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三姨
「阿塵。」
半路上，憋了好一會兒的黃飛鴻終於忍不住開口。
洪塵抿嘴而笑：「師兄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黃飛鴻聞言鬆了口氣，笑道：「師弟，早上阿榮給了我一錠金子，說是你讓他交給我用來開涼茶鋪子的。」
「是。」
「父親信中說，師弟是孤兒？」
「對。」
「這金子是……」
洪塵邊走邊扭頭看他：「師兄是想問，我這錢是從哪兒來的？」
黃飛鴻有些尷尬，微微點頭。
洪塵目視前方，輕聲說道：「錢，當然是掙來的，而掙錢的方式卻不止一種。師兄不用擔心，我不是江洋大盜，更不是綠林悍匪，我的錢，來路很正。」
黃飛鴻沒有再問，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走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聽北邊來的病人說，前段時間有不少聚嘯山林的匪寨被人剿了，官府領了功勞，但當地人都說不是官府幹的，不知道是哪位大俠仗義出手。」
洪塵頷首：「我一路南下也有所耳聞，不過說來也巧，那些匪寨被拔除的順序也是從北到南，說不準，某個時刻我還曾與這位大俠擦肩而過呢。」
黃飛鴻頓時笑容更盛，抓起他的手腕輕輕搭脈，很快又放開手，說：「看來師弟一路上很順利。不過凡事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好，多謝師兄關心。」
茶樓。
熱鬧得讓同為南方人的洪塵都有些不習慣。
廣東的茶樓文化源遠流長，起於唐代，盛於明清，直到二十一世紀也仍是一張鮮活的對外名片。
寶芝林妙手回春，黃飛鴻更是聲名顯赫，一路上少不了有人打招呼。
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茶館二樓，洪塵又看到幾個「熟人」。
「干舅公！幾年不見，您更精神了！」
「哈哈哈，托福托福，飛鴻，你看看，這次是誰跟我回來了？」說著，干舅公張翁就拉著黃飛鴻的手腕往裡走。
黃飛鴻輕輕按住張翁手背，道：「干舅公，您稍等，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張翁回頭，面色訝然。
黃飛鴻伸手拉住洪塵，「干舅公，這位是我師父兩年前剛收的弟子洪塵。師弟，這位是我的干舅公。」
趁著張翁目光打量的時候，洪塵面帶微笑，抱拳彎腰，規規矩矩地行禮。
「晚輩洪塵，見過干舅公。」
張翁見狀，頓時笑容滿面地上前一步將他扶起，一雙滄桑的眼眸近距離掃視著洪塵的相貌。
「好，好小子，長得真不賴，跟飛鴻一樣英俊，眼睛也很有神！」他用力拍了拍洪塵的胳膊，又再點頭：「很結實，跟麒英學了不少功夫吧？」
洪塵笑著回應：「干舅公，師父確實教了我很多，功夫和醫術都學了不少。」
「嗯，不錯。這個時代變了，光靠功夫很難再養家糊口了，學醫好，以後你和飛鴻一起坐鎮寶芝林，爭取再把寶芝林開到國外去！」
「干舅公您太高看我了，我的醫術差得太多，還要跟師兄多學幾年呢。」
「哈哈哈，年輕人太謙虛了！」張翁大笑幾聲后，眼睛一轉，抬手解下懷錶拍到洪塵手裡：「你叫我一聲干舅公，我也不能沒個表示，這塊表是我在英國的時候一個朋友送的，今天借花獻佛送給你，別嫌棄。」
洪塵自然要拒絕，最後與張翁幾番拉扯，才在黃飛鴻的勸解中收下。
隨後，張翁一左一右拉著兩人往裡走，嘴上喊道：「別搗鼓那個洋玩意兒了，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一台很有時代特徵的相機，一個穿著洋裝的女人從冠布中抬起頭來。
洪塵沒有特別去注意對方的容貌，反而饒有興緻地扭頭看向旁邊的黃飛鴻。
雖然只能望見側臉，但他還是從對方的眼睛和微表情中看到了剎那的失神，接著，才是久別重逢后發自內心的笑容。
再看那女子，笑得不加遮掩，眼神柔若碧泉。驚喜過後，更是快步走來，若非周遭有太多人矚目，洪塵覺得她可能會直接撲上來。
「十三姨！」黃飛鴻很驚喜，但只是禮貌地拱手。
十三姨則是直接抓著他的手晃來晃去。
見他面露不解，洪塵啪地一聲打開摺扇掩在面前，輕聲在他耳畔說：「師兄，洋人見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握手，和咱們拱手的意思是一樣的。」
黃飛鴻恍然，不過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方式，所以直接收手，笑著把洪塵拉上半步：「十三姨，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師弟洪塵，我父親前兩年收的徒弟。」
洪塵拱手：「見過十三姨。」
十三姨也禮貌地和他問好。
黃飛鴻眉毛一動，小聲問：「阿塵，你怎麼不和十三姨握手？」
「師兄，我們是中國人，現在是什麼禮就是什麼禮，等到所有人都用握手禮的時候，我自然會和其他人握手。」
黃飛鴻神情一怔，再看洪塵時，目光顯然有了不少變化。
但，洪塵接著就不再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再則，我要是握住十三姨的手，師兄怕是該不高興了。」
黃飛鴻笑容微僵，眼神躲閃，臉都有些紅了。
十三姨聽到洪塵這句話，也有點兒害羞，不過她還是大膽得多，一雙大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黃飛鴻。
張翁在旁邊看著，笑容包含欣慰。
這時，洪塵主動對黃飛鴻道：「師兄，我想出去轉轉。」
被解圍的黃飛鴻鬆了口氣，連忙點頭：「好，師弟你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家裡，也該透透氣了，要不要我叫人帶你？」
「不用，我自己走走看看就好。干舅公，十三姨，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告辭之後，洪塵離開茶樓，開始在街上閑逛起來。
看似漫無目的，實則目光搜尋。
他在找任務。
兩個月前，他來到這個世界，直接就擁有了黃麒英弟子的身份，而且已經入門兩年，正好可以出師南下，助師兄黃飛鴻一臂之力。
洪塵本以為這一次的任務是打敗黃飛鴻，所以在南下過程中他不斷利用實踐來磨礪和提升自己。
順便掙了點錢。
然而，直到看見黃飛鴻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既然不是黃飛鴻，那大概率就是本集的主要反面角色了。
鐵布衫，嚴振東。
一個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