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挖牆腳與失望

從蒸汽製造廠建設以來，長安城紡織業的設備快速更新換代，效率更高的蒸汽紡織機開始全面取代水力紡織機。

有一點是這些太守們說錯了，最開始清倉的時候，少府的那些作坊的確是在砸盤，但後續用上蒸汽紡織機之後，即便是布匹降了三分之一的價格，蒸汽紡織機廠仍然有利潤。

尤其是現在大漢的紡織行業倒了六七成的情況下，關中這些蒸汽紡織作坊反而越活越精神，長安一地的紡織廠不但佔據整個關中，而且快速向關中之外的地區搶佔市場。

但少府的作坊越活越精神，地方上承受不住，要是少府在他們的地盤上建紡織廠賣布也就算了，雖然他們失去了紡織廠的控制權，但好歹也收了一筆稅金，但少府直接把他們的紡織廠破產清盤，甩個三瓜兩棗給他們就離開，背後帶著關中布殺過來，這就有點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們於是開始想各種辦法，阻止關中布匹傾銷他們的郡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攔路設卡，找各種理由不許這些布匹進入，同時警告地方上的車馬行布料商行，禁止他們購買外地的布料，可以說各種手段用盡。

這讓陳錘氣憤不已，大家各憑手段公平競爭，關中布料敗了，他不好說什麼，但你現在下黑手使陰招，還用來對付自己人，完全不顧及老兄弟的情誼，這是把他當敵人對待。

所以這些地方上的郡守指責陳錘，陳錘當地就把自己的不滿全部爆發出來。

但面對大鐵鎚的質問，太守們也毫不示弱的反駁：「你還有臉說我們，但凡你少府做點人，我等都不會做的這麼絕。」

「你少府吃肉，連口湯都不願意留給兄弟們，某承認發展作坊，我們比不上你們少府，朝廷說的話，我們的確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聽，輸了，我們也認了，我等已經把作坊交給你少府來處理。

結果你少府是怎麼處置的，倉庫的布匹直接打5折賣，機器廠房只要有人願意接手，你們連價都不還就直接給賣。

不是伱弄個作坊，你們真是一點都不心痛，我們花了100萬錢弄的作坊，你大鐵鎚十幾萬錢就給賣了，真應了那句老話，崽賣爺田心不痛。」

「但凡本地有作坊，我等也不至於去保護作坊主的紡織廠，這一切都是你大鐵鎚咄咄逼人逼的。」

陳錘道：「這不能怪某，你們的紡織廠已經落後，再留下來已經沒啥用，早點清理，還能收回點成本。」

「胡說八道，我們的紡織機紡紗車都是最新，大部分只用了兩三年時間，哪裡落後了？」

大鐵鎚嘲諷道：「你們那些織布機三天都織不出一批，現在新式的蒸汽紡織機已經一天能織一匹布了，你們這些老機器是如何能比？」

就在這個時候，徐凡帶著蕭何，葉騰，商農和吳廣來到會場。

當聽到他們的爭論之後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就帶你們去看一看新式的蒸汽紡織機，也好讓你們知道未來產業發展的趨勢，不要一回去，又弄一些落後的紡織廠出來。」

說完徐凡就帶著前來上計的太守們出了長安城。

因為蒸汽紡織機是燒煤的，徐凡擔心這些紡織廠留在長安城污染太嚴重，就在長安城靠近霸上一帶，建立了一個新的紡織工業區，把蒸汽紡織機全部安置到這一帶。

「轟轟轟！」這些太守們靠近紡織廠，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轟鳴聲。

「蒸汽機！」跟著徐凡來的太守都有點驚訝。這聲音如此嘈雜，顯然這個紡織作坊內的蒸汽機數量不少。

天子如此重視蒸汽機，他們自然對蒸汽機也是有所了解的。

這是他們看到的蒸汽機，一直是價格貴，馬力小，且不實用，除了天子在關中實驗，大規模使用蒸汽機的地方只有不缺錢的礦場，每台蒸汽機還必須配備一個修理工，因為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拋錨，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對蒸汽機的判斷就是奇淫技巧的事物。

當他們走進廠房之後，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幾十架蒸汽紡織機，蒸汽紡紗車整齊的排列在一起，他們看到在曲桿的帶動下紡紗車，快速的把紗線製造出來，一個戴著白布口罩的女工管著三台紡紗車，只要有一個錠卷滿了紗線，他就會重新換一個空錠上去，手速快動作熟練。

而另一邊蒸汽紡紗車內的飛梭快速的左右搖擺，他們只盯了一會兒時間，就織出了三寸布，這效率讓這些太守們感到恐怖。

紡織業與其投資小，見效快，利潤高而大興天下，地方上的漢吏最喜歡建設的也是紡織廠，他們也是見過水力紡紗車，水力紡織機的。但他們卻第一次見到如此高效的紡織機。

難怪大鐵鎚會說他們的紡織機已經過時了，對比蒸汽紡織機，他們的那些紡織機真成了過時的貨。

陳銳抱怨道：「陛下，您不能有好東西就留給長安，我等也是您的子民。」

這次的經濟危機，三川郡的紡織業也遭受到重創，但要是他們早獲得了蒸汽紡織機，他三川郡的紡織業不但不會受到重創，說不定還能反攻到關中。

徐凡道：「這可不能怪朕，前年的蒸汽博覽會你們也看過，大漢的作坊主，商賈看到也知道投個幾百萬錢，佔個技術優勢，你們自己不重視，能怪得朕！」

陳銳這些人被說的無言以對，誰能想到當初不過是奇淫技巧的無用之物，不過兩年時間就能全面取代水力紡織機。

陳銳馬上道：「某三川郡要購買這蒸汽紡織機，蒸汽紡紗車。」

「對，陛下我等知錯了，我等也要這蒸汽紡織機，蒸汽紡紗車。」

徐凡搖頭道：「晚了，朝廷的蒸汽器械作坊已經接滿了訂單，即便朝廷已經擴大產能，但也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手中的訂單，你們要新式的機器要排在一年以後。」

而後徐凡看著他們失望搖頭道：「這就是你們不跟蹤最新前沿科技的後果，某一直和你們說了，不能用靜態的眼光來看問題，以為只建立一個紡織機就萬事大吉，可以一直收錢。

這種想法在大秦以前是正確，但在我大漢卻是錯誤的，我大漢的紡織機一直在進步，一直在革新，跟不上的人就會甩下去。

地方上的紡織作坊這次關掉如此多，經濟危機是一方面的因素，你們的紡織作坊生產效率變低也是另一方面的因素，經濟危機只會淘汰那些生產成本高，技術低的紡織廠，就像天道會淘汰那些老弱的野獸，留下空間給那些年輕力壯的野獸來發展。

你們還是安心做好本職職務，治理地方和發展作坊完全是兩個行業。」

「這次你們地方郡縣的作坊受到重創也是有好處的，能讓你們把更多精力花在治理地方。」

陳銳等人聽到這話滿臉失望，但此時他們還要靠朝廷救濟，自然不敢反駁天子的話。

而後徐凡對酈商道：「你作為東道主帶他們去看看其他蒸汽工廠，讓他們也了解了解我大漢前沿科技的發展，不要讓他們做了那刻舟求劍之人。」

蒸汽時代的大門已經打開，並且開始零零散散的散布在天下，大漢的太守們卻沒有幾個重視，很多人甚至對蒸汽機都不了解，這怎麼能行。不說讓這些太守們如何使用蒸汽機賺錢，但他們必須了解這些東西。

酈商點頭道：「諾！」

於是接下來酈商帶領大漢的這些太守，去蒸汽工業區考察。

因為蒸汽機的使用規模越來越龐大，各個實驗組的蒸汽項目開始實用步入生產，以前的各個實驗小組紛紛擴編，組建了屬於他們的工廠。原本的實驗室廠房自然就不夠用了，徐凡乾脆在鋼鐵廠旁建立一個高新科技工業園，把生產蒸汽機的廠房全部安置在這裡。

酈商先帶大漢的這些太守去看最關心的蒸汽器械廠，而後他們就看到一副蒸汽朋克的景象。

一個巨大的蒸汽錘，把一團燒的通紅的鐵，咚咚咚的幾下就鍛造成型，然後步入下一個流程，工匠們用這些太守看不懂的機器不斷在裡面鑽，最後弄成一個跟桶一樣的東西，再步入下一程，這個作坊裡面的各種機器，他們完全看不懂，但這些龐大的機器卻能讓他們感受到力量之美。

「這些機械某怎麼完全沒有看過？」

酈商笑道：「這些機床都是專門研發出來用來生產蒸汽機的，都是這幾年出現的東西，你們自然就沒看過了。某讓這蒸汽作坊的總大匠給你們解說。」

對比其他苦悶的太守，他內史郡可謂是佔盡天時地利，這次危機當中關中的房子也不但沒有蕭條，反而趁機擴張到更多的地方，生產布匹的總數一舉超過了三川郡，成為了天下第一的紡織中心。

同時蒸汽行業異軍突起，開始大量製作蒸汽紡織機，蒸汽紡紗車，蒸汽火車，蒸汽輪船，要知道這些機器的價格大致在五萬到十萬不等，妥妥的高技術，高利潤行業。

蒸汽作為動力機器快速在關中取代水力，關中各大作坊的生產效率快速增加，這波經濟危機反而讓蒸汽行業空出了發展的空間。

今年上計內史郡的稅金不但沒有下降，反而增加一點，雖然不多，但對比其他大踏步後退的郡縣來說，內史郡的優勢就太明顯。

「李雷見過各位郡守。」穿著一身工匠服的李雷拜見酈商等太守。

酈商笑道：「你來給各位郡守介紹一下我們的蒸汽器械廠。」

「諾！」

陳銳指著一個大傢伙問道：「這是什麼機器？」

「這叫蒸汽錘，以蒸汽為動力，這個汽錘有300斤，可以把那些通紅的鐵錠像揉麵糰一樣揉成型，方便我們蒸汽廠下一步鍛造。」

「這又是什麼機器？」

「鏜床，用來拋光蒸汽機的氣缸的。蒸汽機主要是以蒸汽為動力，推動活塞運動，氣缸就要做的極其光滑且密封，用人力來磨的話極其耗費時間，但用這鏜床卻能提升幾十倍的效率。」

接下來這些太守們一個個提問，李雷則一個個回答他們的問題。

最後陳銳問道：「你這個蒸汽作坊一年的產值是多少？」

李雷皺著眉頭道：「這個廠房建設還不到一年時，所以某也不確定，但這半年來我們蒸汽器械廠營業額已經突破六千萬錢，利潤暫時不高，因為我們還在不斷設計新的機械，用於投入生產當中。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收支勉強維持平衡。」

陳銳馬上道：「李大匠，蒸汽機可是天下人的寶物，您生產的這台機器遠遠滿足不了天下人的需求，某三川郡太守，誠邀您去三川郡建設新的蒸汽器械廠？」

南陽郡太守張強也馬上反應過來道：「這些機器都是鋼鐵的傢伙，我南陽郡才是天下鍊鋼中心，李大匠還是去我南陽郡，建設一個蒸汽器械廠，這蒸汽機和鋼鐵廠可謂是珠聯璧合，蒸汽器械廠去了我南陽郡必定大有發展。」

雖然這個蒸汽器械工廠還沒有出現利潤，但年產值已經過億，這在大漢已經算是大型的作坊，更不要說這個器械廠生產出來的機械還能帶動紡織業的發展。

在陳銳他們看來，這個作坊簡直是一個能下金蛋的母雞，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要想辦法把這雞遷到自己的地盤上去下蛋。

酈商怒道：「爾等過分了，某帶你們參觀作坊，你們卻當著我面挖牆腳。」

張強道：「什麼叫挖牆腳？說的這麼難聽，建設這作坊有你什麼事，不要以為某不知道，最開始的蒸汽機是天子花錢研發，每年投入了幾千金才有一點成果，後面天子更是辦了一個蒸汽博覽會，邀請了天下的商家注資投入，才有了現在的成果，這其中有你什麼事嗎？」

夏侯嬰也跟著說道：「酈商，你們關中已經有好幾家蒸汽作坊，已經是佔盡了便宜了，還不知足，吃獨食可是要引起公憤的。」

其他太守也怒視酈商，一群倒霉蛋中就他一個幸運兒，他不遭妒忌誰遭妒忌，要是他憑自己的本事躲過一劫也就算，但這卻是天子的功勞，這如何不讓其他的太守感到憤恨。現在酈商還要阻止他們繼續進步，這舉動簡直讓人人神共憤。

酈商被這眼神嚇得後退一步，但很快又瞪回來道：「什麼叫我關中沒有出力，研發出這些蒸汽機的不都是我關中的子弟。」

張強道：「你不說某都忘記了，憑什麼你一個關中有十幾家學府，我們其他50個郡連五家都沒有，這次某要聯合賢者們向朝廷討回公道，教育也要公平，不能什麼好事都讓你們關中佔盡了。」

隨著中考呈現出取代科舉的趨勢，各郡縣也越來越重視中考，但讓他們很無奈的一點就是，除了關中之外，天下的學府寥寥無幾，也就是在會稽郡，廣陽郡有兩家海軍學院，陳郡，河東郡有兩家鋼鐵學院，餘下的學府全部都在關中，分佈在長安附近。

酈商道：「學府歷來都是在都城附近，幾千年來歷來都是這樣。」

「你也說了這是老傳統，我大漢卻是天下人的大，講的卻是革新，要叫老傳統，我大漢就不會有義務教育，也不會有這麼多中學和學府，憑什麼你關中的人就能接受好的教育，我們就不行。」

眼見的爭論都越來越激烈了，酈商不敢再繼續爭辯下去，他的資歷畢竟沒有陳錘老，陳錘敢怒噴幾十個太守他不敢這樣。

他只能氣憤的離開這裡，剩下的工廠也不帶他們去參觀。

但這些大漢的太守看來這更好，他們自己去參觀，看看能摸到什麼寶物帶回去。

而在他們爭論的不遠處，蒸汽輪船工廠，胡亥興緻勃勃地帶領著朱沛和柱子兩人，來視察他兩年前投資的蒸汽輪船工廠，並且想要拿出一筆錢，讓他東山再起。

當胡亥看到這蒸汽輪船工廠光船塢就有十個，驚喜無比，他飛亥造船廠不過5個船塢，但已經價值3，000萬錢，而這個船廠比他的還要大一倍，加上技術更先進，怎麼也值上億錢。

胡亥記得自己當初簽訂的契約，是占蒸汽輪船實驗組三成的股份，這要換算一下的話也能值幾千萬，他馬上就能起死回生。

帶著這激動的心情，胡亥找到了造船廠的大匠，說明自己在經濟危機當中把本錢虧光，想要先分這兩年的紅。

但大匠卻搖頭道：「胡亥兄，您算的倒沒錯，憑藉著蒸汽輪船的專利，我們這個造船廠絕對值上億錢，甚至還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但我們船廠的賬上真沒有錢，也不可能給你分紅，我們有的只是欠債。」

胡亥不敢相通道：「這怎麼可能，兩年時間你們發展的這麼快，怎麼可能賬上沒有錢，難道你墨家也要做那坑蒙拐騙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