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時代鴻溝
在梵西大陸上,地形較為平坦的地方,或者相對便於通行的河谷,人們將飛艇飛行高度視不同地方的安全程度進行了劃分,通常,除較遠航程,飛艇其實不太會飛到雲層上面去,否則,風大對維持飛行姿態構成干擾,且有可能偏航,而且升降太多也麻煩。
因此,梵西人將飛行高度分為三個安全等級。
在完全安全的地方,飛行高度200至400米,民用運輸飛艇通常在這個高度,軍用飛艇安全地帶快速行進也在這個高度。
在有一定武裝摩擦的地方,飛行高度400到1000米,軍用運輸飛艇和戰鬥飛艇通常在這個高度快速行進,槍械打不到,如遇敵軍,則可快速反應,立即升空。
在武裝戰爭較為激烈的地方,無論軍用、民用,飛艇飛行高度都在一公里以上,這樣,連這個世界的炮械也無法對飛艇產生威脅。
「重複,重複,你們現在在什麼位置?」
一支飛艇編隊順著峽谷航行。
共5艘800米級的軍用運輸飛艇、2艘徵用600米級民用運輸飛艇、2艘350米飛艇炮艦、1艘500米旗艦飛艇炮艦,和16艘40米級蒸汽戰鬥飛艇。
飛艇旗艦艦首,艦隊長用望遠鏡瞭望遠方,遠方炮火正不斷閃爍,然後視角向下,目測高度,命令手下調整飛行姿態的同時,發送晶石火花電報,詢問求援部隊:
「我們已經抵達卡利亞峽谷,你們現在在什麼位置?」
【我們在峽谷兩側,將軍,我們非常害怕,敵人圍困了我們,請你們儘快向我部降低飛行高度。】
「請發出指引信號。」
過了會兒,艦隊長看到下方的樹林中幾個不斷閃爍的紅色光點。
【將軍,請儘快降落,將軍,請儘快降落。】
【我方斷後部隊正遭受非常大的壓力。】
「收到,正在降低飛行高度。」
奧賽爾軍飛艇艦隊長看著通訊兵遞來的電報,鬆了口氣。
一天前,他接到通知,有一支整整四萬人的己方部隊被敵軍圍困,此前情報有誤,紫蘭帝國人秘密集結了大批部隊,與前線部隊合流,擊潰了他們的防線,現在,敵軍重兵將他們圍困,意圖圍殲。
無論如何,4萬正規軍被一役殲滅是奧賽爾王國所不能接受的,他們本應在正面戰場上發揮巨大作用,將軍當即下令,飛艇編隊前往救援。
「已降低到400米,給我們你們的精確位置。」
【引導燈光已發射,非常感謝你們的救援。】
「為奧賽爾而戰,先生們。」
飛艇垂下導引鋼纜。
下方士兵有序牽引,輔助飛艇矯正姿態。
艦隊長命令打開接機口,繼續俯瞰下方,突然,他看到樹林中一道閃光。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轟隆!!!———!」
他很幸運地在第一輪炮被直接擊中,炮彈將他連同部分艦首載人艙炸碎,已經不需要望遠鏡了,陸大古直接目視奧賽爾飛艇艦隊被己方帝國遠征軍集火,失去平衡、雄煙滾滾、墜向地面。
不僅有32門管退炮、8門氣炮炮擊,火槍也在直接射擊,該艦隊已經完全進入到遠征軍火力覆蓋範圍內。
短短不到一刻鐘,僅有兩艘戰鬥飛艇逃離。
宣告【雙面把戲】計劃成功。
「立刻發報。」
他命令手下通信員:
「我們已經摧毀金鈴花編隊,敵軍僅余兩艘40米級蒸汽戰鬥飛艇逃離。」
兩天前,大古向塞德里克將軍提交作戰計劃,要求調派一支通訊部隊,用繳獲的奧賽爾軍密碼本和火花晶石電台,偽裝成奧賽爾軍求援部隊,將敵軍飛艇部隊騙到炮兵部隊埋伏地點,以求一舉殲滅。
這是【信息戰】在梵西大陸上首次亮相。
人類歷史就是由人走過的道路。
陸大古自認絕對不是天才軍官,但他看過歷史,他看過前人驗證的路。
大古隱約記得,地球上有類似案例:
某支飛艇部隊被敵軍偽裝電台誘騙到埋伏地點,擊毀。
淮海戰役期間,我軍還用繳獲的電台偽裝成敵軍喊話要求空投物資。
總之,大古的計劃一經提出,就引起塞德里克將軍極大的興趣,塞德里克詳細詢問了計劃內容,最終為行動親自命名——【雙面把戲】,然後要求兩千人部隊協助他,正值劇情主角安格魯森要求遠征軍擴大攻勢,各資源點、樞紐戰鬥本就非常激烈。
此次行動遠征軍通訊部隊演技可稱完美。
再利用這個世界人對電台的盲信,他的埋伏基本沒有漏洞。
短時間內,接下來的戰鬥,他不必太害怕空襲了。
「咔.咔.」
騎著馬,大古觀察遠處。
工棚、金屬建築群包圍著高高低低的鋼鐵煙囪分佈在工廠城市裡,噴放水蒸氣,這些煙囪越靠近城市中心則越高,但最中心的建築周邊沒有煙囪,只有一座鐵塔,鐵塔頂端有座鐘樓,那是紫蘭帝國皇子安格魯森新建的小皇宮,
它同時兼顧發電廠的功能。
梵西大陸人沒有發明交流電,用電器材和發電廠距離受限。
小皇宮旁邊的金屬樓里安設著差分機和多台機械計算機,輔助皇子完成他的城市管理和「奇思妙想」。
他的視線移開,向前方。
陸大古的表情變得難看,有部隊已經攻入又一座城邦,他看到幾個士兵殘虐地大笑著把婦女拖進屋裡,他手下的士兵加快行進,他們也將加入那場「狂歡」,殖民時代沒有信仰的軍隊不知為何而戰,純為利益驅動,近在咫尺的死亡壓力使得它們不斷突破底線,變得扭曲,通過蹂躪、殺戮進行發泄,竭盡所能地抓緊時間放縱取樂。
他沒法阻止。
他試過阻止,但沒有用,一扭頭一切恢復「原樣」,比起管住自己,他們更願意將受虐者滅口以防止告發來逃脫他口中的懲罰。
其他軍官不僅視而不見,還反過來指責他,甚至有下級軍官猴急的加入,士兵們習以為常、迫不及待,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在做符合這個時代的事。
不正常的是亂入這個時代的大古自己。
他再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當劇情主角安格魯森同他手下的將軍們大談榮耀、正義、使命的時候。
他們對近在咫尺的瘋狂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