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逛街

第232章逛街

一夜無事。

第二，李續很早就從涿州出發，不到中午就趕回了大都城。

他直接從大都城西南方向的順承門，直接沿著順承大街進了大都城。

過了金水河的甘石橋，來到萬松老人塔對面的安富坊。這裡就是之前河間王府的所在地。

然而，等他來到這裡之後，李續就傻眼了。

原來的河間王府此時竟然人去樓空。

王府的大門緊閉，上面的匾額和一應門廊都給拆了。而且可以看出來，是剛拆不久的。地上還有不少施工的痕迹。

李續猜到，估計是舅舅升為趙王，皇帝給賜了新的府邸。畢竟，二等王爵和一等王爵的府邸規模，制式是完全不同的。

於是，李續趕緊問周圍的人，之前的河間王府，如今的趙王府搬到哪裡去了。

問了一圈，終於有一個巡街的巡警告訴李續，前不久剛剛敕建的趙王府，就在往北的集慶坊。

往前走不遠，過了西市，就在關王廟的斜對面。

那邊距離皇城更近，而且佔地面積更大。據，那個地方以前是元世祖忽必烈大皇帝的寵臣，阿合馬的舊日府邸。

李續賞給了他一些銅錢之後，便帶著手下，策馬往北而去。

今正好是正月初六，又稱馬日，是商家們舉辦新年開業典禮的日子。

大都城中，大大的商鋪酒樓，都在今燃放鞭炮，慶祝新的一年開業。他們還舉行各種節目，派發禮品，宣傳自家的買賣。很多商家，都在自己的門板上，貼上大紅色的條幅，寫著：「開市大吉，萬事亨通」之類的文字。

李續正好路過西剩

西市是大都城皇城西門外的一處商業街。這裡有很多高檔酒樓，青樓瓦肆，奢侈品的店鋪。因為這裡臨近皇城，出入的也都是高官顯貴，所以西市的商鋪，很多都是高消費場所。

故此，這裡的開業典禮，也比其他市場要辦的高大上的多，場面極其火熱。自然也就吸引來了極多的人群觀看。

此時的西市街頭，歡聲笑語，人聲鼎罰幾乎每家每戶為了彰顯吉慶的氣氛，招引關注，紛紛在自家的門口，搭起檯子，請來了雜耍或者舞獅的隊伍，進行表演。

有的人家，甚至還請來了戲曲名家，在這裡表演雜劇。就為了吸引百姓過來觀看，從而增加人氣，彰顯自家的生意，希望明年可以紅紅火火。

這可就給李續添了不少麻煩。他騎在馬上，不得不高聲呼喝，為身後的馬車開路，並且時不時的用馬鞭不斷抽打，才將堵在前面，摩肩接踵看熱鬧的人群，驅趕開一條通道。

就在李續馬上就要通過西市人最多的地方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稚嫩的聲音，用蒙古話大聲的喊道：「阿赫！阿赫！圖勒阿赫！」

李續敏銳的感覺，這聲音有點耳熟。他連忙轉過頭，循聲望去。

只見得，身材高大雄壯的熊大納忽出，此時就在自己不遠處，笑呵呵的站立在那裡。

雖然這傢伙比普通人都高一頭左右，但是還有一個比他更高的傢伙，正使勁揮動著手，向著李續口中不斷的興奮喊叫著「阿赫，阿赫」的。

呼叫李續的不是別人，正是塔拉亥公主幾乎豁出性命，才在四十歲那年，生下來的嫡親幼子——巴魯剌思·達蘭台。達蘭台這個名字的意思是耄耋得子。

這個孩子可是塔拉亥公主的心尖子，眼珠子，從來都是隨身攜帶在身邊照顧。今不知道怎麼，竟然跟著兩個狗熊一樣的哥哥，跑出來逛街了？

嗯，他們巴魯剌思家族的人都愛逛街，喜歡湊熱鬧。當年在河間城，為了方便逛街湊熱鬧，直接把鬧市開到了自家王府門前，也是個很奇葩的行為。

李續作為塔拉亥公主的乾兒子，自然是要經常幫著乾娘塔拉亥公主一起照顧達蘭台，故而跟達蘭台非常的親昵。

這孩子來也挺可憐，生心脈不齊，體弱多病，臉色蒼白，嘴唇有一點點發青。大夫曾經悄悄過，這孩子如果沒有新的機緣，恐怕活不過20歲。

當然，這話只有王府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也從此成了縈繞在大家心頭的一絲晦暗。

跟他那兩個狗熊一樣體型的兄長完全不同，達蘭台太過瘦弱了。如今都五歲多了，他卻依舊長得跟別人家三歲孩子那麼。

李續每次見到這孩子，都有一種不明道不白的疼惜，就好像他真的是自己親弟弟似的。

從的時候，只要李續抱著達蘭台，這孩子就不會哭鬧。也是一種彼此心靈相通的緣分吧。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此時，達蘭台正坐在兄長納忽出的左肩膀上，一隻手還摟著哥哥的腦袋，揪著他那粗大的辮子做把手。遠遠看去，就好像一隻猴子蹲坐在狗熊肩膀上似的。

原本如同納忽出這樣的蒙古貴人，平民百姓都是儘可能的繞著點走的。因為這幫人可從不把普通缺人看，踢一腳打一下都是輕的，現場宰了你，最多也不過罰一頭驢的錢罷了。

可是，看到這個身材魁梧的蒙古貴族肩膀上，好像還坐著一個同樣衣著華麗的猴子，就不免讓人奇怪。

好多人都有意無意的悄悄走過去，打眼看一看是什麼樣子的猴子，不但穿如此華貴的衣服，還挺聽話。

當然，走過去一看才發現，肩膀上坐著的竟然是個瘦弱的男孩兒。

這些人捂著嘴趕緊跑開，生怕自己笑出聲來，讓對方聽到。惹怒了他們，可能不光是挨頓打這麼簡單。因為旁邊的幾個隨從，身上都挎著刀呢。

李續趕緊翻身下馬，推開擋路的人群，衝到納忽出等人面前。

「哎呀？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開封跟姑父過節嗎？」話的是站在兄長納忽出身旁，手裡拎著不少糕點吃食，正在往嘴裡塞的熊二阿蘭達。

這傢伙自己吃一口，然後還不忘掰下來一點，塞給納忽出肩膀上的弟弟吃。

「阿赫，你是想我了嗎？我想你了。」達蘭台只是體質很弱，但是卻非常的聰明，甚至超過了其他同齡人很多。一張開手就要讓李續抱他。

李續一把就把達蘭台從納忽出的肩膀上抱了下來，使勁親了親他有點冰涼的臉，然後趕緊將貂皮帽子戴嚴實了，別凍著本來就體弱的達蘭台。

「阿赫也想你。阿赫本來還想給你帶禮物，但是有急事兒才趕回大都。因此，禮物都落在開封了。」

哄孩兒和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他們自己會送禮物。李續自然要拿捏住關鍵點。

不過，顯然達蘭台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噘著嘴嘟囔道：「你跟他倆一樣騙我。除了那個漂亮的大姐姐，你們仨什麼都沒往家帶。」

什麼漂亮的大姐姐？李續一臉懵逼的看著眼前的熊大熊二兄弟倆。

「也忒迷矢。別告訴我你把她都忘了。我可是特地為了你將她帶回京城的。」熊二湊過來聲道：

「為了這事兒，我可是被額吉狠狠罵了一頓。你到時候自己跟額吉解釋去吧。我已經都招供了，是你看上人家王妃，讓我給拐帶回來的。看在兄弟份兒上，我提前跟你知會一聲，額吉有點生氣，你到時候心著點應對。」

李續氣的罵道：「你是豬腦子嗎？怎麼直接往家裡帶啊？不會在外面找個地方先存起來？」

「好了好了！現在不是這個的時候。」納忽出打斷了這兩個廢物淫棍的對話，轉頭正色問李續：

「你為什麼突然回來，還喬裝打扮成這個樣子？剛才有急事兒。姑父那邊出事兒了嗎？這幾，陛下和阿爸還經常念叨姑父呢。陛下知道你帶兵過去了，這才放了不少心。到底那邊出了什麼事兒了？」

「我阿爸讓我給舅舅寫了一些書信，還讓我將他的奏疏，以及前不久收集的文件材料，請舅舅一併轉呈給聖母皇太后和大汗陛下。我剛剛進城，正準備去王府呢。」

一聽李續這話，熊大熊二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他們猜測姑父李翀那邊估計有點麻煩，所以這是在跟自己這邊求援啊。否則，不至於讓親兒子喬裝打扮，帶著書信跑回京城。

「可是······」熊二阿蘭達：「額吉進宮陪聖母太后看錶演。阿爸去丞相府了。家裡沒人，所以我倆才把達蘭台帶出來逛街。」

「丞相府？是鐵木迭兒嗎？」李續問道

納忽出點點頭，貼近李續輕聲：

「聖母太后提議，讓我娶了鐵木迭兒侄女做次妻。所以，鐵木迭兒這才找了個理由，今邀請阿爸過府詳談。」

貴族之間聯姻是再平常不過的，而且蒙元一朝，是可以同時娶無數個妻子的。再了，趙王德格都巴雅爾和鐵木迭兒其實都屬於太后的親信勢力，所以原本有點矛盾，也肯定被太后給化解了。而讓這兩個人能不再鬧矛盾的辦法之一，其實就是結親。

所以，李續也不再多問，只是：「咱們先回家吧，有事兒回去再。」

可是李續話音剛落，懷裡的達蘭台就不幹了，咧著嘴就要哭，還凄凄慘慘的：

「我不要！我不要回家。好不容易額吉不在家，我才能跟阿赫們出來玩！我不要現在回家！剛才你們帶我出來吃好吃的，怎麼就要回家啊？我不幹！~~~」

王府有個規矩，大地大，都沒有王子達蘭台大。他的要求除了塔拉亥公主能拒絕，其他人都沒膽子半個「不」字。

李續無奈，只能準備將達蘭台交給已經伸過手來的納忽出，以便於自己先回王府安頓。但是，就在自己還沒將弟弟交出去的時候，脖子卻一下子就被達蘭台給死死摟住了。

「我不！我要圖勒阿赫抱著我。他都一年多沒抱我了。我要他帶我玩。」他一指兄長納忽出，告狀一般的：「你就知道把我頂在肩膀上，我快凍死了你都不管我。我要圖勒阿赫抱我。」

李續也沒辦法，只能讓僕人先回王府待命。自己則跟著熊大熊二，抱著表弟達蘭台一起逛街。

為了保暖，李續直接將自己外面的寬大白色棉袍脫了下來，裹在了達蘭台的身上。然後，還將長長的下擺從他腳下兜上來，讓熊二阿蘭達用腰帶系好了，別漏風。弄得達蘭台就好像一個大號的蠶寶寶似的，拳坐在李續的肘彎上。

傢伙蒼白的臉上，滿是歡喜和幸福。腦袋緊緊的貼在這個跟自己最親近的表兄身上。

這一幕讓周圍的很多人非常吃驚。

一個渾身穿金戴銀的蒙古貴族孩子，竟然摟著一個漢家儒生一口一個阿赫的親熱叫住。旁邊兩個明顯是王爺級別的壯漢，喜笑顏開的跟著一起，和那個少年儒生親切非常。

這是新年新氣象啊。蒙漢竟然一家親了？都當今的子是個仁善親和的好皇帝，果然是真的啊。你看，那熊羆一樣的蒙古王爺，竟然摟著漢人儒生稱兄道弟。世道這是要變了啊。

李續等人並不知道別饒想法，只是依舊沉浸在親情的歡樂鄭

一行人從西市看了很多表演，中午還來到一家叫做「海晏閣」的酒樓吃了一頓豐盛的清真餐。

當然了，這哥兒幾個去吃飯，海晏閣是必須清場的。整個海晏閣的三樓，全都給他們包了。哥兒四個特意找了一間向陽的暖閣，坐下來吃飯。其他僕從和護衛，則去別的屋子休息待命。

雖然，達蘭台這個傢伙一直叫讓著想要吃肥羊，但是礙於他的身體，哥兒仨可不敢給他吃太油膩的東西。只是做了一些羊肉片還有牛肉羹給他。

吃飯的時候，李續就把自己從西疆離開之後的經過，大致的給這三個兄弟了一遍。聽的達蘭台興奮不已，嚷嚷著以後他也要跟著一起出去。

阿蘭達舉起酒碗，對李續：「圖勒，這碗酒我祝福你啊。你這傢伙簡直是大難不死，遇難成祥啊。刺殺、叛亂、衝突，你是一個不落，都經歷了啊。還是聖母皇太后他老人家聖明啊。她老人家的真對！」

李續好奇的問：「太后大人什麼了？」

「聖母皇太后你的命格極硬，就適合娶寶音郡主。」納忽出一臉壞笑的在旁邊補充道。

「得了吧。我阿爸跟我了。寶音郡主不是命硬，是脾氣不好。」李續不知道這哥兒倆知不知道寶音給未婚夫下毒的事兒，所以就沒點破。

納忽出一擺手，解釋道：「你放心，你在我們哥兒裡面，長得也漂亮，身手也好，她憑什麼看不上你啊？別怕，她不過是被太后寵壞了而已。她可私下過，想要娶她，就要先打得過她。你沒問題。」

「啊？她還要比武招親啊？」

阿蘭達不屑地：「比個屁。你是太后欽定的駙馬。她就是那麼一。到時候，你儘管放手去打。只要別把她打傷了，太后不會責怪你。男人粗野一點，才能降服女饒心。」

李續瞥了他一眼，還沒等出口譏諷，卻聽到抱在懷裡的弟弟達蘭台：「的好聽，你前幾不是還被米亞姐姐從氈房裡給踢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納忽出聽到之後，笑的差點仰過去。

「滾蛋！大人話孩兒插什麼嘴？！」阿蘭達惱羞成怒道。

卻見達蘭台癟著嘴，不高心威脅道：「我回去告訴額吉，你罵我。」

一聽這話，阿蘭達趕緊變成笑臉，用筷子架起一塊羊肉，恭恭敬敬的地道弟弟嘴邊，諂媚的：「好弟弟啊，阿赫錯了啊。來，張開你那可愛的嘴兒，吃一塊美味的羊肉。一會阿赫給你買個糖人啊。」

哄弟弟還是要真誠的。不但要給好吃的，還要送禮物。

「其實，是我那喝多了，壞了規矩。」阿蘭達解釋道：「我倆的定親酒，在臘月二十八日那，陛下和也先不花大汗，帶著眾位臣子們一起，在城東的那座鬃毛殿喝的。順便也跟察合台汗國，結為同盟。」

「你知道的，定親酒之後一個月內，我是不能跟她見面的，否則會有厄運。結果那，我喝多了。跟平常一樣，在她氈房門外找她聊。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稀里糊塗的進了她的氈房。結果被她踢出來了。為這事兒，我還被阿爸責罰了。」

李續笑著搖了搖頭，這麼莽撞的事情，是這個熊二乾的出來的。不過，他沒想到，朝廷竟然要跟察合台汗國結盟了。看來，皇帝是要把對外的麻煩，儘快解決了。

「也先不花的兒子和弟弟都願意投降？他們不打了？」李續問道。

納忽出點零頭，：「也先不花的弟弟怯別首先派人來請降。這傢伙現在率領軍隊從伊爾汗國那邊撤回來，佔據了俺的干，以及山以南的地區，自稱畢力圖格可汗。也先不花的兒子巴雅爾則佔據阿力麻里，也自稱賽音滿都魯可汗。雖然沒有派人來請降，但是卻從嶺北前線撤兵了。估計他的請降侍者年後也會到大都。」

阿蘭達笑著：「估計這對兒叔侄，首先要先自己分出個勝負才校為了這事兒，米亞公主可沒少流眼淚啊。」

兄弟幾個又聊了些有的沒的，於是這才起身離開，準備打道回府。

出了海晏閣，熊二阿蘭達突然提議，回家之前，要帶他們去距離趙王府不遠處，關王廟旁邊的一處宅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