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誓約的傲慢

戰鬥，反擊，死亡，復仇……

此時在黑塔區域，這是永恆的旋律。

所有人都斗紅了眼……

被襲擊瀕死，復活之後立刻尋找最近的人戰鬥。

他們已經發現，隨著對其他玩家戰鬥和擊敗，他們自身的材料會和自身的融合更加緊密，不僅如此，還能從被擊敗的人身上得到情緒值。

這些情緒值會進一步催化自己身體的進化，其中有很多人在進行材料融合之後，他們本身的種族發生了變化，而現在，他們正在通過戰鬥熟悉著自己新的身體和戰鬥方式。

而這一切，都落入在了魯智成的眼中。

所有玩家覺醒了自己的能力，並且他們剛剛融合了新的材料，他們自己認為自己已經更進了一步的成長了，他們的能力進化了，他們的身體基礎素質提高了，他們變得更強了。

所以他們躍躍欲試。

就像是拿著槍的猴子，他們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開始戰鬥，而另一部分人會因為被傷害和擊殺選擇還擊。

從本質上來說，這兩種行為有著完全不同的差距，可是現在在場面上，卻很難分清誰是正義的一方，誰又是挑起爭鬥的罪魁禍首。

尤其是……他們發現，在戰鬥中，他們與自身融合的材料會連接的更加緊密的時候，原本只是反擊的玩家，就很難掌控住自己反擊的範圍，他們的目的也從單純的反擊，變成了為了自身的成長。

這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邏輯，為了活下來，就必須努力成長，變得強大，而強大又需要遵循遊戲規則，目前的遊戲規則，就是沒有任何秩序的戰鬥。

這些已經互相殺紅了眼的玩家，他們能夠在下一關摒棄前嫌攜手合作么？

估計很難……

魯智成輕嘆著，他不喜歡用戰鬥解決問題，但是很多時候，戰鬥又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就連新聞中的那些超級英雄，他們在遇到問題的時候，不也同樣是利用武力來捍衛自己的權利的么？只不過他們的武力，不僅僅是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也捍衛了其他人的生命，和其他人的權利。

話雖如此，可是他還是不喜歡啊。

此時他的腦海中，也響起了剛到黑塔區域時，王宇給自己和李婷說的話：

「我們已經融合了詛咒之種，我們不需要其他的任何材料，我們要做的，就是與我們融合的詛咒之種。它需要強烈情感作為生長的能量源泉，所以我們需要戰鬥，雖然我很不想用這個詞，但是我們需要收割其他人的情緒。」

「魯智成，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樣的，但是在我看來，任何一個詛咒之種，都有吞噬其他人補全自身的能力，這也是我們想要更進一步必然的方向。」

「如果你不做任何改變，你在這一關，就會被淘汰……」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如果有機會，我會盡量送你離開，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時候，我會親手將你淘汰，至少你不會有太多痛苦。」

王宇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腦海中。

魯智成又嘆了口氣。

王宇的吞噬之口可以吸收其他人的血肉作為媒介，甚至如果吸收的是頭顱的話，甚至可以以此借用模擬器中這個被吸收人的能力，這就是王宇補全自身能力的方法。、

李婷自不必說了，色慾本身帶來的繁衍轉化能力，可以將其他人轉化成屬於自己的色慾子體，一個人就是一個思想高度統一的團隊。

王宇和李婷，他們在了解了自己發展的方向之後，都在積極地往對應的方向去走。

但是魯智成卻沒有。

他還在猶豫，他也在擔心。

他擔心自己會在往這個方向走的過程中，逐漸迷失在追求力量的路上。

變成像面前的這些人那樣，雖然看上去有著各種理由，但實際上只是為了成全自己。

他們可以借口「這一環節不會死人」，就毫不猶豫地傷害他人，說自己享受戰鬥。

到了下一個環節，如果擊敗他人就會導致了落敗的一方直接淘汰，這些玩家同樣會以「為了生存，在這樣的規則下不得不出手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這個比賽，這個賽制，最大的問題就是，給所有人一個理由，讓他們可以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讓他們可以將自私的，利己的行為，包裹在一個合理的借口之下。

這樣合理嗎？

這樣並不合理……

魯智成不願意變成這樣，可是如果他什麼都不做，他很快就會變成王宇預言中的那樣，在這一個環節中直接落敗淘汰。

是懷著自己的堅持死去，還是破壞自己的原則活著。

這就是魯智成目前面臨的選擇……

他的意識放空，目光正在下意識地觀察著不遠處互相爭鬥的玩家們……

可是漸漸的，魯智成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在戰鬥這麼激烈的情況下，為什麼卻沒有人對自己發動進攻？

是因為在通過黑塔觀察，自己處於無法攻擊的狀態么？

不……因為他在這裡的原因，觸碰黑塔觀察戰場的玩家不在少數，但是很多都是很快就被捲入到了戰鬥中。

他看向了其他人，在聆聽了幾個人的心聲之後，這個問題得到了答案。

其他人並不是不想對他發動進攻，而是不能發動進攻。

魯智成自己不準備動手，其他人想要進攻，就立刻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就像是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被看穿，只要出手，就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在這種莫名其妙強大的壓力下，強烈的壓迫感讓他們下意識地退卻，而後自然而然的將攻擊目標轉向其他人，放棄了攻擊魯智成想法，這也是為什麼魯智成能夠安靜思考到現在的原因。

魯智成也同樣回憶起，在上一個環節，李婷控制的蜘蛛們，雖然圍繞著自己，到那時卻沒有進攻自己的事情……

這是傲慢給自己帶來的能力么？

就像是王宇的貪婪之口，和李婷的繁衍轉化能力一樣么？

可是又為什麼，王宇和李婷一開始就能夠完美的掌握這種能力，但是自己卻好像很難直接掌握這種能力呢？

魯智成有些疑惑。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一個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於是他立刻拿出了黑卡，利用壽命，兌換了和主持人私聊的功能……

……

在空中俯瞰全局的李道顯眉頭微微一動，打了個響指。

在魯智成的眼前，就出現了一串文字：【親愛的3號玩家，你遇到什麼困難了么？】

雖然李道顯可以將所有人的想法盡收眼底，但是仍舊選擇按照流程配合3號玩家，以便給這些玩家一些安全感。

魯智成看到了眼前的信息，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詢問道：「我是否可以利用契約，對我未來的行為做約束？」

很快，他收到了回信。

【你想要尋找的是「誓約」嗎？】

「什麼是誓約？」

魯智成沒有想到自己靈機一動，打算用契約約束自己未來行為的方式，竟然好像是一個專有名詞。

【誓約，是一種特殊的契約。】

【在立下嚴格的約束的同時，可以換取能力的大幅提升，使得在特定情況下，能力會變得更加強大，伱需要承擔風險和代價，但是卻獲得了專精的強大，這就是誓約的意義所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魯智成總覺得主持人在說這一段話的時候，語氣中似乎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意味，是懷念或者欣喜？

但是魯智成搖了搖頭，將這種想法擱置在一旁，他無法對主持人讀心，既然如此，這種盲目的因素還是不要作為判斷依據，以防自己後續產生一些誤判。

他仔細地閱讀著主持人的回答，而後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我是否能夠通過誓約，讓我只有在遵循自身正義和道德規範的情況下出手……」

【當然可以。而且作為蛇之眼組織的成員，我可以免費為你見證誓約。】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旦你制定了誓約，後續想要違背誓約，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想要清除誓約，更是一件繁瑣而艱難的事情，你必須將數倍償還此前通過誓約獲得的力量，才有可能讓契約失效，而這，只是代價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你因為遵循內心才能形成誓約，而清除誓約，也會清除一部分的……自我。】

魯智成這次確認，主持人的確情緒不錯，否則的話不會給自己如此鄭重的警告。

不過，這也正是魯智成想要的。

他在仔細閱讀了誓約的作用之後，眼前一亮，深吸了一口氣，利用壽命，兌換了誓約的內容。

正常的誓約對於是否需要見證並不重要，只要自己的信念足夠堅定，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媒介，只憑一個念頭就和自己立下誓約。

但是這樣的誓約是模糊的，是不完全的，是籠統的，是容易混淆的……

而在兌換了誓約選項之後，自己的想法就能夠詳細而準確的被標定出來。

【我，魯智成，在此立誓，我的能力將只針對那些違背道德，違背法律的人。我將作為審判者，我的懲戒程度將永遠不會超過他們所犯錯誤的嚴重程度。】

魯智成的心念一動，面前的誓約選項中，自然而然凝聚出來了他所想的誓約，並且其中的很多措辭，幾經變化，形成了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版本。

在這個誓約中，魯智成約束了能力作用的對象，也約定了能力作用的範圍。

在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份誓約被見證了……

一種莫名的約束被加諸在了魯智成的身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魯智成失去了使用能力的自由，但是將這種自由約束在了「懲戒」的範疇內，卻讓他的內心得到了久違的輕鬆。

這一份束縛在魯智成看來，並不是束縛，而是一種警告，當他和自己的初衷發生偏差的時候，眼下的這份誓約，就能夠提醒他，糾正他，以便他能夠重新審視自身。

當然，誓約約束的不便，會帶來對應的強大，而這種約束越強，帶來的增幅也就越強。

在契約生效的瞬間，魯智成感覺到自己與「傲慢」詛咒之種的融合程度向前邁了一大截。

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回蕩：「認為自己可以審判他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傲慢呢……」

魯智成則是輕聲道：「根據規則審判他人，我即是規則的一部分，我也是正義與道德一部分，這又怎麼能說是傲慢呢……沒有人應該凌駕於秩序之上。」

就在他這麼回答之後，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升華，一種龐大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湧現出來……

或者說，他這時候才發現。

洞悉他人……懲戒他人……懺悔書……此前發生在真實世界中的一幕幕，此刻清晰無疑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原來，那並不是夢境……攻擊精通也並非自己想的一無是處，而是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完善形成了一個自己根本無法掌握的強大能力。」

看著那些奪取了他人生命的劊子手，逃過了懲罰，卻沒有逃過他的審判，在懺悔中得到了對等的懲罰……魯智成在看他們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欣喜。

「對，本該如此。」

正義得以伸張，罪惡得以懲戒，這才是他想象中超級英雄的樣子——規則可以不完善，但是超級英雄要做的就是規則上的補丁。

原本以他的能力，他還沒有到能夠掌握這個能力的時候。

只是現在通過誓約，他不僅提前掌握了，而且還完美的掌握了這個能力作用的原理。

……

王宇將卓玲撞開，正欲追擊，將卓玲再一次擊敗的時候，突然微微側頭，看向魯智成，感受著他身上強烈的壓迫感，以及不要與之為敵的預警，臉上露出了笑意：「你這傢伙，還真是讓人意外，真的有不戰鬥就可以晉陞的方法啊……」

李婷一臉興奮對一旁的龍慕霸誇獎道：「做的不錯。」

隨後的用手指劃開眼前玩家的臉頰，將色慾之種埋入對方體內，就在這時，她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也看向了魯智成的方向：「還真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