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夫父情斷

「子蘭！子蘭！不可以呀，怎麼說秦家人也對我有恩，你就放過他們吧----」爹爹攔了上去，用身體擋住杜珠兒，再一次向二娘央求。二娘毫不意外又不屑地瞅著他，任由他臉上的希翼一絲絲褪淡。然後不急不徐地冷冷道：

「熊雄，我看你——真是忘了！，若不是我史部侍郎的姑父給你撐腰，就憑你——當得了這個嶗山縣的縣令嗎？若不是我爹爹的萬貫家財，你撐得起官場那群勢利眼的眼皮嗎？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這麼衣食無憂的日子過嗎？？」她的語氣一句比一句強硬，像一塊塊千鈞巨石，壓得爹爹頓時矮下三尺！

「珠兒！拿葯過來！」二娘喝過杜珠兒來，端起手托盤中一碗湯藥對爹爹道：「總算你們夫妻一場，我讓你送送他們母子吧！」

「子蘭--------」

「嗯？」她惡毒地喝斷了爹爹：「我說的話，你還聽不懂嗎？這葯，我是給你送來了！今天要麼她們喝，要麼就你喝！你想安安穩穩繼續當你的縣太爺還是跟著他們一起去死，你自己看著辦！！」

「爹-----不要！不要啊，爹------」我雖然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卻已隱約感覺到，二娘在逼迫爹爹喂我們母子喝下這碗劇毒的十零散。稍稍平靜下來的娘，似乎才意識到眼前的危險，驚聲道：

「那是什麼？熊雄，你這蓄牲，你想對我們母子做什麼？」

「呵呵呵呵-----忘了告訴你了，這兩碗叫『十零快活湯』裡面有人蔘啊，當歸啊，許許多多大補的藥材啊，一會兒你們喝上一小口，就會暈暈乎乎飄飄然，神仙般活快了。哈哈哈哈------」二娘鄙視著娘越來越濃的憤怒和驚恐，笑得櫻粟花般地炫爛。

「十零散？」娘終於意識到了眼前將要發生的一切，驚懼忽而完全轉化為憤怒：「雄熊！你敢？你怎麼能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你忘了我們秦家是怎麼對你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擲地有聲的喝罵中，爹爹雞稚般怯懦的神情突而起了一陣劇烈的變化!他猛地抬起頭來，一張臉機械地抽動，眼神中儘是不堪隱忍的怨憤，暴雷般喝道：

「夠了！你們秦家，你們秦家！你們，你們就會拿這四個字來羞辱我！那麼多年，我做著你們秦家的倒插門女婿，受人笑，受人罵，活得像條狗一樣！我也是個人，我是個男人！我受夠了！受夠了！你給我閉嘴給我閉嘴！」

他突然地失去常態，衝上去一把掐住娘的脖子，瘋狂地吼叫著不住地搖晃。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不附體，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哈哈哈—啊哈哈哈------」二娘卻對這意想不到的情景極是欣賞，肆無忌憚的笑聲響徹屋宇。房內鬼火般搖舞的燭光，在那邪惡的宣言中盡情地嘲笑著瘋狂的冷血人間！

「死！我要你去死！去死！我要你走你不走，不走就去死！去死！」爹已完全陷入魔魘，喋喋不休地重複著惡毒的詛咒，在我恍然神回的一剎那，他操手奪過了二娘手中那碗湯藥，望著因窒息而咳嗽不止的娘幽幽道：

「酒娘，你別怪我！我本也不想的，我不想殺你的，你對我好我記著！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離亂的言語著，猛地欺上前去，掐住娘的下頜，就著她無力的喘息，將一碗葯徑直向她口中倒去：「酒娘，你死吧！為了我，為了我們熊家，你死吧，你---」

「不要，不要殺娘！爹！爹----------」我呼喊著用盡全身力氣想掙開童老大的鉗制，然而，這一切都是枉然的！

我什麼都不能為娘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瞪大了恐懼的雙眼，在努力吸進救命之息的同時，也將劇毒的藥液吞進氣管里，咽進腹腔內。我無法感知到娘此時的痛苦，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顛倒過來！我小小的無力的靈魂，在被無數雙尖利的叫做「絕望」的魔爪撕扯著。一陣暈旋擊來，我的眼前突而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