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飲陰體

正在江別雙腿打著顫，嘴角也—樣打著顫的時候，他聽見了這一輩子最動聽的聲音。

「仙師，那鬼物，就出現在那邊。」

這是趙員外的聲音。

啊……啊，趙員外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好聽呢，簡直比「好聲音」還要動聽一百倍。

江別的精神再也綳不住，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之後居然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哇哇哇……

「戴大爺，戴大爺，戴大爺。」

「咦，仙師，那邊好像有聲音？？」趙員外輕咦—聲。

「嗯，我聽見了。」戴安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停頓了兩秒之後，這種笑意變得更濃。

「呀，是小仙師。」趙員外走到了江別癱軟的地方。

戴安也走了過來，歪著頭，語氣戲謔道，「這是怎麼了呢？？」

「嗚嗚嗚，戴大爺，有鬼，有鬼！！」

江別嗚咽的哭著，抱住了戴大爺的大腿。

「什麼？有鬼？？」趙員外神色大驚。

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因為有戴安在這裡呢，管他什麼妖魔鬼怪，都得迴避。

戴安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戴大爺在這裡呢。」

「嚶哼，嚶哼，真的有鬼。」江別繼續搖晃著戴安的大腿。

戴安輕聲道:「沒關係的，你再抱一會，我就還把你甩裡面去。」

「啊，不要，不要。」江別搖著手，一下就站起來了，臉上也沒了哭腔。

「這才對嗎。」戴安笑了一聲。

江別用白眼回應戴大爺。

戴大爺看了眼周圍的情形，沉吟道:「只怕這個鬼物不好對付。」

說完又問江別，「別兒，你可看見了這鬼物長什麼樣？」

「看見了，看見了，是一個小娃娃。」江別立即回答。

「嗯？？是個什麼樣的小娃娃，是五歲的小娃娃？還是一個月的小娃娃？？」

想到那小娃娃的面容，江別心中又是一凜，他腦中非常清晰小娃娃的樣子：

「2歲多左右。」

聽見2歲多幾個字，趙員外身子明顯的一顫，臉色也在黑夜裡變得更恐怖。

戴安當然注意到了，笑著詢問道:「老丈，莊子里，最近可死過什麼小娃娃？？」

「這……這……」趙員外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好像在隱瞞著什麼，不願意說。

戴安眉頭一皺，緩緩道：「沒關係的，不想說就不說，沒事的。」

聽見這話，趙員外神色頓時輕鬆了很多。

戴安轉身，叫著江別:「別兒，我們走。」

江別神情—怔，「去哪裡？？」

「回去。」

「回哪裡？？」江別問道。

「綠竹苑。」

「啊……仙師，別走啊，別走啊。」

—聽說要走，趙員外大驚，連忙上來阻攔，手上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

戴安會心—笑:「沒關係的，我不會勉強你說。」

聞言，趙員外—咬嘴裡剩下不多的老牙，狠狠點了點頭，道:「我說，我說。」

原來是趙員外老來得子，就在十幾年前得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自然很是溺愛。

然而就在他長到10歲的時候，遇見一個人，這個人自稱是『桀驁教』的，說他兒子是百年一見的『飲陰體』，這種體質非常罕見。

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並不需要日習夜練的修鍊，只需要吃剛出生不久的女娃娃。

將女娃娃活著丟在鍋里，再配上好幾種藥材，加以滾煮，直到將女娃娃完全煮成了濃湯，喝了之後魔氣就會上漲一分。

而下次再喝—次，魔氣又會上漲，不但沒有上限，藥力也不會減弱。

直到幾年前，他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姑娘，然後他兒子就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就這樣兩個人結婚了，安靜的過了兩年，直到一個晚上，他兒子又犯病了，體內的魔氣大漲，唯一的辦法只有吃一個女娃娃，不然就會被魔氣反噬而亡。

他兒子完全被魔氣迷惘，就將自己兩歲的女兒下到鍋里做藥引子。

可他是在家裡熬的葯，眼看就要將二歲的小娃娃丟下鍋去，他的妻子拚命攔了下來。

但他兒子已經被魔氣迷了心，最後兩人掙打了起來，妻子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打的過一個入了魔的人呢。

沒兩下就被他兒子一甩，將他妻子直接甩到了鍋里，聽著妻子凄慘的叫聲，他兒子醒悟了。

最後他受不了內心的煎熬，還有馬上就要漲破自己軀體的魔氣，最後選擇了自殺，從而結束他罪惡的一生。

為了不再傷及無辜，他就來到了後院空曠的地方，自爆了，全身的魔氣，全部消散。

「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還是值得尊敬的。」在一旁聽的江別稱讚了一句。

「如果不自爆，最後被魔氣吞噬了心智，從而變成被魔氣操控的軀殼。」戴安沉聲道:

『桀驁教』是一個非常邪惡的教派，是邪中之邪。」

江別有點疑惑，「小女娃娃，不是沒有死嗎？？」

聽見這話，趙員外直接是綳不住了，老眼中流出淚水來，面上更是悲傷至極，哽咽著開口:

「最後我孫女不知道怎麼滴，她就爬進了那沸騰的葯鍋里。」

說完，更是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啊……」江別—聲尖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女娃是貴公子所生，所以體內帶著他的基因，所以也喜歡那葯湯。」戴安沉吟道:

「這樣也好，如果長大，說不定也是一個魔物，到時候也會先禍害自己的親人。」

「就算是魔物，我也寧願自己的小孫女活著啊！」

癱軟在地上的趙員外用出力氣吶喊道。

「沒關係的，既然別兒能見到，老丈自然也可以見到。」戴安突然說道。

聞言，趙員外居然爬了起來，不相信問道:「真的嗎？？」

「是真的。」戴安看了趙員外一眼，「如果真的是你孫女在作祟，只怕，很難辦！」

「仙師還收不了嗎？？」趙員外驚訝的問道。

「嗯，很難，沒有把握。」戴安面上露出鄭重之色:

「本就是天生魔物，再加上魔葯的浸泡，魔力修為很高，我也只有三成的把握。」

現在趙員外也不想自己孫女活著不活著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除了她。

「那仙師，我們應該怎麼辦？？」慌亂的趙員外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就看你了。」戴安突然邪魅一笑。

「啊……看我啥子？？」趙員外很不明白。

「看你還要不要見你孫女一面。」

「有什麼不—樣嘛？？」趙員外思考了一會，問道。

「如果你要見呢，就現在見，不過再收服就會很麻煩。」

「那要是不見呢？？」

「會簡單—些，這樣我就可以有三成半的把握。」

「那還是不見了。」趙員外說的很鏗鏘。

「以後可就再也沒機會見了喲。」戴安笑眯眯道。

趙員外臉上露出艱難的笑意：「人鬼殊途，仙師收服最重要，我不能添麻煩……」

戴安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如果不是他修為高，可以看到這趙員外身上並沒有什麼貓膩，他都禁不住要懷疑趙員外和她小孫女是不是—伙的。

大義滅親是非常難的，更何況還是自己唯一的孫女，對於老來得子的他，沒了兒子，又沒了孫女，實在太難了。

戴安當下肅容開口:

「棒棒噠，今日，就是和她同歸於盡，我也要滅了她，絕不讓她傷你趙家莊一個人！！」

「啊……戴大爺……」—旁的江別驚訝開口。

戴安直接抬手打斷了江別，用沉重的語氣，「有始有終！」

江別臉上變幻了好幾次，雙眼中閃爍著淚花，最後還是鄭重點頭。

看見江別如此，戴安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首對趙員外說道:

「現在天剛黑，正是收服的好時機，你趕快帶著趙家莊的人全部搬出去。」

「現在嗎？？」

「嗯，很好，那不用搬了。」戴安語氣突然—變。

「啊……為什麼突然不用搬了？」趙員外睜大了老花眼。

他一個糟老頭子怎麼可能跟的上戴大爺的腦迴路。

「沒事的，待會打鬥的時候如果波及到趙家莊的人，就波及嘛，反正我已經提前說了。」戴安微笑著點頭。

「啊呀……乖乖耶！！」

趙員外本來還在認真聽戴安說話呢，誰知道，下—刻居然是這話。

他連忙對著戴安作揖，轉身小跑了出去。

不對，不對，這趙員外的腿怎麼變好了，拐杖還在地上呢，難道是著急所致，嗯，有可能。

戴安笑看著江別：「待會，大爺鬥法的時候，你就在一旁看著，好好看，好好學。」

「我明白了，大爺。」江別語氣嗚咽的言道。

戴安又道，「若勢頭不對，大爺會把你送出去，你就連夜趕回綠竹苑吧。」

「啊，我不走，我不走。」江別大哭起來，玩命搖頭。

戴安看到，心中很是欣慰，但面上還是冰冷:

「你不走也沒關係，和大爺一起死，因為你很想讓大爺看著你死，很明顯啊。」

「我沒有，我沒有。」江別哭著大聲反駁。

戴安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牌子，四四方方的，上面有著三個字，『上善觀』。

「若你在江家族長大選落敗，之後可以去這個地方。」

「上善觀？？這是修仙的門派？？」哭泣中的江別神情一僵。

他之前聽戴大爺提過，江國只有一個修仙門派，就是這個『上善觀』。

「很對，若你拿出這個牌子，他們應該會破例收下你。」戴安沉聲說道:「等你以後修成仙就可以復活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