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破壞秩序的張辟疆與迴旋鏢

大漢歷35年3月3日。

托勒密國，亞歷山大城。

這算是享受了第一波大航海紅利的城市，托勒密四世的昏聵讓整個國家都處於搖搖欲墜的狀態當中。

但因為大海海商來到大秦洲，紅海就是最近的航道，蘇伊士運河沒有開通，更導致了大漢的海上只能提前靠岸，把貨物賣給托勒密的商家或者陸路進入地中海，處於這條航線的亞歷山大城，本來就是個貿易城，現在承接了絲綢之路終端的貿易利益，讓托勒密的貴族，僧侶，商賈賺的盆滿缽滿，國家有錢了，整個國家都呈現出一種中興的狀態當中。亞歷山大港更是成為整個地中海最繁華的城市。

只是當張辟疆進入亞歷山大城的時候還是眉頭緊皺。

因為他發現海上貿易帶來的利潤，只屬於托勒密國，屬於托勒密的僧侶，貴族和大商賈。

普通的托勒密人根本沒有分到一絲的紅利，甚至對張辟疆來說托勒密國百姓的生活狀況非常糟糕，大街上都是赤身裸體的百姓，他們只用碎布或者是像抹布一樣的東西遮住隱私部位，當地百姓在陽光的炙烤下黑的像煤球一般。

這讓張辟疆忍不住搖頭，他也是見過了不少窮地方，窮國家的，但哪怕是南洋那些土著的國家，人家好歹有幾塊獸皮遮羞。像托勒密國這樣都城百姓都窮成這樣了，他是真沒有見過。

「托勒密真是愧對了他文明古國的歷史了。」張辟疆這段時間對托勒密國也有所了解，其歷史文明的淵源甚至超過了大漢，這一點是讓他極其驚嘆的。尤其是在知道這個國家在幾千年前就建造了龐大的金字塔，更加讓他吃驚無比。

但和燦爛的歷史相比，現實的差距更讓人吃驚，托勒密悠久的歷史不但沒有成為他們的財富，反而成為了他們的枷鎖。

張辟疆也沒有實地考察，但就從他日常接觸的托勒密來看，這個國家大部分肥沃的土地都被僧侶和貴族佔據，這個國家的百姓處於極度貧困的狀態，他們住在簡陋的茅草屋當中，家徒四壁，沒有存糧。

承受著沉重的剝削和極度的貧窮，他們信仰的神靈成為了麻痹他們的毒藥。

這個時候張辟疆有點慶幸，大漢在五帝時期就絕天通地，君權壓過了神權，要不然他很難想象大漢被一群神棍掌握會發展的如何？

反正從他經歷的國家來看，這些神棍除了會麻痹百姓，沒有一個能把國家治理好的。

同時托勒密的景象也在警醒著張辟疆，一個文明如果不能吐舊納新，開拓進取，所謂的歷史，那也只能變成一個陳舊的包袱。

亞歷山大圖書館，這裡收藏著整個地中海各國文明的圖書，也是整個地中海各界學者交流的學術中心之一。

張辟疆還擔負著建設大運河的任務，他要提前收集有關於運河沿線的地理資料，我想找這些資料自然要到亞歷山大圖書館來尋找。

張辟疆花了一斤香料找到圖書館管理員紅海一線地理書籍的資料。

面對如此大方的公爵之子，圖書管理員不但幫他找了最新的紙質書籍資料，後面沙草紙，羊皮紙，甚至是泥板都幫助他找到，甚至還主動幫他做翻譯，給他翻譯托勒密的文字，希臘文字等等。

張辟疆通過這些資料，發現地中海到紅海一帶，倒也沒有什麼山川阻礙，真要開拓一條運河難度也不大，400多里對一般的小國而言，自然是一遙不可及的夢，但對大漢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

尤其是他通過這些歷史發現托勒密國在上千年前，還處於古埃及的歷史當中，當時他們的君主就曾經挖通過這條運河，只是因為缺乏維護，過了500年後已經不能正常通行，而後逐漸被風沙淹沒。

這段歷史對張辟疆來說簡直是意外的驚喜，既然已經有一條古運河的舊址了，哪怕是已經被風沙掩埋，但大漢只要沿著這條舊址重新挖掘，可以極大的減緩工程量。

就在張辟疆為這個發現欣喜，一個侍女行禮道：「大漢使者，我們公主有請您。」

張辟疆點頭道：「請帶路。」

在這個侍女的引導下，張辟疆來到一家茶館。

他看著牌匾上兩個用漢字寫的茶館，都有一種不知該如何吐槽的念頭，這種大漢普通百姓閑聊八卦的地方，在壓力山大卻成為了學者之間相互交流的場所了。

他也經歷過這樣的好幾場學術交流，畢竟他的父親也是一位學術宗師，和亞歷山大城是整個羅馬地區學者最多的地方，他自然也想和另一個文明的學者相互交流，吸取先進的經驗。

沒多久他就來到會場當中，這裡有幾十個人，他們或是坐著，或是躺著，神情輕鬆，四周有無數的僕人為這些人服務。

張辟疆的到來，一下就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一是因為他大漢使者的身份，二就是因為他公爵之子的身份，三就是他還是一位見識廣博學者的身份，三重身份讓他被托勒密上層接受，甚至受到亞歷山大學術界的歡迎，他們都想通過張辟疆了解大漢。

當然沒有人能受到所有人歡迎，很快一個人帶著質問的口氣道：「您也是一位高貴的貴族，為什麼要給那些奴隸如此好的待遇？現在亞歷山大的自由民都被吸引走了，你這是在破壞我國的秩序。」

張辟疆有的懵了，這個人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有一個和張辟疆熟悉的托勒密學者道：「你出手太大方了，連埃及的自由民都被吸引走了，他的家造紙的工匠都去了您的工地上做事情。」

張辟疆這才有點恍然大悟，原來是利益受損。

「造紙的工匠在我大漢也是很賺錢的工作，你有沒有反思，是不是您給的太少了？」張辟疆道。

托勒密的造紙行業也就是這幾十年興盛起來的，這倒不是大漢海商的功勞，他們情願賣紙，也不可能賣配方。

傳播造紙術主要的推動力是匈奴國，匈奴國與儒家取代兩河流域的宗教，在匈奴國對論語的需求太大了，極大的推動了造紙業的發展，於是造紙的技術就從兩河流域流傳到地中海一線，當然對現在的地中海而言，造紙術算是高檔技術，懂造紙術的工匠都算是技術員了，這樣的人也會跑到自己的工匠打灰，這是張辟疆沒有想到的。

聽到張辟疆的話，在場的學者轟然大笑，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奸商。

托勒密國的學者奧泰多圖斯擔憂道：「您如此優待奴隸，終究會給托勒密帶來巨大的矛盾。」

張辟疆道：「有矛盾就解決這個矛盾，我大漢沒有奴隸，卻是天下最富裕的國家，托勒密奴隸遍地，但也沒看到各位有多富裕，就以我大漢歷史而言，奴隸創造的財富比不上農夫，農夫創造的財富比不上工匠。托勒密國要失去落後的奴隸制度，這才有可能重新興盛起來。」

張辟疆這一起頭，這倒引起了所有的學者討論，是不是應該廢除奴隸制度。

大漢歷35年5月25日。

炎洲都督府碼頭，一大群人在碼頭上看著一艘無比巨大的戰艦出現在碼頭外，這本引起碼頭工人巨大的騷亂，駐守的漢軍屯長卻笑罵道：「怕什麼，這是我大漢的戰艦。」

也不怪這些托勒密的工匠害怕，實在是來的戰艦太過於龐大了，這些靠近碼頭的工匠看過去就像一艘移動的小山，這艘戰艦是天竺艦隊的旗艦，大秦號，也是大漢四大旗艦最大的一艘戰艦。噸位5000多噸，主桅杆有五根，有五層夾板，三一式火炮180門，炮口密密麻麻，是當時火力最強大的戰艦。

而海軍部眾欒布把大漢最強大的戰艦放在天竺艦隊也是為了震懾兩河流域和地中海一線的國家，讓他們明白，大漢的一艘戰艦火炮都比他們全國的火炮數量都多。

相比於害怕的托勒密工匠，漢軍士兵則不斷對著戰艦歡呼揮手，算上他們行軍的這一路，這些人離開大漢都快一年了，現在能看到自己的戰友那是極其激動的。

而此時張辟疆和樊抗也得到通報騎馬來到碼頭區。張辟疆仔細打量著這艘大漢最新的戰艦，五千多噸的軍艦顯得更纖細窄小，比起大漢的運輸海船來說，比例更加顯瘦，不如海船看上去能裝很多貨物。但戰艦雖然看上去瘦，但它的夾板厚度卻比海船要厚三倍，能更扛炮彈。

樊抗羨慕道：「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2億錢的戰艦就是威武。」

張辟疆道：「但花費也高，每年各種維護費用就要上千萬，加上海軍的俸祿，朝廷一年就要花掉3000萬錢，大漢的陸軍已經對大手大腳的海軍非常不滿了，季心將軍本想要每年更換四營三一式火炮，但因為海軍開銷太大，現在每年只能更換兩營三一式火炮。」

只要涉及到利益，大漢也避免不了海陸之爭。而現在處於上風的是大漢的海軍，畢竟大漢有全球的利益要維護。

樊抗道：「這點某就要說季心將軍的不是了，現在大漢在陸地上哪裡有敵人，每年裝備的火炮多兩營，少兩營，根本沒有多大關係。反而是海軍更加重要，大漢的疆域如此廣大，沒有戰艦怎麼保護大漢的利益，就說我們總領事館，要是沒有天竺艦隊的支持，就這麼點人，怎麼可能震懾的住大秦洲幾十個國家」

張辟疆看著樊抗一陣好笑，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他就經常抱怨，大漢的海軍佔據太多資源，以至於大漢有新式的武器裝備，但卻不能快速普及，他甚至還經常和酈寄，劉長對著世界地圖，說什麼匈奴人狼子野心，不應該讓他們擴張領地，而是要大漢向西征戰，在世界島建立鐵路網路，統治整個世界島。

他們這樣的野心自然沒有得到徐愛民的任口，大漢吃飽了撐著，放著更好開發的新大陸不去，卻要整合民族無數的世界島中心地區，大漢的工業化和牛牛是完全不同的，牛牛需要爭奪市場，所以對他們來說天竺是帝國的根基，但大漢有自己的諸侯開發新的市場，效率上比那些喜歡吃肉，不喜歡啃骨頭的資本家更高，所以對大漢來說新大陸才是好地方。

而樊抗的轉變也很簡單，因為他現在是地中海總領事館的武官，他們想要在大秦洲發揮影響力，大漢陸軍可幫不到他們，只有大漢海軍才是他們的援助。

而此時這個龐大的艦隊停靠好，船板放下，一個個士兵背著自己行囊下船，很快張辟疆就看到炎洲都督丁河和都尉呂易，天竺艦隊長劉濞。

張辟疆走過去激動道：「三位將軍終於來了。」

劉濞哈哈大笑道：「辟疆你在大秦洲做的不錯，幾個月時間就建立了如此好的碼頭。」

丁河看著碼頭不遠的城池道：「張大使為我等炎洲都督府打好基礎，本將定會向天子上報大使的功勞。」

丁河的確很滿意，他本以為會來到一個蠻荒之地，但張辟疆他們已經給他們建造好糧倉，武庫，甚至開始建設堡壘的城牆，有這樣一個基礎在能省下他們很多的事情。

樊抗問道：「將軍帶了多少士兵？」

丁河道：「第一批5000士兵，怎麼你想在這裡打仗？」

樊抗笑道：「在這異國他鄉，沒有軍隊支持，我們領事館也很難硬氣起來。」

劉濞等人聽到樊抗的話都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劉濞問道：「紅海到地中海之間的運河你們有沒有開挖？」

張辟疆搖頭道：「都督的駐地都沒有修好，我等自然是以此為重。」

而後他奇怪道：「朝廷如此心急？」

雖然運河還沒有開挖，但張辟疆也大致勘探了地形，想要挖通這條運河，差不多要四百里的距離，這點對大漢來說自然不是難事，十幾年前他們就可以挖掘上千里的運河了。但大漢內部的運河都是內陸運輸船，千噸就是龐然大物了，而對於這條聯通海上要道的運河，那就要做好能航行5000噸，甚至萬噸海船的準備，這工程量就比上千里的運河都要高好幾倍了。如此龐大的工程肯定要做很大的準備花費幾年乃至十幾年的時間。

劉濞道：「朝廷不急，但大漢的海商急，新大陸的諸侯也著急。」

張辟疆愕然道：「海商著急是因為他們想要自己的海船進入地中海，但新大陸的諸侯為什麼要著急，他們和大秦洲有利益往來？」

劉濞道：「怎麼會沒有利益往來，大漢的海商他們販賣絲綢之後，一部分在大秦洲購買白奴，會繼續向西抵達新大陸，把這些白奴賣給新大陸的諸侯，這要是挖通了紅海和地中海之間的聯繫，海商的航程能少1萬里。」

張辟疆臉色難看起來，他這段時間還在嘲諷托勒密國的奴隸制度，現在迴旋鏢打到自己臉上了，大漢海商也在購買白奴，而且還是用在新大陸的諸侯國當中。

丁河和呂易臉色都不好看，他們就是底層出身，像這樣的奴隸貿易他們是最反感的。

劉濞無奈道：「即便是朝廷也要屈從於現實，這些年朝廷遷移了上百萬百姓去新大陸，但這其中婦女不足十萬人，在新大陸的大漢子民有很大一部分娶的是當地的女子，但這就引起了瑪雅人不滿，因為他們也要娶老婆，大漢子民一個個三妻四妾，瑪雅人就要少幾百萬老婆了，現在運輸這些大秦洲的人也是為了平衡人口，而且大秦洲他們什麼特產都沒有，也就白奴還有點用處，大漢的海商不運輸這些白奴，那麼只能把黃金白銀運走，但天竺的事情大家沒有忘記吧。」

想要建立一個全球貿易市場真沒有那麼容易，現在大漢就有的像後世遇到的問題了，全產業鏈讓大漢什麼都不缺，甚至現在大漢的優勢比後世還要巨大，大漢是連原材料都不缺，尤其是這個時代運輸成本高昂，很多人作為特產的東西或者是礦產的東西，都沒有貿易的價值，但貿易這東西肯東要有來有往才能長期進行，要是大漢的海商只拿走黃金白銀，大秦洲千年的積累也抗不了多久。

而在大秦洲這片土地上，他們的特產真沒有多少，橄欖油，葡萄酒這些大漢都有，只有白奴稍微有點價值了。所以大漢的海商在回程的時候，大部分都會購買白奴，而現在白奴價格最高的是新大陸，於是他們乾脆轉頭去新大陸，而後在新大陸購買肥料，橡膠，可可豆，辣椒等珍貴的奢侈品，而後再運輸會大漢，如此形成了一條橫貫全球的貿易網路。

而對大漢的海商而言，地中海和紅海之間的陸地，南北新大陸之間的陸地，成為了他們全球貿易最大的阻礙了，這兩個節點上的海上通道沒有被打通，他們多航行了好幾萬里的路程，極大消耗了他們的利潤和時間，要是在這兩個地方建立運河的話他們海上運輸的航程就能減少一小半，利潤最起碼能再增加5成以上，全球三角貿易就可以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