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
等沈策吃完晚飯,謝雲舒便興緻勃勃地纏著他問這兩年的際遇,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關了電視,捧著熱茶促膝長談。
謝雲舒最感興趣的還是他竟然可以憑自己的能力回來,要知道去時他就被剝奪了簽證等身份證明,此番他回來豈不是用的新身份?喝一口熱茶,好奇問:「沈策,你怎麼從非洲回來的?又是怎麼找到我在這兒的?」話說她呆的城市不大,也很不起眼。
沈策悠悠敘述:「我在非洲遇到了貴人,保護了他一段時間,也幫他做些事,他很賞識我,這次是他給我放假,我又讓以前的朋友幫我查了你的信息,就找來了。」她的身份並不特殊,想要找到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不解:「可是你都沒有簽證,怎麼回來?」而且不止是回國,還又到英國找她。
他聳聳肩,淡然答:「這些事情在有錢有勢的人手中再簡單不過,他幫我辦了新的身份。」
自從到了那個老闆身邊,許多事情便不那麼艱難了,得到他的信任后,回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沈策並沒有去找喬燁報仇,而且在得知謝雲舒已經離開國內時買了最快到英國的機票。那些舊賬他已經不想去翻,他更在乎的是早些找到現在的謝雲舒。
謝雲舒很是好奇,追問:「他很有錢嗎?是非洲的土豪?」沈策口中的貴人,不知是什麼樣子。
他輕笑答:「專門挖寶石的,你說有沒有錢,坦尚尼亞寶石很有名的。」
她卻一臉難過,皺眉道:「那你真是到那邊當礦工了?」就知道喬燁沒給他安排好結果,果然是虐待他。
沈策輕描淡寫答:「一開始是那樣,不過後來那個老闆發現了我,就讓我到他身邊了。」其實那裡的礦工頭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不過是懶得弄什麼政/變罷了。
謝雲舒打量沈策的外形,怎麼看都是個練家子的,而且他身份不明,質疑問:「他不害怕你是壞人嗎?」他的樣子要是再多點殺氣,少點正氣,就完全是個殺手了。
他一手攬在她肩上,隨意輕笑,「坦尚尼亞人對中國人沒什麼惡意,而且我跟他說,我是被情敵流放到非洲的,不是政/治原因,他也就理解我了,還送了我一件禮物呢。」說著就往胸前的衣兜里摸索。
「什麼?」她看著他的動作,不知他會從那個小小的衣兜里拿出什麼。
沈策的大掌攤開,展現給她一枚精緻的戒指,介紹:「藍寶石戒指,藍寶石是坦尚尼亞的特產,不過很稀少。」
謝雲舒拿著戒指在手中打量,橢圓的藍寶石已鉑金做底托,周圍還鑲嵌了一圈細細的銀白寶石,精緻而璀璨,一看就價值不菲。
她偏著頭想想,道:「我怎麼感覺跟王妃戴的有點像?」英國王妃的婚戒,她記得也是藍寶石。
他不可置否,輕笑贊道:「算你識貨。」
她萬分驚訝,再次打量手中的戒指,感嘆:「這得值多少錢啊,以後我要是窮困潦倒,我就把它當了換麵包。」這樣的一枚戒指,只怕能換很多錢,讓她吃一輩子。
沈策無奈,把她攬近身邊,俯視質問:「我在非洲死裡逃生一趟,就給你帶回這麼個東西,你竟然說要把它當掉?」
謝雲舒嬉笑否認:「逗你的,怎麼可能,我一定好好留著……」她本想說兒子孫子一代代傳下去,才發現自己身後都沒有可以傳的人,面色微凝。
沈策察覺出她的細微變化,猜想著她大概是聯想到了以前喬燁送的戒指。試探問:「話說你跟喬燁是什麼情況,你真打算在這裡呆一輩子?」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讓她在這裡定居的,肯定是大事,肯定是被傷心很了。
謝雲舒一時脫口而出:「他害……」是的,是喬燁害死了蕭奕辰,可是她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只得低頭道:「我跟他不可能了。」那些往事她早已在自己腦中屏蔽掉,很久都沒再想起,現在跟他說,也不過是在說過往。
沈策拍拍她的肩算是安慰,又問:「那蕭奕辰呢?」在他看來,她跟蕭奕辰的可能也是很大的。
謝雲舒面色更是難看,不知不覺已是蒼白,啞聲道:「他已經死了,兩年前出車禍。」
沈策呼吸一窒,詫異:「怎麼會這樣。」那樣鮮活而年輕的一條生命,竟然車禍沒了。可想而知,她當時該有多難過。
「原本當時我和他是打算結婚的,結果喬燁從中破壞沒結成,接著他就出了車禍。後來他死了我才發現懷了他的孩子,我跟喬燁一刀兩斷,蕭家的人把我送到這邊養胎。」本來這些往事她一遍都不想再提起,可眼下和他交換兩人的過往,也屬正常。
沈策轉頭打量屋子,沒發現任何小朋友的痕迹,問:「那孩子呢?」她跟蕭奕辰竟然孩子都有了,看來她跟喬燁的緣分也就那麼多而已。
謝雲舒淡淡道:「他們接回國了。」
沈策頓時聽得大皺眉頭,自己此行回來本以為她會一家人過得幸福滿滿,沒想到她卻已經歷了無數變故,連遺腹子都被搶走,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薄怒道:「怎麼能這樣對你。」
她扯扯嘴角,無謂道:「反正留在身邊我看著也是傷心,還不如讓兩個老人帶回去,給那個家添點兒生氣。」失去了家中的頂樑柱,可想而知那個家該有多麼凄涼、悲傷。
沈策嘆息一聲,原來她願意跟孩子分開是怕看在眼裡觸景傷情。輕問:「那你呢,真打算在這兒一輩子不回國?」
謝雲舒勉強笑笑,認真答:「我在這兒挺好的,這邊環境很好。」至少,陌生的環境不會牽動那些舊人舊事。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不禁收緊了,肅然道:「漂在異國他鄉的感覺我不是不知道,你就別騙我了。」他一個大男人在國外都會想家,更別說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
謝雲舒仰頭看他,問:「這次你是專門來找我的?」
沈策點頭,「嗯,一周后回坦尚尼亞。」
她聳聳肩,雲淡風輕道:「看,你不也要繼續回異國他鄉嗎。呆在這些陌生的國度,至少可以遠離那些往事,也沒什麼不好。」
沈策笑起來,目光狡黠,「雲舒,其實我還有個打算,來之前也跟我的僱主說了。」拉住她的手相握,對視她道:「如果能追回你,我就留在你呆的地方,不回非洲了。」
謝雲舒一愣,他找到自己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早該清楚的。抽出手,淡漠道:「沈策,你已經因為我錯了一次,別再錯第二次了。」
他卻像沒聽到她的拒絕一般,認真道:「雲舒,以前你呆在喬燁身邊,對蕭奕辰的感情又不明了,我覺得怎麼也不會有我的機會,可是現在蕭奕辰走了,你跟喬燁又不再可能,你難道不能給我次機會嗎?在非洲快三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就等著能回來告訴你我的心意。你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照顧。」
她抬眸對視他,沉著面色輕聲問:「你不怨我嗎,因為我,你才到那邊受苦。」
他淡然道:「當礦工有什麼苦,不過吃的住的差點,比起以前當特種兵的槍林彈雨,還是很安穩的。」
謝雲舒越發覺得無力,嘆口氣道:「你總是這樣安慰人。」他肯定是受了苦的,只是不會跟她說罷了。
「而且我也沒當幾個月礦工,之後一直是在老闆身邊做事,他很賞識我。」不然怎麼會幫著他回國尋愛呢。
她點頭,瞭然道:「看得出來,連這麼貴重的戒指都送給你當禮物。」她將戒指遞還給他。
沈策卻是否認:「雲舒,這不是他送我的禮物,是他讓我送給你的,讓我把你追回,帶去非洲也不錯,在那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謝雲舒表情僵了僵,搖頭道:「沈策,我對不起你,可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經歷了太多傷害和失望后,我已經無力再愛了,我不能辜負你。」
沈策一陣心疼,固執道:「我不會讓你再受傷,你相信我好不好,給我一次機會。」
她依舊搖頭,揮開他的手,落寞道:「不,我已經斷情戒愛了,我只想一個人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多愛一次就多受傷一次,她已經怕了。
沈策失望地閉了閉眼,問:「雲舒,這都能成為你拒絕我的理由嗎,就因為那些過往,我幫你一起忘掉不行嗎。」
謝雲舒依舊是拒絕:「沈策,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要跟你在一起,我只當你是朋友,是兄長,根本沒往那方面想。」愛那種東西不是喜歡可以代替的,更不是好感可以代替的,她對他從來都只是友情而已。
他不再勉強,落落寡歡:「好吧,你都這樣說了,我就沒必要再逼你了。」
她拍拍他的肩,帶著歉疚道:「辜負你此行跑的幾千公里了。」不過也有好處,能讓她看到完整的、安穩的他。
沈策回答:「沒事,來時我也沒抱太大希望,本以為沒了我,你跟喬燁會好好相守到老。」
謝雲舒只道:「咱們在一起,就別提他了。」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已變得陌生了。
「好。」他爽快應下,拉過她的手,道:「既然你不願跟我走,這枚戒指就戴上吧,也算我從非洲帶來的一點心意。」
「嗯。」她知道不能拒絕,否則他會失望的。
他先是試了試無名指,發現松著,便往中指上戴,對她道:「無名指細了,只能戴中指了。」
戴這個戒指謝雲舒並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待他弄好后自己抬手打量,笑道:「沒事,戴著喜歡就行,哪個指頭不重要。」
沈策坐在她身旁,悠然道:「雲舒,那我就在這兒陪你幾天吧,然後再回去。」既然不能待她離開,陪她幾天也算好的。
「好,難得我這兒有客人。」她起身幫他往杯子里加熱水,笑答。
他環視四周,自嘲調侃道:「只是這房子太小,不知容不容得下我這龐然大物。」
謝雲舒輕笑,端著杯子坐回沙發,道:「放心,有你睡的地方,我把床讓給你睡,我睡沙發。」自己搬到這裡,這小房子進過的外人都不超過十個,更別說熟人了。
沈策看看兩人坐的沙發,道:「這怎麼行?」
她輕笑答:「以你的塊頭,睡沙發翻個身就掉地上了,這裡反正是我家,呆哪兒我都習慣。」
他想想也對,便欣然同意:「好吧,聽你的。」睡哪兒並不重要,能呆在她的小窩裡總是種殊榮。
謝雲舒看時間也不早了,道:「瞧你風塵僕僕的,先去洗個澡吧,我整理下床和沙發,今晚早點睡,明天帶你去看看我經營的甜品店。」
沈策早查到她還有個店鋪地址,此時她提起,便好奇問:「你自己手工製作?」記憶里,她好像沒這門手藝吧,而且做甜品也不簡單。
「不然呢?」她反問。看他的樣子,好像很不相信。
他笑道:「我擔心是不是門可羅雀的,養活你自己都困難。」不過想想,蕭家應該給了她筆錢做報答,看她的生活還是挺好的。
謝雲舒沒好氣道:「怎麼可能,在廣場旁,有固定的常客。」經營一年,很多客人她都認識了,而廣場經常有遊客,遊覽後進來小坐的也很多。
他越發笑起來,分析:「哦,原來是佔了地理位置優勢,至於常客,可能是周圍的商鋪老闆,你逼著人家光顧。」也不知她這邊有沒有認識什麼朋友,不然肯定孤單得可以。
這難免讓她想起了隔壁的mark,輕笑否認:「才沒有,我們只是朋友,閑聊幾句罷了。」
沈策爽快應下:「行,在你的小店裡幫幾天忙,體味下你的生活,嘗嘗你做的甜點。」
她點頭,不可置否:「嗯,去洗澡吧。」目視他進了浴室,開始著手收拾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