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風吹過,雜草叢生一
看著老哈齊臉色的變化,張放心裡頓覺不妙。
「我們老哈邑原本是從難樓大人那邊分出來的,我阿姆也是難樓大人的妹子,所以難樓大人也是我舅父。老哈河附近適合耕作,原先劉虞大人幫助我們烏桓人,傳授給我們種地的本事,當然也有喜人不願意改變原本騎馬打獵的生活,而我們老哈邑的這些人都是當初樂意學的,也是為了大家都能相安,這才從中分出我們來。」老哈齊繼續為張放解釋道,「至於說,我怎麼也跟著要去寧城,也不過是預防萬一罷了!」
「想來不會是要防備公孫瓚吧,」張放探問道,「至於那些敗退的殘兵剩將,估計其中還是以烏桓人為多,大概也不會喪良心的做些不認祖宗的事情!」
「是啊,這兩天才得到消息,是匈奴那邊有些異常!」
「匈奴人?」張放來到草原上的時間尚短,對於如今草原上的情勢自然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是的,匈奴人!」
「這又是怎麼回事,不是匈奴人大部分都在并州北部,和河套那邊嗎?」張放問道。
對於張放的提問,老哈齊倒也沒有覺得意外,畢竟草原上的各族部落之間分分合合,彼此的兼并與融合,分裂和滅族,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儘管說現如今,匈奴人多在并州北邊,而他們烏桓人在幽州北面和東面,然而在他們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再加上,夾雜在這中間的像一些鮮卑人,扶餘人,等等部族,總是不可能有分得那麼清楚。
僅在上谷這一帶,難樓為首的烏桓人實力自然強大,而在他西面也有一實力不弱的匈奴部落,其頭領是須卜骨都侯。
據老哈齊最近得到的消息稱,匈奴最近也是大事頻仍,究其根源也是因為中原地區的黃巾起義。作為當初被歷代大漢將士生生打的降服的這些匈奴人,對於現在的大漢朝廷很是聽話,為了響應朝廷剿滅黃巾起義的詔令,匈奴單于欒提羌渠屢屢抽調族人南下征戰,過度的徵調,讓族人的生活很是艱難,更極大的損害了許多部落頭領的利益。
然後這便有了匈奴國人的叛亂,面對著十餘萬人的國人叛亂,作為單于的羌渠,也因為南下征戰的手下不能及時回軍救主,被亂軍殺死。
隨後這些發動了叛亂的匈奴人,便推舉了須卜骨都侯為新單于,畢竟此前的他因為遠離并州,並沒有因為單于羌渠抽丁拉兵而損失多少實力,在如今匈奴中也只有他的實力強盛,擔得起這個單于之位。
匈奴有了這一番變故,是因為中原的黃巾起義,而此時烏桓的這些部落大人的處境也很大漢有關。
現在還在遼西,遼東的丘力居,峭王,還有上谷的難樓,都是因為張純張舉等人的裹脅,損失了大量的人力。
而此時為了給自己當上單于要行立威之舉的骨都侯,難保不會對周圍的鄰居下手。
若是以往的難樓,當然不會怕,憑藉著九千餘落的部眾,揮手間便是控弦數萬,可是如今兵力大減,自然要讓手下眾人都小心在意警惕著可能到來的戰事。
聽了老哈齊的這一番解說,張放對於這草原上的情況倒是清楚了不少。當然對於能夠給與他這些講解的老哈齊也很是佩服,畢竟老哈齊也不過才二十齣頭,更是一個新上任的初丁首領,雖然內容中,還有不少都是人云的傳言,可是能夠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做了交代,想來這位首領還是很有些雄心的。
「既然情勢如此,首領大人,你不是更應該在邑落中,以應對萬一么?」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更緊要的應該是打探更多的消息,就像你們漢人的兵法說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只要我們打探到更多的關於匈奴那邊的情況,才能讓難樓大人做出更好的對策!」老哈齊回道,「所以和你一樣,我們都需要到寧城那裡去打探一番!」
「希望寧城那裡能夠給我們滿意的答案吧!」張放也應和道。
在接下來的路上,張放的耳邊倒也沒有了漸不離那位大叔的冷言,想來阿二的解釋還是起了作用。
當然,說實話,有沒有小白的存在,對於這一行人的速度並沒有多少的影響,而老哈齊和張放兩個人希望在寧城能夠有所收穫,可在這路上,一行人也是儘可能的向偶爾相遇的人閑聊著他們所關注的事情。
寧城作為一個市易之地,這多少也算是劉虞當年在幽州的仁政所致,畢竟有劉虞在時,給這北疆的各個部族都帶來了一股溫潤之風,至少不會動不動有什麼事情,要來搶,在相對緩和的大環境下,各個族人對於彼此也就有了交流的可能和需求。
而寧城的地理位置也是決定了它的必然,處於烏桓難樓和匈奴骨都侯兩大勢力之間,而在其西北的雲中一帶還有大量的鮮卑人生活,這些都是讓它能夠有了如今這樣的聲譽。
越是靠近寧城,相遇到的人也就越多。
從那些和張放這一行人迎面相對的人的神情上,並沒有看到緊張或者慌忙的意思,這樣的情況讓老哈齊等烏桓人稍微的放心了些,想來在寧城中,大概還是一片平靜的氣氛。
這一天傍晚的時候,張放他們趕到了濡水邊上。
聽著河水緩緩流淌的聲音,一路上的嚮導漸不離指著對岸告訴眾人,等過了河,再走不到一天的路,就能到了寧城了。
看著濡水寬闊的水面,夜裡渡河這樣的事情是不用想了。
等隨行的奴隸在阿二的指揮下,燒起了篝火,準備飯食的時候,漸不離也已經安排人手去照顧他們騎乘的馬匹。
「漢人小子,你的白馬自己管吧,」漸不離這幾天也多少能夠和張放平心靜氣的說上幾句話了。
「知道了,謝謝啊,大叔!」張放對著漸不離的背影說道。並不是漸不離不管張放,只是小白不願讓別人隨便的牽它。
張放倒也不需要專門的去跟著小白,只要放開它,小白便會自己去覓食,然後吃飽了也會自己回來的。
看著在西下太陽的餘暉中,帶上金色光暈的小白,張放很是得意。
「你這小白真是讓我羨慕啊!」每到小白自行離開的時候,老哈齊都會贊上這麼一句,當然,這個時候的張放臉上的喜意都會帶上眉梢。
「不過,張放,剛才漸不離大叔和我說了,這兩天來往的人比以往似乎減少了……」
「是么?」張放倒不是不相信漸不離的判斷,只是此時他的心中的得意就這麼給打斷了,一時之間本能的反問。
此時天邊的太陽已經完全的落下,忽然一陣風吹過,不知道從哪裡捲來了一蓬雜草,紛亂的散在水面上。
「真是沒頭沒腦!又亂了!」張放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