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片酬

中午簡單吃了個飯，大家散夥。

老趙開著車走了，而回到範圍家之後，林文趕緊問道：「范老師，這劇本您也翻完了，感覺怎麼樣？」

雙眼再次眯成了一條縫，範圍樂呵呵的說道：「還能怎麼樣？好本子啊！你別看我沒演過幾部電影，但是你這劇本畫的那麼清楚，我要是再看不出來的話，恐怕你也不會來找我吧？」

「那就好，那就好。」

林文鬆了口氣，笑著說道：「那您看……9月中開拍，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您這邊能行嗎？」

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範圍笑道：「沒問題……嗯？一個月？之前你不是說要兩個月時間嗎？而且這開拍時間上也不太對吧？」

盯著林文的雙眼，範圍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臉上不動聲色，林文笑著解釋道：「呃，主要我剛才想了想覺得您說的很對，咱這鏡頭都畫的這麼細了，方案很成熟，總不能像其他導演拍片子一樣慢吧？我肯定一點兒戲都不會加，這麼點兒東西一個月也肯定夠了！」

對於大多數導演來說，拍電影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比如說一小段看似不緊要的情節，導演們要考慮是早上拍合適還是晚上拍合適，是需要遠景還是需要近景，拍攝的角度要如何選擇？演員的表現是不是應該放開一點？

各種各樣的思考，都要在實拍的時候考慮，或者多嘗試幾次才有結論。

更別說對於大多數的電影來說，哪怕到了開拍之後，劇本還要不停地修改。這個演員要加戲，那個情節要刪掉，今天的台詞張力不夠等等。

就拿原版的《落葉歸根》來說，初剪的成片好幾個小時，導演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刪減到了一百分鐘多一點。

這裡面，刪了多少戲？

更誇張的還有江聞、老謀子等大導，改來改去的就是追求一個完美，一個鏡頭的光線找不對就要重拍十幾遍！

《讓子彈飛》，幾分鐘的戲能讓姜聞拍一個多星期，用掉十萬尺的膠片！

但是林文這裡，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

至少《落葉歸根》這部電影，林文是不打算做任何修改……不，應該說不會大改，只會在局部略作微調。比如說結局可能會有些不同，原版郭德剛背上的那個「假仗義」也會刪除等等。

就那麼幾個場景，沒有特效，最大的場面不過是幾十人的葬禮，如果照著拍要還是需要兩個月的話，林文乾脆也別當導演了，去做個文抄公寫小說豈不是更好？

說真的，一個月都是往多了說的。

反正林文解釋完了之後，範圍看向他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古怪。片刻后眼中釋然，失笑道：「行，你是導演你說了算，咱們就9月中開拍……對了，我要演的是個農民工，你看我這身材……應該減到多少才合適？」

「這……」

上下打量了範圍一番，林文眉頭微微一皺。

其實說起來的話，範圍現在應該是比《買車》的時候瘦了一點，但是看起來依然算是比較胖的。雖說農民工不見得都很瘦，但是如果能減下來點兒體重當然更好。

所以猶豫了一下，林文笑道：「還有倆月時間，您看著來吧……嗯，不影響身體健康的前提下，能瘦多少算多少！」

「那成，我有數了。」

眯了眯眼，範圍點了點頭。

想了一下之後，林文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范老師，您也知道我這是個小成本電影，就算中影加入進來資金也不是很充裕……」

「沒事兒，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片酬你看著給就行。」

「……好，那就三十萬，您看成么？」

「什麼？三十萬這麼多？不用不用，我哪兒值那麼多錢！之前拍電影都是……」

「范老師，您之前是配角！三十萬請您來當男主，我算是佔了大便宜的！」

頓了一頓之後，林文接著說道：「范老師，您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這要是請趙老師的話，最少都要翻上十幾倍！而且為了這片子，您還要使勁減肥呢……」

「這……減肥算個什麼嘛！」

用力搓了搓手，範圍一臉的糾結。

一方面肯定是心動了，畢竟三十萬在這個時候也不算很小的數字，另一方面也很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連連嘟囔道：「你看看這事兒……你請我拍電影，還是當男主角，那是給我面子，我這還要拿你三十萬塊……你看著事兒真是……」

看著對方的樣子，林文略有些心酸。

麻蛋！

這年頭那些導演請港台的明星進來拍戲，動不動就是幾百萬的片酬，還老吹什麼降薪出演。

瞧瞧眼前這位，簡直是讓人無語。

扯了些閑篇，林文笑問道：「范老師，您在圈子裡認識的老師多嗎？」

「有一些吧……怎麼了？」

「咳，就是那些配角唄。」

略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林文不好意思道：「還是那句話，我是純新手，想找點兒戲好的老師過來給您搭戲，可能會有點兒難度。」

聽他這麼一說，範圍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嗯，伱說的確實有道理，這麼好的戲要是沒選對人，那可就糟蹋了。」

起身給自己和林文續上水，範圍開口道：「小林，你想請誰？我看我認識不認識。」

「哎，我看看哈。」

伸手拿過劇本，林文一邊翻看一邊說道：「其實大多數都不用太講究，只要戲演的好就行，比如說最開始的那個劫匪，請一個喜劇或小品演員客串就行；但是後面的那個司機，我想請胡軍老師；還有最後那個賣血的女人，我想請宋丹老師……」

聽完林文的話之後，範圍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要求，聽起來確實不高。

但是別人就先不提了，光是一個宋丹，範圍就覺得棘手：「你這……要是請苯山當主角的，這名單肯定是沒問題，但是請我的話可就不太容易了，尤其是宋老師，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咳，瞧您說的！」

眨了眨眼睛，林文笑道：「演員的事兒咱們努努力，實在不行就換人唄！」

在他看來宋丹肯定是最好的選擇，原版演的是真好。

但是萬一人家看不上，林文也絕對不會糾結，直接換人就是了。這年頭不像二十年後，找個戲好的女演員並不困難，只是想要原版的味道難一些而已。

「嗯，是這個道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眼看範圍的心思始終在劇本上面，林文慢慢覺得沒啥意思，乾脆就起身告辭了。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太踏實，走之前有些擔心的問道：「范老師，今天趙老師他……」

「呵呵，不用擔心。」

擺了擺手，範圍樂呵呵的說道：「他就是看到一個好本子，有點心動了而已……不過老趙對電影的興趣不大，而且他下半年有事兒，騰不出手來……不用管他，你按自己的想法準備就是了。」

「……行。」

默然片刻，林文點了點頭。

這他么的……

要是人家感興趣，而且能騰出手來的話，咱就必須請他了？

有點不爽，但是也有點兒搶了人家經典角色的愧疚感，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之下，林文離開了範圍家。

接下來，就是趕緊組建劇組團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