,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此時地上已經流了大灘她的血水,再拖下去怕是挨不了多久。
白霜背靠在牆邊,已經無力再跟他吵,有氣無力地懇求:「龔俊,我要去醫院,我不行了。」
他走近她跟前,蹲下身對視她道:「那你答應我,按我說的去做。」
白霜眼神裡帶著警惕,質疑地問:「你保證事後送我和孩子出國?」她早該被點醒的,他們這些人都是瘋子,翻臉比誰都快。
龔俊抬手起誓:「保證,決不食言。」反正事成以後她也不能再留在這裡,又是一個隱患。
雖然白霜很不想被人所制,但肚子里的孩子卻等不了了,她只得答應:「好,我答應你,你快送我去醫院。」
龔俊任務完成,站起身道:「就等你這句話。車子已經等在下面了,我這就讓擔架進來。」
就這樣,白霜得到了龔俊給的五十萬頭款,孩子還沒滿月就被他親自押送到喬氏大樓下,在新聞發布會上說出了龔俊設計好的台詞。
現在時過境遷,一切都歸於平靜,白霜將這一切完全告訴喬燁,也得到了他的寬恕。
明明是自己埋下的禍根,又何必為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後果本就該他自己承擔,怪不得別人。
喬鍾晏在一歲時終於斷奶了,喬燁親自將他接回了別墅,當面白霜的面將孩子安置在鍾靈鍾毓的房間里,繼續由月嫂照顧。三個孩子在一起,長相有七八分相似,全都可愛得不行。
鍾靈鍾毓已經可以順溜地走路,看到有新成員加入,都好奇地湊到床邊打量,不時牽牽弟弟的小手,摸摸他的臉,三個孩子笑成一團。
白霜雖然看著他們都是天真無邪的孩子,卻還是忍不住對喬燁囑咐:「你可得一視同仁啊,不能讓他們欺負鍾晏。」雙胞胎的默契是不能改變的,她真怕自己的孩子在這個家裡被孤立。
喬燁站在她身旁,平靜答:「不會的,他們本就是親兄妹,以後一起長大,親情間不會有任何差別。」
聽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又道:「記得我每年都可以回來看他,可別不給我回來。」故事的最後,句號一個個劃上,她也終要離開了。
「嗯。」喬燁的眼底翻湧著不明顯的落寞,他在想,如果謝雲舒也肯回來看看這兩個孩子該有多好。
白霜側頭看看他,遲疑地試探問:「喬燁,你這家裡真不需要個女主人。」雖然裝修沒變,家裡傭人沒變,可她今天一進門,還是感覺到這棟房子的不同了,好像真的少了點什麼。
喬燁知道她的所指,淡淡答:「不用,我一個人能照顧好他們。」一開始擁有的就是珍寶,失去了,什麼都代替不了的,寧願一直讓那個位置空空如也。
白霜聳肩笑笑,輕鬆道:「得,我也就隨便一問而已。」她給他一個機會,既然他不願將就,那就算了吧。
喬燁垂眸轉向房間門,低低道:「走吧,我送你上車。」
「嗯。」白霜心中萬分不舍,走近床邊俯身,在鍾晏額頭上輕輕一吻,又看了看圍在床邊的一對孿生兄妹,他們是以後鍾晏的兄弟姐妹。
兩個孩子好像對這個漂亮阿姨很感興趣,看著她柔和的笑臉就挪不開眼,而當漂亮阿姨吻了襁褓中的寶寶,他們的目光里浮出了艷羨,簡直也想要求漂亮阿姨也親親他們。
白霜心中一陣悲戚,蕭奕辰一朝殞命,謝雲舒則帶著遺腹子遠走異國他鄉,所有事情都在極短的時間塵埃落定,可事實上呢?這兩個寶寶沒了媽媽的愛,父親又失常忙於公務,他們的成長不知不覺就缺了一大塊。月嫂雖然能照顧好他們的生活起居,可父母給的愛卻是遠遠給不了的。
可即使她能留下,她給兩個孩子的也始終不會是謝雲舒作為親媽的那份愛,所以他們的童年,已在父親犯的種種錯之下,再得不到完滿了。
白霜收了情緒,留三個孩子和月嫂在房間內,掩門走出。
別墅院中,牧文和司機已在等待,白霜轉身再看看這棟自己呆過的豪華房子,反倒覺得它有種凄清和孤寂,像座沒有靈魂和溫度的空殼。
風吹亂了她的長發,攜這脖頸上的絲巾一起,在風中翻卷。喬燁站近她跟前,為她撥順髮絲別在耳後,難得地細細打量她的眉眼。
即使過去那麼久,絲巾飛舞半遮半掩間,她還是跟謝雲舒有那麼幾分像,讓他看得神智恍惚。
白霜仰頭看著他,不解地問:「怎麼了?」此刻站近了對視,她才發現,喬燁的風采不知何時已經褪去了,穩重了很多,也孤寂了很多,看得她都有些不忍。
喬燁的話語帶著無盡的落寞,他沉聲道:「白霜,讓我吻你兩次吧。」他這是在跟她商量,認識她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想主動親近她。
「嗯。」白霜抬著杏眼仰視他,點點頭,乖乖閉上眼。
他在她額上印下輕輕一吻,鬆開后低聲解釋:「這第一個吻,是給作為她的替身的你,你因為我受了不少委屈,你也不容易。」她也是其中一個因為自己改變了命運的女人,自己多少對她有愧疚。
她勾唇笑笑,答:「沒什麼,都過去了。」事情到了今天,她早都釋然了。
他再次湊近她,又在她額上一吻,輕輕嘆息一聲,解釋:「第二個吻,是給作為鍾晏母親的你,你為了這個孩子做了很大犧牲,我必須感謝你為我添了這麼個小生命,我會一視同仁,給他一樣的愛,你放心吧。」
他沒有吻她的唇,可白霜很清楚這是為什麼,男人想吻的女人,是他們真正愛的女人,別的女人則不行。
白霜對他的承諾很滿意,投進他懷裡,收攏雙臂抱緊他,笑道:「喬燁,我走了,這幕劇終要結束,以後,你自己保重。」說到最後,她竟是鼻頭一陣陣發酸,忙鬆開他,抬手捂住鼻樑。
告別時,她終是感傷了。
欽州的一切,像是一場盛大的夢,她在其中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配角,卻目睹了他們主角的悲喜聚散。如今每人各自離開去往自己的方向,只余他一個人在這裡,這難道不也是一種考驗和折磨嗎。
人去樓空,最後剩下收拾殘局、重新開始棋局的他。堅持著再次開始的那個人,需要的勇氣才是最大的。
喬燁一時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身側的拳頭悄然攥緊,自責道:「白霜,我對不起你們,我就是個混蛋,活該最後成為孤家寡人。」都要離開了,曲終人散,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站在台上,承受著聚光燈對他靈魂的拷問。
這樣的道歉,是給她的,更是給謝雲舒的吧。他在對謝雲舒道歉,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謝雲舒聽不到了,也不會再聽。
白霜越想越難受,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出來,邊抹淚邊對他道:「喬燁,你別再傷心了,忘掉吧,把一切都忘掉,來日方長,你能再找到喜歡的人,牽手走完餘生。」
他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勸一般,只悲涼扯了扯唇角,輕聲道:「上車吧,到了那邊好好的。」又再次擁了擁她,攬著她送上車,為她關上車門。
白霜淚如雨下,她曾是謝雲舒的替身,她對此深惡痛絕,可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是在替謝雲舒流該流的眼淚。
喬燁,我們愛過、傷過、恨過,劇終時就忘掉吧,給自己一個解脫,而不是沉溺在過往的泥沼。
車子駛離,喬燁不知不覺也流淚了。多少年沒有流過淚,此刻,他覺得他也是在因為謝雲舒流淚。
雲舒,相忘於江湖,真的可以嗎?
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