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傲慢詛咒之軀
第314章傲慢詛咒之軀
異常處理局每天工作都非常繁忙。
但是也少有像今天這樣忙碌。
即使是在異常頻發的現在，也很少出現像今天這樣的情況。
一些他們總結下來，默認的常識定理，在今天都發生了變化——
迷霧遊戲允許普通人加入，並且最終的通關獎勵是直接拔擢成為B級能力者，這本身就不合常理。
或許意味著未來迷霧游遊戲戲的門檻，將會從原本的覺醒者，下降到任何人，迷霧的影響範圍又會進一步擴大。
而且，在這次特殊事件中，被淘汰的選手們經過改造，形成了極其特殊的異常事物「萬能拼圖」。
萬能拼圖可以幫助異常進化。這就讓原本對迷霧遊戲持積極態度的異常處理局，不得不重新審視對迷霧遊戲的看法。
還有一件事，在完成任務的途中，行動五隊被多重異常事件影響，損失慘重，需要重新招募補充行動人員。
除此之外，透過異常事件的出現，異常處理局發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些異常事件，並非人們認知中，是一種規則下的自然現象。
從這件事的結果來看，它們至少具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才會做出追逐「萬能拼圖」的事情。
而這個現象一經提交，也在科研部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些人在猜想，或許所有的異常事件，本質都是一種未知的異常生物，只是這種生物的生命結構他們還並不清楚。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世界上任何生物，都是為了適應環境，更好的存活下去，異常事件或許也是如此。
而基於這種觀點，其中相對激進的一部分人提出猜想，異常事物本身就具有神志，或許在利用人類無法感知的語言，已經完成了溝通……
不過這種看法很快被另一派的人否決了。
另一派認為，至少從目前的跡象來看，異常事物彼此的獨立性更為凸顯。
雖然偶有像4444號擺渡車這樣基於規則互補的異常事件，但是大部分的事件，一旦觸動了彼此的攻擊規則，抗爭起來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正因如此，到目前為止，驅虎吞狼的手法仍舊是異常處理局最常用的手段。
如果異常事件是一個群體，或者說他們有足夠的意識的話，他們應該儘可能的避免這種被人利用的競爭，但事實並沒有。
面對未知，異常處理局能夠做到的，也只是根據事實假設。
任何一方都很難說服另一方。
但目前，有一點是公認的，就是現在大源市已經出現了非常特殊的情況。
一方面需要儘快的將拓新中學封鎖起來，嘗試營救裡面的五十五名學生。
另一方面，則是需要追尋那些萬能碎片的下落，一旦有異常吸收了萬能碎片，補全了自身的規則，那麼對於大源市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
此時，在迷霧遊戲中的同學們，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他們此刻正在嘗試在迷宮中奔跑，逃得越遠越好，擺在他們眼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讓自己比其他人淘汰的更晚。
其中一部分人給出了答案，在經過了第一關的鋪墊之後，這次玩家們擺正了自己的心態——該合作的時候就合作，該下手的時候就下手。
所以不少人一見面，就開始出手試探，一旦發現了破綻，就會讓失敗者不得不「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淘汰。
而這其中，轉校生們發揮了自己經過特殊訓練的優勢，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李道顯在高天之上，托著下巴，將迷宮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用一種非常標準的解說口吻，在所有人的耳邊說道：
「現在競爭已經明顯進入到白熱化，沒有人想要輸，所以不少人的動作都有一些小小的出格，但是，沒關係，這一關就是懲罰關卡，規則允許你們通過任何手段，只要淘汰掉二十人即可。各位，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沒做獵人的心，那就只能成為獵物……」
這樣的解說，也進一步加劇了局勢的緊張。
所有人都對其他人抱有警惕的心理，想要打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已經很難奏效了。
詛咒之種還未出現，就已經出現了五名淘汰者……
但其他人的混亂，與王宇和魯智成兩人並不相關，在孵化室，王宇皮膚表層脫落，露出大大小小的嘴巴，這些口中伸出舌頭，露出尖利的牙齒，開始啃噬魯智成……
————
魯智成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顯得荒誕又真實。
荒誕的是，這裡巨大的廣場上，有無數用蠟筆描繪著簡陋無關的人。
真實的是他的感覺，周圍的一切在隨時給他反饋，甚至這種反饋已經遠遠超過他平時在真實世界的反饋。
在他嘗試利用讀心來了解這些假人內心之後，他的感知就發生了變化，他得以從一個更高的角度感知這些人。
不過，這也導致了廣場的蘇醒，從清冷變得富有生氣。
魯智成以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情，但是在周圍的人影凝固之後，魯智成抬頭看見了此生難忘的畫面。
一個蒼白的巨人屹立在這片虛空中，臉上覆蓋著白骨一樣的面具。
這片廣場，竟然只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原來自己此前的感知是正確的，的確有人在更高的地方注視著自己。
在魯智成這樣想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變化，他的身體也變得蒼白，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鼻樑已經凹陷，嘴巴已經閉合，他也即將成為周圍這些膜拜人影中的一員。
「不！」
魯智成發出了強烈的抗拒之意。
似乎有效果，它原本已經人偶化的外表，又重新有了他的特徵模樣。
一個低沉轟鳴的聲音在魯智成的耳邊響起，很明顯，這是那個高大的巨人的聲音，他空洞的眼眶正注視著魯智成：「剔除掉他們，沒有人值得在你之上……」
剔除？
魯智成心中剛有這個念頭，就發現那些個停滯在原地的蒼白人影們有了融化的跡象，廣場似乎在吞噬他們……
魯智成急忙大喝道：「不行！你是什麼東西，也想教我做事？」
融化的跡象消失了……
但是天空中似乎出現了裂痕，但是又很快消失……
那巨人又用平淡的語調說道：「伱需要別人的肯定？你需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存在？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外界的讚賞，他的內心足以支撐一切消耗，當然，這在他人看來，是一種傲慢。」
「但，想要成為強者，就只能這樣……」
魯智成搖了搖頭：「我不認同。」
巨人又說道：「一個貧瘠的內心，是無法認同自身的開始。以物喜以己悲，就是懦弱的開始。傲慢的反義詞，就是弱小……」
魯智成強又搖了搖頭：「錯了，傲慢的反義詞是謙虛。」
周圍的震顫越來越明顯，最開始魯智成以為是這蒼白巨人引起的，但是現在他卻發現，巨人似乎是維繫這這片空間穩定的支柱，而震顫，來源於外界……
巨人再次開口，只是這次的口吻似乎有些急促：「如果你堅持……那麼就嘗試一下，當你掌握了強大之後，又是否能夠維持你的謙虛……」
「你會發現……真正的強大，從不來自於外界，而是自身……」
隨著巨人話音落下。
魯智成的視角開始飛快的拔高，化身成了巨人，也掌握了這片世界。
他也通過巨人的瞳孔，看到了更多……
於此同時，有聲音從他的耳邊響起。
「沒有人邀請，你也要發表自己的觀點……」
——魯智成看到了自己利用讀心，強行了解事情經過的過程……
「你不能容忍錯誤的結局……」
——魯智成在看到那些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獲得對等的制裁之後，選擇了最樸素的認知，以命償命……
「你認為自己的話比別人的更重要……」
——魯智成此前評判的那些人，他們人偶化的身上被刻下了【有罪】。
「你渴望得到讚賞……」
——魯智成判定有罪的人，以血肉書寫了懺悔書。
所有的一切都連貫的在魯智成的眼前發生，就像是身臨其境看了一部電影。
那些迸濺開來的鮮紅，甚至讓魯智成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睛。
巨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蕩，又漸漸遠去：「這就是你想要的么……」
魯智成身體一滯。
在巨人白骨面具之下的面容，就是嘴角帶著嘲諷笑意的，他自己……
————
魯智成揉著自己的腦袋。
王宇不用看，從對方給與自己的壓力，就知道對方已經凝聚了傲慢詛咒之軀，於是輕聲地問道：「感覺如何？」
魯智成還有一些發懵，用拇指輕輕按壓著一跳一跳的太陽穴，有些遲疑地說道：
「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我看到了很多人，他們想要讓我評判他們的對錯，我評判了……然後，他們死了。」
王宇擦了擦自己：「你因為殺死他們有負罪感？」
魯智成搖了搖頭。
在夢裡，他得到了超乎想象的詳細信息，整個事情發生的經過他都了如指掌。
被他評判的人，有一個說一個，本身都是渣滓，算是死有餘辜，只是……
「他們該死，我只是感覺太真實了。」
魯智成回憶在夢裡的場景，他就像是在一個更高的角度觀看評審過程以及……行刑過程……
王宇輕聲說道：「沒關係，只要你沒有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不認同感，就不會有問題。」
他彈了一下自己的皮膚，發出了清脆的一聲脆響，像是金屬碰撞，繼續說道：「這個東西會給我們提供巨大的幫助，但同樣的，我們需要時刻保持意志的清醒，因為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扭曲我們的認知。」
這句話不是王宇說的。
在模擬器中，正是魯智成在王宇被轉化成不完整的詛咒之軀時所說的話。
而現在，王宇則是將這句話物歸原主。
魯智成微微一愣，呆在了原地。
通過讀心能力，他也發現，這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自己未來說過的話，此刻卻經由別人的嘴告訴他，他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王宇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魯智成。
有些奇怪為什麼魯智成沒有反應，難道是因為經歷不同，所以感觸不深？
可是，當初魯智成給自己說的時候，也同樣是剛剛被侵染成詛咒之軀，正是這幾句話，讓他明白了容納詛咒的道路。
不過轉念一想，王宇又有些瞭然。
嗯……或許是因為當時他們接觸的都是不完整的詛咒之軀，所以對詛咒侵蝕意識的感受很深，而現在他們兩人受到的侵蝕明顯小了很多。
王宇嘆了口氣：「現在不理解沒有關係，越到後面，詛咒之軀的影響就越深，到時候你就會明白這番話了。」
……
李道顯仍舊在觀察著迷宮中的情況，但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王宇、李婷和魯智成三個人的身上。
原因也很簡單。
一個小實驗。
儘管是在不同的世界，但是他卻發現，兩個世界擁有著相似的東西——氣運，或者也可以說是命運。
藉助這次活動，李道顯也能夠搞清楚命運與個體之間的關係，命運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推動祂所鐘意的人走到合適的位置呢……
王宇、李婷和魯智成三人身上，天生紅得發紫，再次一點的就是龍慕霸和另一個女生，只有一點淺紅，差距明顯。
儘管李道顯並未能夠得見全貌，但只是驚鴻一瞥，就能看到他們身上交錯縱橫，如同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未來。
這三個人必然不凡，必然會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而事實也證明，氣運所鍾之人，的確有不凡之處。
這三個人在得到了充足的機會之後，覺醒的能力都極為不凡。
模擬器、通關提示、讀心，任何一種都是可以逆轉局勢的能力，與這三位相比，其他同學的能力如同皓月邊的繁星，沒有任何可比性。
在黑卡中的蛇印契約是測試。
詛咒之種也是測試。
這兩者的難度明顯不同，但是最後的結果卻並無意外。
這幾人各顯手段，將自己特意遺留在這一關的好處盡數吃下，這就和其他人拉開了明顯的差距。
這就是氣運的作用么？
有意思。
融合詛咒之種，本身就是幾近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偏偏王宇和魯智成兩個人，用不同的方法各自完成了融合，鑄就了自己的詛咒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