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第243章 驅逐
第243章驅逐
「姑娘,楊老夫人來了。」
顧德音聞言,從賬冊上抬頭看了眼外面,嘆了口氣,她合上賬薄,朝花書道,「走吧,我去見見她。」
花廳里,楊老夫人一臉的愁容,看到顧德音進來,她忙起身見禮,然後哀求道,「王妃,老身本來也無面目來求見王妃,但那畢竟是老身的孫子,還請王妃向王爺求求情,網開一面……」
邊說還邊下跪請求,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麼大,當初早知道,她就不會讓顧德時插手此事,悄無聲息地將老頭子埋了便是。
顧德音示意花書上前扶起楊老夫人,此時她也一臉沉痛地道。
「老夫人,你的心痛我都明了,可無奈國法如此,令孫參與祈家一案,就連王爺也無法赦免其罪,如今未牽連到楊家其他人,已是看在已故的老大人份上,網開一面了。」
再多就是奢求了,更何況為了榮華富貴就朝親祖父動手,這種畜生,她真不知道楊老夫人又有何捨不得的?
楊老夫人抹淚站了起來,「是老身強求了。」
顧德音憐其可憐,親自送她出去,給足了她體面,好生安慰了幾句,看著她的馬車駛遠,這才轉身回府。
花書小聲道,「姑娘,徐惠玲如何處置?」
對這庶妹,她以前是看不起兼陌視的,可沒想到多年後跟她在這骯髒之地相見,她忍不住激動起來。
她沒想到一轉身,就再也見不到父母家人,知道徐家犯了事之後,她終日惶恐,就怕被人發現身份。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
「大姐,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
可到如今,她都不相信曾經偌大的徐家說沒有就沒有了。
「大姐,是你嗎?」
只是她這身份賣不掉,她跟他爭吵起來,最後被他告發,淪落到了這裡。
徐惠玲在聽到這個稱呼時,先是愕然,然後古怪一笑,上下打量起昔日這高高在上的嫡姐,曾經只能仰望的人,如今落到跟她一樣的境地,她心裡突然感到了一陣平衡。
她推開攔著她的眾人,踉蹌著走到那人的面前。
如今見到了這庶妹,她趕緊拉著她的手問道,「三妹,你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害了我們徐家?」
徐惠玲冷然一笑,「男人犯了事,卻要我們女人擔責,大姐,你說是誰害了徐家?」
花書不意外這個答案,點頭稱「是」后,她就安排人送徐惠玲回教坊司,不讓楊家人找其麻煩,就已經是自家姑娘格外開恩了。
不提此人,顧德音都快要記不起來了,自從被她從楊家帶出來后,就一直安置在別院。
「她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兜了一圈,徐惠玲又回到了教坊司,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她悲從中來,想要掙脫命運的枷瑣為什麼就那麼難?
她叫囂著要去找顧德音,求她救一救自己,卻被教坊司的老鴇死死地拉住,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卻讓她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哪怕過了這麼久,她對徐家人依舊無法釋懷,一想起徐惠玲上輩子冷眼看著她兒子慘死,她就無法原諒。
一想到當初犯傻相信了男人的海誓山盟,她就恨不得抄起刀殺了那負心漢,拿著她的錢吃喝嫖賭,最後還想要將她賣了換銀子。
當初跟情郎私奔了的,後來徐家被抄家時,她才沒有被牽連進來。
徐惠玉慘然一笑,隨後恨恨地道:「所託非人,他告發我是徐家餘孽。」
被人推著走的徐惠玉本來一臉木然,卻在看到徐惠玲時,猛然激動,「三妹,三妹……」
徐惠玉看到庶妹眼裡的恨意,不由得鬆開她的手,倒退了幾步,「你,你……」
「大姐,你堂堂嫡女,昔日看不起我庶出的身份,如今卻跟我一樣了,真好啊,天道還是公平的。」
徐惠玲攏了攏凌亂的頭髮,嘲諷一笑之後,轉身就走了,留下了臉色蒼白的徐惠玉還站在原地。
這些插曲,顧德音並不知道,對於徐家人的去向,她歷來不關心。
不過總有些人還是要忍不住舞到她的面前,看著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她微皺眉,目光清冷。
白念涵被顧德音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她顫著聲音開口,「二嫂,不,王妃,我……」
顧德音對她的事情不感興趣,當年徐家犯事,沒想到徐寧開倒是還有幾分擔當,給了白念涵和離書,這讓她免了進教坊司的命運,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過得也不太好。
她轉頭與有幾分忐忑的宴會女主人道,「夫人,本妃還有要事處理,先行告辭了。」
起身就走,並沒有給宴會女主人挽留的機會。
宴會女主人見狀,瞪了眼白念涵,指了指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趕緊提著裙擺去追顧德音,「王妃,您聽我解釋一下啊……」
顧德音不理會,別人都不給她臉面,她又何須給別人臉面?
徑直上了馬車,她吩咐馬車夫,「起程回王府。」
攝政王妃中途離席,還是面容不豫的樣子,其餘的賓客也沒再坐,趕緊離開才是正道,省得被牽連。
一時間,賞花宴無疾而終。
宴會女主人氣急敗壞的揪著白念涵的耳朵,「我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表姨,我不是,我只是想跟……她敘敘舊,讓她幫幫我夫君……」
白念涵哭著委屈道。
自從和離后,她只能帶走女兒,兒子隨徐寧開流放了。
帶著女兒,她選擇了改嫁,可這些年,在新夫家裡,她始終過得憋屈,這才想著找上春風得意的顧德音,希望她能拉自己一把,給她撐腰,讓新夫的家裡人都能看得起她。
當然若能為新夫求得陞官的機會就更好了,這樣一來,她也算在新夫家裡站穩了腳跟,哪知道顧德音還是如此記恨她,半點機會也不給她。
宴會女主人不吃她這一套,說是她表姨,其實兩人的關係頗為疏遠,要不是她找上門來,她都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遠房表侄女。
「你走,你現在就給我走,以後別再登我的門,省得給我家帶來晦氣。」
她直接趕人。
好不容易辦個賞花宴,還請來了難請的攝政王妃,如今都被她給攪和掉了,這等掃把星,她不轟走還待何時?
白念涵就這樣被遠房表姨給趕走了,她這才歇下了找顧德音的心思,只好回新夫家繼續熬日子。
馬車裡,花書看了眼閉目假寐的主子,輕聲道,「姑娘,若是心裡還不痛快,就給這白念涵找點麻煩便是,權當出口氣……」
顧德音聞言,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了眼花書。
花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姑……娘……」
顧德音移開目光,端起茶盞輕茗了口茶水,「花書,你跟了我多少年?」
花書一怔,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已有二十餘年了。」
顧德音感嘆一聲,是啊,都這麼長時間了,她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可是,權力這東西真不是個好東西,它會腐蝕人心。
花書似乎不再是當初那個謹慎小心的她了,隨著她的身份地位步步走高,她似乎有些飄了。
「初心是個難以堅持的東西,花書,我給你尋戶好人家吧。」
花書的臉色一變,趕緊跪下道,「姑娘,奴婢若有哪裡做錯,您說出來,奴婢改。」
她沒想過要嫁人,這年紀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
跟著姑娘,才是惟一最好的出路。
「花書,你若不願嫁人,我也不逼你,只是,你不適合再留在我身邊侍候了,出去見一見更廣闊的天地吧,我讓花朝幫你。」
花朝嫁了趙木雷之後,已是能獨當一面的商行女掌柜,所以走出去也未必是件壞事。
「姑娘,您……不要奴婢了嗎?」
花書落淚道。
顧德音扶她起來,「不是,而是這樣對你對我都是好事。」
繼續留在她身邊,總有一天,膨脹起來的她真會惹下大禍,譬如動不動就要去教訓人家出口氣,以前的花書是不會這麼說話的。
她再不喜歡白念涵,也沒想過要怎麼樣人家,互不打擾便是了。
該算的賬當年已經算清了。
更何況,她這次在自己這裡吃了癟,就不會再想攀上來了,白念涵這人不算聰明,但也絕沒有蠢到無可救藥。
花書一時間想不明白,那就慢慢想,總有一天她會回過神來的。
最終,花書蒼白著臉收拾東西離開了,來給她拜別的時候,她沒少給她細軟傍身,然後吩咐秀兒送她出去。
秀兒默然地與花書走在出府的路上,聽到花書還在問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姑娘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她沒好氣地道,「花書,你曾經的聰慧去了哪裡?自從姑娘成了攝政王妃,我發現你整個人都變了,你開始學會拿腔作勢了,更是懂得了以勢壓人,若是哪天,姑娘真有大造化時,你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花書一怔,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只是以前得處處討好人,所以才要謹小慎微,可如今走出去,卻是人家處處討好她,時日一長,她懂得了這就是權力的魅力。
姑娘得道升天了,她們這些下人也會跟著升天。
不知不覺間,她成了往日最討厭的人。
秀兒看她的臉色白了又紅,就知道她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這樣還有救。
她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出去冷靜一些時日,說不定哪天姑娘就會回心轉意了。」
花書這回沒再說什麼,也不再仗著自己老人的身份不理會秀兒的好意,給秀兒鞠了一躬,她從容地轉身離去。
她會改,她也相信主子會看在眼裡,所以這個局面只是暫時的。
蕭明章回到府里,看到顧德音身邊換了侍候的下人,「怎麼了?她們惹你不快了?」
顧德音輕聲道,「沒有,只是給她們換個崗位。」
她又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改過了,再召回來便是。
反正她身邊總缺人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