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種子
一個收髒的掮客……
當一個竊賊選擇動用合規的手段佔據物品，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想要堵死任何一條失去它的可能。
不得不，在此之前，血魂學院的鎮院之寶，恐怕要永久缺失一部分了。
大殺主想到這裡，開口說道：「還記得費爾南多提醒過你，我們要做正確的事情么？」
李道顯點點頭，笑著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竊取也需要有正當理由，我知道。」
大殺主聽懂了對方話裡面的意思，知道對方已經明白「正義」概念的用法和注意事項了，於是說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途徑……」
這次合作非常愉快，大殺主也不吝嗇提供一些額外的幫助。
「謝謝，不過不用。」李道顯自然也感知到了大殺主的想法，他笑了笑。
竊取典籍的行為不僅沒有減扣正義值，反而因為他的這次行為，正義值得到了近百點的提升。
畢竟，遵循教典的意願解救他，雖然不合規矩，但是更準確的說法是拯救……
更何況，如果未來一切順利的話，都談不上不合規矩了……
他掂了掂手上的典籍。
《血肉宏贊教典》在他的手中，穩定成為了典籍的模樣。
雖然看起來很是輕薄，但實際上拿在手裡非常厚重，因為每一本書頁，都記錄了大量的基礎知識和衍化的方向。
《血肉宏贊教典》之所以會成為血魂學院的根基，就在於此。
李道顯滿意地點點頭，在收取了自己的報酬之後，瀟洒的擺了擺手：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辭了。對了，既然你現在的生命已經補完，那麼作為過渡的啟示樹的枝丫就可以去掉了。」
「嗯？」大殺主微微一愣。
在大殺主反應過來之前，李道顯就打了個響指。
大殺主身體、意識中，忽然出現大量的黑線。
這些黑線從原有的位置脫離，在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的情況下，匯聚在一起，如同寵物一樣，環繞在辛克雷的身邊。
大殺主雖然通過記憶，知道自己是怎麼誕生的，但是親眼看到自己的血脈中出現這麼多的「外物」，還是有些驚訝。
一方面是驚訝於黑線的規模，另一方面是驚訝於辛克雷的選擇。
這些黑色的觸鬚，都是啟示樹的枝丫，大殺主並不陌生。
它的誕生就基於這些黑色觸鬚。
雖然他的主體是大流主的血脈和領域，但是這些作為基礎的啟示樹枝條，的確也是不可或缺的基礎。
也正因如此，辛克雷可以自然而然的通過秘術出現在他的意識中，可以喚出他的領域，甚至，可以在他同意的情況下，掌控他的領域。
毫不客氣的說，只要這些黑色觸鬚在他的體內，就是鉗制大殺主發展的一道手段，辛克雷有很多方式，可以控制大殺主。
只不過，現在辛克雷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告訴大殺主：他並沒有通過這種方式控制大殺主的意思。
原本的這些黑色觸鬚，只是為了輔助大殺主存在，現在大殺主通過《血肉宏贊教典》完善了自身的存在，自然也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正常來說，不需要自然是需要將之處理掉，但是正常情況下，都不會有巫師這麼選擇。
因為就像是鐐銬，完全可以掌控一位領域巫師的自由。
即使是辛克雷不做處理，大殺主也完全理解。
畢竟之前自己的意識殘缺，精神極端，如果沒有這些支撐，自己也的確很難存活，享受了這種優勢，自然也要承受代價，自由就是代價。
大殺主也沒想過，有人會捨得放棄掌控一位領域巫師的後手么？
辛克雷的所作所為，就是坦白地告訴他，自己願意放棄了這種特權，交還給他自由。
大殺主輕聲說道：「謝謝。」
李道顯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書籍：「不用客氣，實際上，我的收穫遠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隨後，他將書籍放入身邊，鬆開手，書籍落入黑線環繞的領域中，瀟洒的一揮手，整個人也化作黑線，融入到了那團黑線中，隨後慢慢縮小，直至消失。
大殺主親眼看著辛克雷消失，也的確看清了，之前和他一起行動的辛克雷，的確只是一個化身。
隨著化身的消散，化身攜帶的東西，連同辛克雷張開的領域氣息也都一同消散了……
「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大殺主重複著這句話，突然覺得很是貼切。
在辛克雷消失的地方，凝聚留有一枚小小的印記，依附在精神之上，領域的邊緣，就像是一枚刻畫在石壁上的裝飾，鑲嵌在他的精神上。
為了防止誤會，所以辛克雷將之處理，並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印記。
「蛇印……」
大殺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枚印記。
他也關注過辛克雷在蛇區的表現。
只不過，和辛克雷在蛇區推行的蛇印徽章不同，這枚印記的質地是金色的，而且本身不具備實體，完全是意識體的形態，保持著純粹的意識聚集。
這也說明了這枚金色蛇印的不同——這枚蛇印，可以衍化成辛克雷的化身。
不過，這枚金色的蛇印與精神的關聯並不深，很容易剔除。
一般來說，這種未知作用的精神關聯，越少越好，尤其是靠近領域的敏感地帶。
但是大殺主並不打算這麼做。
他相信，只要和辛克雷達成過交易的人，都會做出這個選擇，冒一些風險，多一重保障。
尤其是在辛克雷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誠意之後，風險大大降低。
辛克雷在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後，提供的保障卻顯得至關重要，關鍵時候能夠救命。
大殺主輕笑著嘆氣：「這不難選擇，不是么？」
突然，大流主的聲音在他的意識中響起：「什麼選擇？」
大殺主這時候才想起來，之前是辛克雷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將大流主的感知屏蔽，現在對方離開，大流主的屏蔽應該也解開了。
大殺主大笑著回答道：「沒有什麼選擇，接下來，在集體活動之前，我要再多準備一些底牌了，為了能讓你安靜的接受失敗。」
「對了，你的精神恢復了么？」
「恢復了。」大流主輕聲回答，「隨便你怎麼準備，可不要讓我太過輕易地就贏了，那也太無趣了。」
他感受著自己澎湃的精力，原本透支的精神徹底得到了補充，就像是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大流主心中不由地感嘆：沒想到辛克雷對於魔藥方面也有研究，只是一劑魔葯的效果，就讓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
雖然在魔葯生效過程中，感官意識全部封閉，有一定的缺點，但是效果足夠好。
……
賽蓮納市，銀月書院，4號密室。
原本在儀器邊上的李道顯手掌停頓了一下。
在一旁教導他的費爾南多皺起眉頭，正準備說些什麼。
下一秒，辛克雷的手指如同幻影一樣舞動，幾乎在眨眼間，一個極其反覆的關鍵節點描繪了出來，這一步，成功將兩個法陣摺疊。
眉頭緊皺的費爾南多，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看到辛克雷完成了如此漂亮的手法，也是忍不住點點頭。
這是摺疊法陣最為困難的一點，需要用特殊的墨水，將需要摺疊的兩個法陣的變化都要計算出來，並且完美的勾勒出在摺疊法陣時不同點的魔力配比，激活不同的墨水效果。
只要過了這一點，後續也就沒有什麼，只剩下按部就班的收尾了。
那對辛克雷來說，完全沒有難度。
雖然現在名義上是費爾南多在教導辛克雷，但是現在費爾南多感覺更像是同級之間的交流。
精準而優雅，這就是辛克雷的手法給費爾南多的印象。
辛克雷無論什麼時候，描繪法陣都極其穩定，其中的魔力變幻和線條，激活的順序要和魔力殘留，都沒有絲毫的瑕疵。
費爾南多可以肯定，如果他不是符文生命，而是原本的血肉之軀，在血肉的阻隔之下，他也無法做到這樣精準的操作。
事實也的確如費爾南多所想，李道顯毫無波瀾地順利完成收尾。
李道顯在完成法陣之後，閉目復盤之前的操作，將其中一些細微的地方標註出來，並且思考後續要怎麼處理可以更好。
而後他緩緩睜開眼睛，忍不住說道：「謝謝你親自教我，費爾南多。」
費爾南多聳了聳肩：「契約所迫。」
李道顯樂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可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費爾南多瞥了他一眼：「怎麼，我教的詳細一點也不行？」
「當然沒問題。」
反正自己也不吃虧，雖然契約約束了需要教，但是教多少，全不全，都不是契約能夠約束的。
最簡單的區別，給一個方向和手把手教導，這兩種效果就截然不同。
即使是知道方向，沒有費爾南多點出的那些訣竅和問題，李道顯想要摸索出來，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別的不說，光是一個墨水的調配，就夠辛克雷研究了。
畢竟這些都是常年累月的積累研究，傾注了費爾南多的心血。
李道顯回憶了一下整個過程，忍不住稱讚道：「在真正嘗試過後，才能發現，法陣摺疊是多麼精妙的想法，天才，費爾南多，你絕對是一個天才，雖然對於精度的要求很高，但是這並不是問題，反而是構成了更為廣闊的天空。」
費爾南多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辛克雷的讚美，甚至心裡還有點高興。
說實話，發展到現在這一步，費爾南多自己也沒有想到。
他在一開始，也只是有求於辛克雷，所以在給出了自己的筆記之後，還願意提點一下他，但是沒想到，辛克雷的天賦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極其敏銳的感知，穩定的魔力掌控，這兩者結合起來，就讓費爾南多忍不住多說了一些。
結果說的那些都被極快的吸收，甚至還能在此基礎上優化調整，這也讓費爾南多驚嘆於辛克雷的天賦。
於是，那個之前在他心裡縈繞的問題又一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這樣天才的巫師，為什麼會淪落到成為情報販子呢？
費爾南多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學校，或許就不是給聰明人呆的地方。
費爾南多在得到了李道顯的稱讚后，也對他說道：「你也很不錯，這種掌控能力，這種敏銳程度，在我還是血肉生命的時候，我也不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接下來我們就來試試一些可以用作法陣符號，也可以用作嵌套結構的上古符文，如何？」
李道顯笑著說道：「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冥想一下，復盤一下之前的流程，我感覺自己有了不少發現。」
費爾南多點點頭：「那就兩個小時之後吧，我那邊的實驗完成之後，我們再繼續。」
約定好時間，費爾南多就到了另一個實驗區。
李道顯則是來到了一旁的休息區，在沙發上躺下來，閉目。
就在剛才，他收到了化身傳遞過來的消息，以及已經進入到了價值之所中的《血肉宏贊教典殘本》。
雖然是殘本，但是這應該是李道顯價值之所中收容的最高位格的東西之一，畢竟本身和血神直接掛鉤，甚至極有可能是血神的部分權柄所化。
神靈之間，亦有差距。
從規則中誕生的神靈，以及神靈沾染繁衍規則衍化的神靈之間有巨大的差距。
從根本規則中誕生的神靈，與後天衍生的小規則中誕生的神靈更是天壤之別。
血神就是最接近基本規則的神靈，也是一位遠古神靈，可以說在大部分的神靈中，也位居上層。
《血肉宏贊教典》如果真是他的權柄所化，本身就蘊含著規則，自然是妙用無窮。
李道顯將所有的事情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了。
他已經將種子播種在了血魂學院，只要等待它自己慢慢發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