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故人訊
第178章故人訊
蛟姐是登門來做客的。
至於消息,就是順帶一提。
距離上次昆崙山一別,已經將近有兩三年歲月。
過去的時間並不長。
對於同樣走在新時代修行前列。
擁有遠超凡俗漫長生命的兩人來說。
區區兩三年時光,興許也便如同常人的月余歲月。
而蛟姐其實是有名字的。
在生活在昆崙山的漫長歲月里,在沒有成為蛟龍的之前。
李真瞪大眼睛愣住了。
早不來、晚不來。
儘管她一開始並不明白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含義。
李真擺上了她心心念的神仙醉。
李真上一次見她是在昆崙山深處。
「是我在夢裡聞到了酒香哩!」
已成蛟龍之身。
那時,她剛剛度過雷劫不久。
然而相別的時間雖短。
並且,欣然接受。
不過
李真不怎麼願意叫她的大名。
對自己好,對別人也好。
這待遇,就是不一般。
顯然,蛟姐的修為大有長進。
行走坐卧間,自有一股龍屬威嚴。
有心問問她究竟是怎麼修行的。
繼而,有些認真的說道:
「不是來的巧。」
但伴隨著靈智的增長,便也漸漸瞭然。
以白為姓,以璇為名。
卻是如雲般縹緲,如風般不可捉摸。
但想了想,李真還是沒有自討沒趣。
其身上那股威嚴,已然消失不見。
反正李真,是沒這個修行速度的。
萬一蛟姐來一句:天賦!
但蛟姐身上的變化,卻是不小。
總覺得,還是蛟姐叫起來親切些。
所以啊,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老天爺的寵兒。
短短兩三年時間便能如此,這可不是簡單能做到的事情。
便也由他。
這叫什麼?
緣分吶!
而在這時,就看到蛟姐輕輕搖頭。
這下尷尬的,不就成自己了嗎。
同時也在嘴裡碎碎念。
偏偏貧道這新釀的酒剛出窖,蛟姐你就來了。
那時,她被她親手救助過的人們親切的稱呼為白娘娘。
不愧是蛟龍。
而白璇,亦不曾在意這些微末之事。
這是她給自己起的名字。
收下了蛟姐作為登門禮的一塊崑崙特產美玉。
說些什麼蛟姐你來的真是時候。
而現在再看那條變化做一丈長短,盤曲在椅子上的身影。
蛟龍
還有這本事?、
神奇!
想學!
但可惜,這是人家生來的本事。
旁人學不來。
正也是靠著這種近乎預知的能力,蛟姐才從微末一路成長至今。
喝著酒,似有了幾分醉意。
蛟姐眨著明亮的雙眼,道出了一個秘密。
當年。
她正是夢到了李真。
才因此在重傷之時,找到了他。
李真聽著,張了張嘴.
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終,還是身子往椅子上一癱。
沉默了。
貧道就說,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原來,一切都是早有註定。
蛟姐的眼睛眯成了彎月,笑眯眯的看著李真。
之後,卻也不再提這事。
只是在喝光了他這一批,一共八罈子神仙醉后。
輕飄飄打了個酒嗝,說起了風沖的事情。
關於蛟姐是怎麼認識風沖的。
李真不大清楚。
興許,是無聊時從崑崙派之人的口中聽到的?
畢竟當初,他也曾和他們問過一嘴有沒有見過這小子。
誰知道呢。
但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關鍵是,蛟姐知道了風沖的去向。
這便夠了。
朋友之間,有時候不需要什麼事情都弄清楚。
景明五十年。
消失許久許久,未曾在大周土地現身的風沖。
終於,再一次出現在了昆崙山地界。
而且,他的一身實力得到了巨大提升。
不知怎麼回事。
那身上散發出來的劍意。
遠遠地,讓蛟姐都感到有些寒意。
於是乎,就注意上了他。
再之後。
風沖就闖入了昆崙山。
但他沒有找到血神教,也沒有找到當初殺了他師傅的庄瑀。
前者早就因為蛟姐的緣故,搬出了昆崙山。
現在,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
而後者,此時唯有一具白骨架子。
正在元君廟前的野生梨樹林子里。
盡職盡責的,看大門。
無功而返的風沖退出了昆崙山。
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想來應該是追索血神教所在去了。
背負仇恨,苦心修行了這麼多年。
終於擁有了可以手刃仇敵的實力。
換了誰來,也不會輕易放棄。
關於這一點,李真十分能理解。
但不能理解的是。
這小子,從哪搞來的這一身實力。
這才幾年?
他是如何能做到讓蛟姐都為之側目的程度的。
嗑藥了?
還是說,有什麼大機緣砸到這小子腦袋上了。
不是說李真不相信風沖的修行天賦。
而是這小子在這方面根本就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就算是天資出眾,外加有他親自指點的李仙靈。
這些年下來,修為也沒到了築基。
還在練氣最後一步上晃悠。
要不然的話,緣何世間此時香火信仰之道最為盛行。
不就是,簡單且無腦嗎。
試問。
明顯不是走香火信仰之道的風沖。
如何能在十幾年時間裡,走完常人一輩子都踏不上的路。
憑什麼?
「難道說,海外當真就是天靈地傑,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前有季東來混的風生水起,這又有風沖這小子一鳴驚人.」
李真心裡有些犯嘀咕。
隱隱的,對海外又多了些好奇。
「他」
「他的修行,和你不一樣。」
蛟姐看著他,輕聲說道:
「你內斂、平和,彷彿時時刻刻都要與天地融為一體。」
「而他則是張揚、肆意,好似隨身要把天捅出一個窟窿般。」
聽著她的描述,李真頓了頓神。
怎麼感覺,這一下子就把兩人劃在了不同的陣營。
前者一聽就是有道真修,屬於正道一方。
而後者,聽起來就給人一種反派的感覺,不像好人。
畢竟,誰家好人會沒事幹想著捅破天啊。
君不見,話本小說里喊著逆天的。
往往都是大魔頭、大壞蛋。
通常,都是要被主角執行正義的。
難道說,這小子入魔了?
李真想著,又搖了搖頭。
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但不論如何。
風沖這小子的修行速度還是有些誇張。
十幾年,就快追上了他大半輩子的努力。
誰敢想?
李真就不敢想。
所以他把這事從腦海里翻了過去。
只是略略點頭,同時拜託蛟姐。
她若是在昆崙山再見到風沖,就提醒他一下。
畢竟這小子都叫自己一聲師叔祖。
管它是親的還是后的。
既然叫了,李真就也應了。
這就是一道緣分。
不知道他的蹤跡便罷。
現在知道了,李真還是願意在緊要時刻拉他一把的。
蛟姐沒有拒絕。
許是喝多了酒,難得一反往常溫婉的性子。
十分霸氣的表示:
只要神仙醉管夠,這都不算什麼事。
說罷,就搖搖晃晃的飛走了。
李真想去送送,她也沒讓。
說是還有些事情要做,就不給他添麻煩了。
李真也沒強求,目送著她遠去。
只是
她離開的方向,怎麼和昆崙山背道而馳。
怎麼看,都是嚮往皇宮去的?
算了、算了。
蛟姐的事情,不讓貧道參乎。
那貧道,不摻乎就是。
樂的清閑。
而在她離開之後。
之前遠遠聽著的自然走上來,有些擔心問道:
「風沖不會有事吧?」
她知道李真和風沖的關係。
也知道,道長第三次出京。
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尋找他。
李真不好說。
庄瑀已死,血神教應該是不足為慮。
但.
誰也不能保證,事情的絕對。
萬一這些年,血神教又以傾教之力供養出一個強者呢。
所以風沖想要滅了血神教。
估計,還有些波折。
至於手刃庄瑀。
那.恐怕就有隻能以後了。
以後的什麼時候?
等到他壽終正寢了。
親自到下面,再殺庄瑀一回了。
至於這世界有沒有地府,死後的兩人又能不能見面。
那可就不是李真能夠保證的事情了。
誰讓當年的庄瑀,非要一頭撞到他的手裡呢。
你說這.
都是孽緣哪。
第二天。
李真就知道了蛟姐為什麼不讓他送的原因。
同樣,也知道她究竟幹了什麼。
站在垂象樓頂。
看著下方戒嚴的京城。
以及穿著奇異裝束,穿行在大街小巷裡的查異司之人。
李真撓了撓頭,有些頭痛。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就是
身為蛟龍。
來都來京城了。
怎麼能不順路去見一見自己在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同類」。
那條,大周國運凝聚而成的金龍。
但蛟姐把人家當同類。
但金龍可不這樣想。
於是乎。
兩條龍之間,就產生了一些摩擦。
具體如何不得而知。
然而看今天京城戒嚴的模樣。
就知道,蛟姐也許沒佔便宜。
但那條國運金龍顯然是吃了虧。
不然的話,查異司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要知道,自從發現法慶偷偷竊取國運之後。
皇帝就下了死命令,讓他們今後絕對杜絕這樣事情的發生。
然而偏偏的,還是出了事。
這下子,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掉腦袋了。
畢竟。
誰又能想到。
導致這一切的,是另外一條蛟龍呢?
所以,這註定將是一件懸案。
「不過,這又和貧道有什麼關係呢?」
李真嘖嘖嘴,背著手下了樓。
路過面向陽光的房間,朝裡面喊道:
「走了,釣魚去。」
「喵~」
李真一直認為。
想要再見到風沖,或許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又或者,沒了這個緣分。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
在得到了他的消息沒兩年後。
李真就在京城見到了他。
甚至,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這人就是風沖。
景明六十三年。
五月。
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的一天。
李真正在玉帶河邊釣魚。
魚竿正插在地上,忠實的履行著它的職責。
而李真在暖洋洋的日光照射下,似乎快要睡著了。
正在這時。
耳邊傳來了行人的呼喊。
「水裡有人!」
「有人落水了。」
李真本來時不想睜眼理睬的。
畢竟這種落水的事情這些年時不時都會發生。
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反正最後都會被河邊的其他釣魚佬救起來。
他睜不睜眼,都沒什麼關係。
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冥冥中,李真似有所感。
疑惑中坐起身子。
揭開蓋在頭上的草帽,看向河水。
只見:
一個鬍子拉碴,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
此時,正仰面漂浮在水面之上。
面無血色,雙目緊閉。
手掌里,還死死握著一柄長劍。
李真先是坐著瞅了瞅。
然後,又站起來認真打量了打量。
最後終於確定。
這個滿臉衰樣的男子,就是與他一別多年的風沖。
只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
這個出場方式
有點莫名的熟悉啊!
當真就是命里犯水是吧。
李真有些無語。
但見都見到了,總不能當做沒看見吧。
於是他就揮了揮手:
「散了,散了。」
「這是貧道的後輩,交給貧道就好了。」
三兩步下去,將風沖從水裡拽起來。
李真笑著和周圍人說了一嘴。
招呼著煤球,回了垂象樓。
「噗嗤。」
吐出一口摻雜著血跡的河水。
風沖在垂象樓院落堅硬的地板上幽幽轉醒。
「師父.」
「我這是在哪兒?」
「哼!」
「你小子看清楚了,貧道可不是你師父。」
李真坐在一旁老樹下,冷哼一聲。
「師師叔祖?」
他脖子像是生了銹。
一點點,僵硬的轉過頭。
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我沒有做夢!」
「竟然真的是師叔祖您老人家。」
他愣在原地,怔怔說道。
「看來腦子還沒被水泡傻了。」
「說說吧,這些年去那了。」
「怎麼也不來找貧道?」
李真喝了一口菊花茶,慢悠悠問道。
聽著熟悉的語句,風沖漸漸回過神。
繼而,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笑意:
「我」
「我沒那個臉。」
說著,他低下了頭。
當年矢志為師父報仇,甚至不惜離開另一位對他滿心照顧的師父。
然而,狹路相逢。
方才發現,自己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還是在另一位師父的捨命相救下,方才逃得一命。
后遠渡海外,苦修將近二十年。
本以為劍道大成,信心滿滿。
然而,卻連當年那仇人的面都沒見到。
就被攔在了其麾下的血神教外。
雖經過一番苦戰,終滅了此教。
卻也因此身受重傷,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竟然見到了這無數來每每想起便倍感愧疚的師叔祖。
面對此情此景,風沖想想。
就覺得.
當真是,造化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