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有老師也都曾是學生

兄妹之間不用有太多隱瞞。

夏目楓省略部分涉及劇本的內容，把花見月的事簡明扼要地講給夏目櫻聽。

一個月內簽約出版社、扮演情侶約會取材、借了五萬円去買電腦。

夏目櫻聽完忍不住質疑：「一卷輕小說三百頁，如果要一個月內完成，單單隻是去寫，每天就要寫十頁，太難了吧？」

「同感。」夏目楓在電話這頭嘆氣。

花見月的態度相當認真。

儘管劇本稍有變化，但花見月的目標仍未改變——完成坂井優子給出的條件，退出輕文部。

夏目楓對簽約出版社這項任務本身並不感到頭疼。

但倘若只是配合花見月完成任務，並不會給劇本帶來任何改變。

而他對花見月的往事也仍然一無所知。

沒有任何頭緒去改變現狀，才真正讓他頭疼。

「要不要我幫你？」夏目櫻心疼親哥，在電話里提議，「你先寫出大概劇情，我用手機多多少少寫點，用郵件發給你。」

「你的話還是算了。」夏目楓表現出足夠的嫌棄。

「嘁！笨蛋。」

「你那邊生活如何？」電車快要到站，夏目楓轉移話題。

「一切順利。」

「志願確定了嗎？」

夏目櫻現在正上初三，冬假過後就是選拔考試。

「青丘高。」電話那邊的聲音，毫不猶豫。

「我們隔壁久賀高你應該還有點機會，青丘高就算了。」夏目楓打著電話，另一隻手收拾堆在電車座椅上的手提袋。

「才不要嘞！連手機都不準帶。」夏目櫻不滿。

根本原因是學費太貴。

「上次統考，偏差值多少？」

「67……」

夏目楓適當沉默。

夏目櫻很快又開口，向他保證，「還有一個學期！區區三點偏差值而已。」

末了，夏目楓最後囑託，「我的筆記里，可能有記錄不全的地方，有什麼不會的儘管問我。」

「嗨！」夏目櫻相當聽話。

在她的學校，67是前十，70是毫無疑問的第一。

島國私立重點高校遠遠多於公立，導致好的公立學校競爭壓力年年增高。

夏目櫻小升初時成績並不算好，能到京都非重點的公立初中上學都是僥倖。

在普通高中里，想要找到能夠有效輔導她查漏補缺的老師都是難事。

卻在他考入青丘高之後，只靠自己，從初二開始，硬生生提升足足15點推定偏差值。

且不管結果如何。

至少她曾經拚命努力過。

夏目楓能做的只有盡所能及，默默支持了。

下午一點四十，電車靠站停靠。夏目楓爭分奪秒，儘可能加快腳步，跑回出租屋，把女裝和電腦包都扔到床上，換回他上學時穿的衣服，匆忙出門。

好在請他做家教的人家，就住在出租屋公寓附近的居民區里，七八分鐘可以趕到。

一點五十九分，夏目楓壓著點按響了門鈴。

一戶建二樓，流暢的鋼琴練習曲被門鈴聲打斷。

梳著姬髮式的女孩，拉開窗戶，朝他招手，「可以直接進來~！」

不大不小的一戶建，配著面積比房屋佔地稍大些的庭院，精心布置著各種植物景觀。

南天竹、天門冬、星光草……更多植物他叫不上名字，叫上名字的，也都是家教休息時間，女孩告訴他的。

屋門前屋檐下的石子小道旁，有一名叫「逐鹿」的活景，流水從打孔的竹段流下清澈溫潤的水柱，落在石池裡，從池沿溢出，澆灌周圍綠植，水面在細雨中泛起漣漪。

另一邊，約有兩米高的島楓，此時楓葉由綠漸變黃紅。

夏目楓走進玄關，鞋櫃有一雙拖鞋，女主人專門貼上了他的名字。

換好拖鞋，女孩已經從二樓小跑著下來，神情興奮，小臉帶著紅暈，高興呼喊，「夏目老師，教鋼琴的姐姐，昨晚教了咱一首曲子，很好聽。」

「鈴木阿姨不在？」夏目楓問。

父母在不在家，女孩完全兩副模樣。

「他們一起去看電影了。」鈴木香迫不及待地拉他袖子，「快來鋼琴室，咱彈給你聽。」

「算在你休息時間裡哦~」他事先說好，不因為鈴木夫婦不在就慣著她。

「嗨~咱知道！」

夏目楓跟著還未過十歲生日，身高一米三左右的小鈴木香跑進二樓鋼琴室。

他坐在一邊，保持安靜，聽鈴木香做兩遍深呼吸，彈起曲子。

旋律舒緩溫馨，如春日暖陽灑進教室，手指摩挲書頁，觸摸到春天的溫暖。

一曲末了，只有兩分半的時間。

彈完，小鈴木香雙手撐在長裙遮蓋的雙腿上，眼睛晶亮地盯著夏目楓問，「感覺怎麼樣？」

「有名字嗎？」

「咱明天晚上去問明日老師。」

「很好聽。」

「比練習曲好聽！」

「嗯，比練習曲好聽。」

「就是就是！」小鈴木香像找到知己，嘟嘴抱怨，搖晃著身體，小腳歡快地在鋼琴下面踢踏，笑得開心。

分享完了鋼琴曲，小鈴木香乖巧地跟他去書房。

先是輔導著完成學校作業，然後預習，夏目楓每周針對小鈴木香上周作業里最不熟練的地方準備練習題，查漏補缺。

小學沒有太多知識，鈴木香又本就聰明，只是因為大半時間用在了練琴上，學習方面才需要請人做家教。

「還有題要做呀……」最後的查漏補缺環節，小鈴木香耗盡了學習熱情，趴在書桌上抱怨，「明日老師就不會強迫咱去練不喜歡的曲子。」

「之前那位老師會強迫你去練的吧？」

小鈴木香掛在嘴邊的「明日老師」，9月份開始才當她的鋼琴家教。

「所以他被換掉了。」小女孩年紀輕輕，已經學會威脅別人，「夏目老師再這樣下去，遲早也要被換掉！」

「至少現在我還是你的老師。」夏目楓拿出當老師的威嚴。

想象自己拿著教棍，旁邊就是黑板，他用教棍去敲黑板。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想到花見月，坐在輕文部的教室里，拿著教棍，敲著黑板，嘴角含笑。

他回過神，等小鈴木香寫完一道題，「之前還沒問過，那位明日老師漂亮嗎？」

「哦呀？夏目老師終於對明日老師感興趣咯？」小鈴木香出乎意料地開心，「太好啦，咱的努力沒有白費。」

「所以漂亮嗎？」夏目楓覺得有趣，再次問道。

「是美人哦~！」小鈴木香揮舞著纖長白嫩的小手，看不懂在比劃什麼，「從見到明日老師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們如果站在一起，會相當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