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耳邊的不一定是心聲

「讓爾等開心一下罷了！」

高屠戶仰面倒地，同樣的聲音卻從張老敬的口中響起。

此時，姜亮才注意到，那聲音嘶啞中透著怪異，並不是張老敬原本的聲音，想來也不是高屠戶的。

「你到底是什麼？」

一邊用龍虎法相扯開纏上來的紅線，姜亮一邊厲聲喝道。

「那能變黑虎的女子不是說了嗎？我就是耳妖！」

這次說話的，卻是另一個剛剛被控制住的不良人，只聽他的聲音同樣不陰不陽，怪異嘶啞。

不過，比起這怪異的聲音，姜亮在意的卻是他話語中透露出的另外兩個信息。

其一，這些能控制多個人當傀儡的紅線或者說耳妖，有一個共同的意識；其二——

「你看到過蟲娘變身黑虎的樣子？」

姜亮反問道，

「你那時也跟那死去的賽文君一樣，藏在假慕容勃的禪房之中？」

「不，奴家就是那時的賽文君！」

這次說話的卻是一個離蟲娘更近的不良人，他被控制著抽刀砍向蟲娘，卻被蟲娘變作猛虎，一爪拍開。

「耳妖就是這樣的！」

那不良人悶聲不吭地爬起來，歪著脖子繼續用怪異的聲音道，

「那時的賽文君，剛剛的高屠戶，如今的不良人，都是妾身，也都不是某家。在下就像在你們耳邊響起的心聲，只是悄聲告訴你們該怎麼做而已。當然，也沒人能違背奴家的話就是了。」

說罷，又有幾個不良人在他的控制下沖向變為黑虎的蟲娘。蟲娘咆哮著左右躲閃，雖然依舊沒被圍住，卻似乎有些投鼠忌器。

「看來，這母老虎是知道被鄙人控制的人還活著的。」

耳妖的聲音變幻，一句話接連從不同人口中吐出，姜亮這才發現，此時已經只剩下他與蟲娘還未被控制了。

他調動法力，招出一團太乙神火，快速燒掉纏住自己的數條紅線，可更多的紅線卻以更快的速度纏了上來。

「沒用的！」

耳妖甚至不再控制其他人來攻擊姜亮了，他只是讓他們站在原地接連道，

「吾這紅線與魂魄相似，並非凡物，你這火焰就算能燒掉一些，卻能夠燒光萬千雜念嗎？某雖然不知道你一個縣尉如何懂得這麼多法術，但你早晚還是要讓奴家在你耳邊呢喃，聽在下的命令行事的。」

「……」

雖然沉默不語，但姜亮知道這下麻煩了——

他最常用的三種攻擊手段，打神鞭不知道耳妖的姓名用不了。龍虎法相屬於是抽刀斷水，對那紅線的效果很差。太乙神火剛才一試倒是有用，可惜事發突然，他來不及布置「五祀鎮宅陣」，得不到陣法加強的神火卻是燒不掉這滿院的紅線。

「所以，你與那假慕容勃是一夥的，在他將蟲娘引走後，從無頭屍體中取走了晴雨珠？」

無奈之下，姜亮只好一邊繼續用太乙神火抵抗，一邊試圖拖延時間，

「我且不問你與那假慕容勃苟且之事，你既以賽文君的身份盜走了那晴雨珠，又為何又殺了她，轉到那高屠戶的身上？」

「這卻是巧合了。」

耳妖似乎並不在意姜亮的拖延，他一邊放出更多紅線圍攻姜亮與蟲娘，一邊很乾脆地用不同人的嘴巴解釋道，

「而且，妾身與那假飛頭蠻本就無男女之分，興之所至，歡愉一番又何妨？至於後來會轉到高屠戶身上，卻是這廝自找的。」

他控制著高屠戶身邊的一個不良人，踢了這仍躺在地上的無賴漢一腳，

「某家那時剛帶著晴雨珠回到城郊，就正好被這傢伙堵住，說是奴家有一段時間沒給他交抽頭了。吾本不想理他，卻被他強行擄到了此處，還綁起來拷打，卻是不小心將晴雨珠掉了出來。」

「你不是故意的吧？」

姜亮心中嘀咕。

在他看來，如今能用無數紅線困住他和蟲娘，還控制了一干不良人的耳妖，絕不是高屠戶那樣一個普通的無賴漢能夠對付的。

「除非他是故意的，或者那時還沒現在這麼強！」

仔細想來，如果之前耳妖就能隨意控制一群人，那時他根本沒必要拿真慕容勃的人頭做假人，直接控制住守夜的胡人僕從，反而是更簡單的選擇。

「是晴雨珠上有什麼東西，讓他的力量突然加強了嗎？」

耳妖接下來的話果然印證了姜亮的猜想——

「那高屠戶見財起意，便想昧下寶珠殺了那賽文君滅口。某家自是不能坐以待斃，便趁勢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不想過程中以真身碰到了那晴雨珠，瞬間便覺神魂強大了無數倍，於是便成了如今模樣了。」

「那晴雨珠果然有貓膩！」

姜亮對此倒也不奇怪。要不然乾陵之中那麼多陪葬的寶物，那假慕容勃為何偏偏就盜了這晴雨珠呢？

只是因此變故，原本只能控制一人，甚至用不了法術的耳妖卻變得布滿全院，讓他與蟲娘都束手無策，這卻是他難以接受的。

尤其，隨著法力漸漸消耗，姜亮自己也被越來越多的紅線纏住。而他的對面，黑虎模樣的蟲娘已經快被紅線纏成一團了。

「不要掙扎了！那晴雨珠果是異寶，奴家被它加強了無數倍，你們是贏不過某的！」

耳妖囂張地笑著，他控制住其他人紛紛衝上來，各自抱住姜亮的手腳，而那原本已爬到腰部的紅線，則趁勢竄上了姜亮的脖子，並最終三下兩下，沒入了他的左耳之中。

「放棄吧！紅線入耳，你只能被某控制了！」

大腦好像被無數鋼針刺入般發出陣陣絞痛，一個聲音如心聲般漸漸在姜亮耳邊響起，他明知那不是自己的想法，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聽從。

就在這時——

【現捕捉到一修士元炁，宿主可書寫其姓名上榜！】

封神榜的提示再次在腦中響起，這讓姜亮忍不住暗罵，

「老子又不知道這耳妖的名字，怎麼讓其上榜？我總不能寫自己的名字吧？等等——」

姜亮突然想到了一個冒險的主意。

他此時只覺得自己的意志越來越模糊，彷彿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按照耳邊那如心聲一般的呢喃行事。好在此時，封神榜的金色光幕終於再次被他觀想了出來。

他用盡全部意志與精神，在上面寫下了兩個大字——

「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