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亂語與隱喻

大殺主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席薇拉交給自己的信物。

「這個東西也有用？」

李道顯用魔力觸動手中的圓環，上面的靈魂絲線逸散開來，不斷的旋轉。

「你看到了什麼？」

大殺主皺眉仔細觀察，良久，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

「這樣確實有些難以分辨……」李道顯說道：「這樣再看看呢？」

一份同樣流速的魔力，在一旁作為對比。

這一次，大殺主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同，他看向關聯在信物上的魔力，皺著眉頭說道：「靈魂絲線融入到魔力中了？」

李道顯笑著說道：「靈魂圓環是信物也是坐標，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感知，你的一舉一動，你的收穫，你的靈魂變化，全部都在被詳細的觀察，並且記錄在周圍。」

大殺主看到天空中閃爍的靈魂網路，矗立在石台周圍的四根巨大的靈魂柱。

大殺主回想起之前的交易：「怪不得同意的這麼輕鬆。」

此前他還在想，作為血魂學院的珍寶，怎麼這麼容易就能夠借閱，這樣看來，就不難理解了。

李道顯笑著說道：「前面讓她記錄倒也無妨，但是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被發現就不太好了，所以我就提前將它剝離了下來。」

大殺主沉聲問道：「外面的長老會發現么？」

雖然原則上，這種窺探個人信息的行為不被允許，會被巫師視作冒犯，但是現在大殺主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借閱鎮派之寶，受到一些監視也很正常。

之前席薇拉也說過，雖然給予借閱許可權，但是要遵循這裡的規定，倘若李道顯的行為觸犯了這裡的規定，對方就有由頭中止繼續履行契約，一年的借閱時間，如果就這麼浪費了，也是可惜。

李道顯不在意地說道：「放心吧，外面的人不會發現什麼異常的，說不定，他們還會謝謝我們呢。」

「而且，這個東西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有了它，我們出去會方便很多。」

……

就在李道顯說話過程中，在外面的靈魂柱上，大片的文字正在不斷的出現，好像是有一個無形的人正在奮筆疾書，記錄著大量的信息。

血蛇和炎柱立刻看向靈魂柱。

他們兩人也好奇裡面大殺主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突然回去，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新的領悟，現在也正好可以藉助靈魂柱一探究竟。

但是這一看，就讓他們一頭霧水了。

靈魂柱上用通用語清晰地寫著：

【關於特殊血肉的一百種烹飪方式——第一種血腸：今天，我們需要準備一份方便食用，口感極佳的魔法餐點。第一步，請勿生食血肉，儘管血腸聽起來不錯，實際上是需要特殊加工才行呢。第二步，就是做好血腸了，只有做好的血腸，才能做成方便食用，口感極佳的魔法餐點呢，好了，你學會了嗎？】

【血肉巫師如何在戰前產生巨大提升：在戰鬥之前多喝水，保持血液流暢，才能優雅的在戰鬥中展示「血色風采」。】

【祭祀必須要注意的五個秘密：進行儀式前，請必須確定周圍沒有熱愛靈魂的鄰居，他們可能會打擾你。】

【應對《血肉宏贊教典》的小貼士：若教典開始自言自語，請不要慌張，盡量和它聊聊天氣。教典或許需要一個朋友，而非完全是祭品。】

【……】

血蛇看了一陣，就實在是看不下去，他憤懣地說著：「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他們會不會是發現了我們在通過靈魂柱記錄他們。」

「想通過這種手段羞辱我們？」

「你看寫的這些東西，我完全看不出來這和魔法有什麼關係。」

炎柱看了他一眼，然後平靜的說道：「如果對方真的發現了，你是他，你會怎麼做？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段羞辱我們么？」

這個反問讓血蛇陷入了思考，他吐了吐信子。

隨後，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會。果是在領悟的關鍵時候，我或許會將他屏蔽掉，或者偽造一些信息傳遞出來。」

他又想了想，說道：「後者可能性不高，我大概率會選擇嘗試屏蔽。畢竟我在領悟的過程中，很難分心處理。」

炎柱又問道：「如果是你，在發現了這裡的布置之後，會挑釁這裡的值守巫師么？」

一旦觸發了規則，炎柱有權驅逐對方。

對方也自然喪失了借閱《血肉宏贊教典》的權利。

血蛇也知道這一點，他搖了搖頭：「我是不會，但是保不齊有精神不正常的巫師啊，畢竟受到知識影響，有病的巫師多了去了。」

血蛇說的振振有詞。

巫師世界最賺錢的就是魔法傷病醫院，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收入來源，就是矯正認知，這已足以說明巫師的精神和健康需求。

任何一個城市，學校都可以沒有，但是有兩個建築是必然存在的，一個是巫師協會的分部，另一個就是魔法傷病醫院。

炎柱點點頭：「你說的很對，這也的確有可能，那麼我再告訴你另一個觀察的訣竅，你知道靈魂記錄法陣的關鍵是什麼？」

血蛇回答：「席薇拉？」

炎柱瞥了他一眼，說道：「是《血肉宏贊教典》，靈魂記錄法陣的關鍵，就是教典本身，只要對方從教典上有所領悟，就一定會映射在靈魂柱上，對方想要屏蔽，也只能屏蔽自身的靈魂變化和數據參數。」

「所以，這些記錄哪怕看起來再離譜，也一定是從血肉宏贊教典上來的。」

血蛇又看了看靈魂柱上內容，抿了抿嘴，說道：「原來如此。只是雖然這些都來自教典，可是內容也實在是太離譜了一些。」

「尤其是到最後也沒有說血腸的詳細做法到底是什麼……」

炎柱平靜的目光看向了血蛇，看的血蛇一頭霧水，才移開。

血蛇歪著腦袋：「看我幹啥。」

炎柱輕嘆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用血肉繼承的方式保留領域巫師或許不是一個好想法，就算是要傳承，也應該在血脈中多一些候選人才對。」

血蛇：？

「你什麼意思?」

「算了，不說了。」

他看向血蛇，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道：「血肉宏贊教典中，不可能記錄無用的知識，因為它能夠看到人類內心的慾望，任何見到教典的人，都想要從中獲得屬於自己的秘法，從而變得更強，這一點就決定了，教典給出的內容，一定不是無用的知識。」

血蛇瞪大眼睛，忍不住用蛇尾指了指靈魂柱，他的意思也非常明顯：

「那這個作何解釋，一道沒有做法的血腸的食譜？我看完也就能知道血腸方便食用，口感極佳……」

炎柱嘆了口氣。

而後他開口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教典不會給無用的知識，但是受限於知識本身的影響，很多東西都只能用隱喻的方式說出來。」

「你告訴我，什麼是血腸？」

血蛇試探性地問道：「一份食用方便，口感極佳的魔法食品？」

炎柱搖了搖頭：「我猜是教典。更準確的來說，是教典凝聚出來的領悟，這一點在後面有所體現，如果你關聯後面的內容，就會發現這些信息看似散亂，但是結構很清晰。」

「第一條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請勿生食血肉』，你想到了什麼？」

血蛇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的確，如果將血腸帶入成為教典，那麼確實說得通。」

「生食就是直接融入教典領悟，禁止也是應該的，因為這一點已經得到了證實，直接融入教典，意志和精神受到的壓力非常大，即使是領悟完成，離開教典，直接接觸教典的巫師往往都會在極短時間內陷入瘋狂，並且自我毀滅。」

根據記載，這個極短時間，往往都在百年以內，快的甚至只有十幾年，即使是活的最久的，也僅僅只有97年。

領域巫師壽命需要以千年作為單位，百年時間，雖然在常人聽來很久，但是對於領域巫師而言，如果百年之內就要死去，絕對是最為惡毒的詛咒。

可是偏偏，這個詛咒無解，只要沾染上，就只有等死一條路。

百年時間，就像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只要直接融入教典領悟的巫師，哪怕是成為領域巫師，也無法逃過瘋狂的厄運。

血蛇又問道：「如果血腸的隱喻是真的，那麼就意味著教典需要通過特殊的方式來閱讀，可是這種特殊的方式，在這上面也沒有說呀。」

炎柱說道：「或許已經說了，你看後續的內容。」

血蛇看著後面的內容。

血肉巫師戰前提升是喝水……

所謂的五個祭祀秘密但只說了一個小心鄰居……

除了應對《血肉宏贊教典》小貼士沾一點邊，其他的，包括後面的好像都是廢話。

血蛇看著這些內容，實在是想不通：「這些是方法？你是指多喝水，小心鄰居？還是和教典交朋友？」

炎柱冷哼一聲：「我說的理解也不一定對，但是既然你問了，我就說一下。」

「所謂的多喝水，為什麼是水？水通常指的是儀式或者魔葯上的純水，最重要的特點是純凈，同時也是大部分生物的基礎，或許這就意味著，大量的純凈血脈，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要融合典籍領悟，條件之一就是容納大量生物的血脈。」

「這一點，你前面應該也已經看到過了吧。」

說著，炎柱又看向了獻祭池邊上閉目冥想的大殺主。

此前大殺主從獻祭池中容納海量的生物血脈，將獻祭池就地化為萬生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血蛇也不得不承認，炎柱說得確實有道理。

炎柱繼續說道：「優雅地展示『血色風采』，我還不是很明白，但是想來，這一句應該是想展示掌控力，或許足夠的掌控力也是要求之一。」

血蛇聽完，嘗試依照炎柱的邏輯，說道：「要是按照你這麼說，下一個『進行儀式前，請確保周圍沒有【熱愛】靈魂的鄰居』，這個鄰居指的是影響儀式的因素？」

「可是熱愛靈魂這個詞，又怎麼解釋呢？」

炎柱搖了搖頭：「不清楚，能做的解釋太多了，或許說得是使用了靈魂柱的我們，又或者，說得是以靈魂為食的魔鬼或者惡魔。」

血蛇看向下一條。

【應對《血肉宏贊教典》的小貼士：若教典開始自言自語，請不要慌張，盡量和它聊聊天氣。教典或許需要一個朋友，而非完全是祭品。】

他嘗試著解讀：「和血肉宏贊教典交朋友？是說要深度共鳴他么？天氣呢？又是隱喻的什麼？」

炎柱想了想，說道：「或許指代的是環境，這裡應該說的是外化的因素。」

「外化因素……」血蛇腦海中靈光一閃，回想起此前看到大殺主的場景「是說領域么？」

炎柱聞言，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開口：「的確有可能。」

血蛇立刻說道：「我們剛才應該也看到了，那傢伙展開了領域，而且領域中的確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也難怪那傢伙領悟的這麼快，看來是掌握了什麼訣竅，所以才能這麼快的完成領悟。」

兩個值守者又對著後續的內容逐幀分析，看看有沒有可能出現什麼

越是分析，兩個人就越是心驚。

因為這些信息看似雜亂，就像是一些廢話，可是從他們解讀出來的部分來看，又偏偏和真實情況對得上，要知道，血魂學院研究《血肉宏贊秘典》已經數個紀元，哪怕是一點點規則的變化，都是需要不斷的總結歸納。

可是現在，結論就直接體現在這些荒誕的語句之中。

炎柱面容僵硬，一如往常，但是眼眸中卻是靈動了不少，他對一旁的血蛇說道：「一會他出來，你上去試探他一下，詢問一下這上面的內容，暴露靈魂柱也沒有什麼關係。」

「記住，你一定要裝作不知道上面的含義，儘可能的展示愚蠢的樣子。」

血蛇蛇身直立，興趣盎然地說道：「桀桀桀，自從成為領域巫師，好久沒有演戲了，也不知道演技退步了沒有……」

炎柱平靜地開口說道：「不需要演戲，就拿出來你一開始的狀態就可以了。」

血蛇微微一愣，緩緩打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