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彈簧刀的刀刃彈出。
刀刃在刺眼的白色燈光下反射出了冽冽冷光，她在光可鑒人的刀刃里看到了自己和星獸的倒影。
身下，星獸依舊因疼痛而暴怒，因嗅到了人類的血腥味而興奮。它的尾巴不斷抽打著光滑的金屬保護網，隱隱有把保護網抽裂的跡象。
場外，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好進入機甲，他們要在金屬安全網被抽裂的那一刻制服星獸保護後排VIP觀眾安全。
還剩五秒。
沈涼在半空中翻了個身，直面已經暴走的星獸。
她拋出手裡的彈簧刀，沾血的彈簧刀正中星獸的一隻眼睛！
星獸痛苦地扭曲，沈涼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她落地時，恰好是她走近斗獸場的一個小時。
腿骨和手臂骨折，她坐在斗獸場內，心有餘悸地看著升降門后機械操控的兩條金屬鏈將雙頭星獸捆綁了回去。
觀眾席上傳來喝彩聲，沈涼疲憊地倒在地上，任由穹頂上飄落的彩帶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是她第二次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工作人員在她牛仔褲的兜里塞了一千聯邦幣的紙幣后，抬著她把她扔了出去。
頗有讓她自生自滅的味道。
她一個人，躺在漆黑小巷子的角落裡，凄凄慘慘戚戚。
沈涼掙扎著給周漓發了條語音。
「姐妹，救我！」
半個小時后，夏露帶著周漓來了。周漓看見滿身是血的沈涼，嚇得跪在她身邊失聲痛哭。
夏露拉開了周漓，她從一隻耳環里放出了醫療艙，指揮著周漓兩人一起把渾身是傷的沈涼抬了進去。
夏露：「你幹了什麼？」
躺在醫療艙里半死不活的沈涼意識清醒，她沾滿血的手指動了一下，從口袋了掏出一沓聯邦幣。
周漓捂住心口：「天吶，什麼陪練會讓你傷成這樣？」
夏露隔著醫療艙觀察著沈涼：「沒事，雖然她渾身是傷，但都是小傷，最多疼點。」
周漓痛哭：「我怎麼覺得她有一副快死了的模樣？」
夏露瞪了她一眼：「說什麼呢你？她身上沒有一處傷是星獸造成的，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醫療艙內，沈涼傷口發熱，周身的疼痛感驟減，她舉起手，觀察著傷口慢慢消失。
如果不是傷口留下的或細或粗的傷痕，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受到的傷都是幻覺。
她很快就從醫療艙里出來。
夏露：「沈涼，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沈涼靠牆站著，她紮起了被醫療艙內營養液泡得濕漉漉的頭髮：「斗獸場。我一開始以為是格鬥陪練來著，剛剛下去差點被星獸弄死。」
夏露的神色罕見地嚴肅了起來：「以後不準去了。」
沈涼苦笑：「沒打算再去……雖然急著賺錢，但我也不是很想丟命。」
夏露領著沈涼回了教職工宿舍，她讓沈涼坐在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沈涼，你很缺錢？」
沈涼抬手，宿舍溫暖的黃色燈光落在她手上，她盯著燈光下自己的手看了許久。
她在思考，思考要不要對夏露說實話。
「聽學長學姐說下學期要接觸機甲。」她很坦誠，直視著夏露的眼睛，「我們很多人都沒錢買機甲，所以要攢錢。不然下學期機甲課不及格是要被退學的。」
被退學就意味著被放棄，被放棄就意味著他們在沒有接受任何有關機甲的訓練時被送到第十三軍區的巴藍防線上對抗星獸。
數據統計，巴藍防線上機甲單兵傷亡率高達30%，而被放棄的這一部分學生死亡率高達60%。
夏露聽完沈涼的話后沉默。
「是學校考慮不周。」她站起來摸了摸沈涼毛茸茸的腦袋，語氣輕鬆，「這些不是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該操心的問題。」
沈涼感動得差點爆哭。
「嗚嗚嗚老師，真的嗎？我剛剛在巷子里疼得差點以為自己快和這個美好的世界說再見了。」
「就這點出息。」夏露鄙夷，「但凡你動一下手，都不會被揍成這樣。」
沈涼強調：「那是a級星獸！」
夏露：「a級機甲單兵在沒有機甲的情況下對戰a級星獸也不是沒有殺死星獸的可能。」
沈涼捧著盛著牛奶的玻璃杯，坐在沙發上晃著腳，悶悶不樂地低著頭，委屈地撅著嘴。
夏露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溫和：「算了，不說你了。時候也不早，你今天就在老師這裡睡吧。」
沈涼抬頭，眼睛亮晶晶的：「那你睡哪裡？」
「老師再搭一張床，你晚上身體不舒服的話喊老師就好。」
這是沈涼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心。她躺在夏露的床上，裹緊了被子，在溫暖的被窩裡慢慢睡去。
她又夢見了那個差點被飛行系星獸吃掉的小女孩。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啊嚏——」
「啊——」
沈涼再次驚醒，她縮在被窩裡，摩挲著指尖和掌心的傷疤，嘆了口氣。
她的父母死在那一場星獸造成的災難中，她本人也差一點在災難里丟了性命。幸好巴藍星上某個世家的護衛隊恰好經過，他們殺死了星獸，救下了她。
沈涼一邊摳著手指上的疤痕一邊安慰自己——現在的自己大概不會被星獸那麼輕易地殺死。
門外，夏露聽到了屋子裡的動靜，她在睡衣外披了一件外套，躡手躡腳地打開了卧室門。
沈涼閉著眼睛，在被窩裡縮成一團。
她聽到夏露開門后，閉上眼睛裝睡。
夏露在床邊停留了一會兒，等到沈涼呼吸均勻后，她帶上了卧室門，悄悄離開。
她給予沈涼的溫情時光也只有那一晚，第二天格鬥課，她再次把沈涼單獨拎了出去。
夏露有點恨鐵不成鋼：「沈涼，你明明可以做得很好，但你為什麼不去做呢？」
沈涼：「老師，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漓：「她的意思是，讓你別擺爛別摸魚別躺平，認真格鬥。」
沈涼思考了一下，伸手：「老師，我想看看昨天那把彈簧刀。」
夏露從口袋裡掏了一把彈簧刀扔給她：「贏了我，這把刀就是你的了。」
沈涼懶洋洋彈出了刀刃，隨口提了一句：「老師，我昨天見過一把比這把彈簧刀要好上許多的刀。」
周漓若有所思，夏露瞭然：「我這把刀是十三軍區帶出來的，你要還是不要？」
沈涼笑了：「我可打不過老師，但我可以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