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錯覺？
客廳。
席柔拉著林途問著藍思梨的事。
在林途眼中，席柔一直都是個知心姐姐，自然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多少，幾句話就說完了。
「原來思梨過得那麼辛苦啊，唉，真讓人心疼。」席柔忍不住紅了眼眶，「沒想到還保護了宸御，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才是。」
後面這句話，林途聽著總覺得有些彆扭。
但具體的，他又說不上來。
「不用你謝，宸御會看著辦的。你啊，照顧小澈也辛苦，那麼久沒回來，也好好放鬆下。難得你們幾個童年小玩伴重聚了，得做點高興事兒。」
「有道理呢。」席柔破涕為笑，「只是我看思梨那樣，似乎還是打算離開這裡啊，真要那樣，又攔不住，怎麼辦？萬一連宸御都留不住她呢？宸御會讓她走嗎？」
一提這事林途就煩：「到時候再說吧。不過藍思梨真要走，就算是宸御也沒辦法吧。」
那傢伙，對人小姑娘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估計只要人小姑娘一掉淚，准投降。
「這樣啊。」席柔眸光閃了閃，「放心，我也會拚命留下思梨的。不然讓她和弟弟再次分開，多難受啊。」
「可不是嗎，小澈又離不開你，小姑娘真要走，以後見起面來難免繁瑣了些，留下來多好啊。」
聽到林途完全站在自己這邊，席柔嘴角翹了翹。
「從小我和宸御就把思梨當妹妹喜歡著，小時候思梨也特別聽我們的話。雖然現在她忘了我們，但不管過去多久，她也永遠都是我和宸御最疼愛的妹妹。」
這番話說完，席柔一直留意著林途的反應。
「嘿，柔姐姐是在跟我炫耀你們童年小夥伴的革命友誼嗎。得，我是慕了。」
什麼妹妹？
只怕某人從未把人小姑娘當做妹妹看待過。
可這事還真不能讓席柔知道。
他不瞎，這麼多年下來，席柔對宸御的心思簡直就是毫不遮掩，任誰都能看出來。
所以喜歡小姑娘這事兒，作為兄弟，他還真得保密。
至少絕不能從他口中說出。
要說，也是人正主親口官宣。
沒他什麼事兒。
「真好啊，我也好想有如此知心貼心的童年小夥伴吶。」林途又忍不住羨慕了一番。
他可會裝了呢。
「你啊，又沒個正行。誰說你沒有了？宸御不是嗎？你們不也是從小就認識？」
沒從林途臉上察覺到任何蛛絲馬跡，席柔便也舒暢了，忍不住逗一逗這個二狗子。
「是這麼說沒錯，但和你們的深厚情誼可完全不能比啊。那時候，宸御都沒有正兒八經瞧過我幾眼呢。哎，傷心吶。」
「宸御的性格一向如此，別跟他計較。這麼多年了，他若是真不喜歡你，會把你留在身邊？還讓你坐上思梨集團的總裁位置？」
「是是，柔姐姐說的都對。所以我林途這輩子啊，絕對會為宸御馬首是瞻。宸御說一，我絕不敢說二。宸御說往右，我絕不會往左，做個忠心護主的狗腿子。柔姐姐，滿意不？」
「滿意，很滿意，所以我也會給你獎勵的。」
「嘿，那我可賺了啊。」
另一邊。
回到房間的藍思梨坐在窗邊，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雪。
她無法忽視剛才在席柔出現之前，在她問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時，小澈那一直空洞的眼中有片刻的閃爍。
可在席柔聲音響起的同時，那雙眼睛又重回空洞，彷彿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但她知道不是，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而在席柔將小澈擁入懷中時，小澈瞬間變僵的身體。
儘管很細微，但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席柔沒有出現之前，她握過小澈的手，甚至還捧過小澈的臉，這個孩子儘管毫無反應，但身體一直都是很放鬆的狀態。
為什麼被席柔擁在懷裡的那一刻，會那樣？
不是說當年是因為席柔護著，小澈才能活下來？
不是說席柔很疼愛小澈，所以這麼多年一直由她照顧？
不是說小澈最親近席柔？
不是說小澈離不開席柔？
藍思梨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席柔準備帶小澈回房間休息時，小澈在經過她的身邊，那隻小手像是不經意地觸碰到她的手背。
自閉症患者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世界里，情緒會異常敏感，會變得膽小，所以他們幾乎很少會主動去觸碰外人。
哪怕離得極近，他們都會非常小心的縮起自己，杜絕和外人接觸。
對小澈來說，現在的她的確和外人無異。
那麼……
藍思梨不斷啃咬著手指，受傷的地方又隱約傳來痛意。
昨晚席柔那極其用力的一抱，果然還是讓她的傷口裂開了。
她特別叮囑醫生不要讓夜宸御知道，不然她離開這裡的時間，又該延長了。
小澈……
為什麼呢？
明明你的眼神一直都是空空的。
明明你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反應。
可為什麼姐姐卻偏偏從你那雙本該什麼都不會有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害怕呢？
小澈，你……
難道不是喜歡席柔，不是喜歡親近她。
而是，怕她？
之後的時間裡，藍思梨發現，的確就如夜宸御說的那樣，藍思澈對外界的事物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哪怕帶著他出去玩雪，將冰涼的雪輕輕覆上那張小臉。
都沒有。
藍思梨還發現，小澈在面對夜宸御和林途包括她的觸碰時，都是很放鬆的狀態。
唯獨一旦席柔觸碰，就會出現那麼一絲絲地僵硬。
細微到如果不仔細留意根本就察覺不到。
果然有問題嗎？
小澈是真的害怕席柔。
難道是席柔的教育太過嚴厲？
太過溺愛孩子的確不好。
可是就目前來看，席柔對小澈一直都是輕聲細語的，極其溫柔耐心，一點都看不出半分嚴厲的樣子。
而且也沒再攔著她和小澈接觸。
甚至夜宸御在的時候，席柔還會主動將她和小澈拉到一塊。
說是多熟悉熟悉，小澈就會慢慢認識她這個姐姐了。
表裡表外，都做的堪稱完美，無可挑剔。
是個善解人意的體貼女人。
然而藍思梨卻意識到，自己和小澈竟幾乎沒有獨處的機會了。
雪停后，藍思梨牽著弟弟去堆雪人。
夜氏那邊突然有急事需要夜宸御去處理，畢竟作為掌權者所承擔的責任，別人是代替不了的。
看著不放心離開的夜宸御，席柔用一貫溫和的口吻說家裡有她在，放心就是。
在看到那一大一小正堆著雪人的兩個人兒，夜宸御的目光也不自覺柔軟了幾分。
小姑娘看起來很開心。
這樣就好。
就算是小澈，也不能惹梨梨不開心。
任何人都不可以。
夜宸御貪戀的看了小姑娘好久，這才不舍的和林途一起離開了。
偌大的山間別墅，除了保鏢和傭人，只剩下藍家姐弟和席柔。
一處空地上。
傭人在一旁伺候著。
席柔喝著咖啡，視線一直落在空地上的兩個人身上。
雪人也只是藍思梨一人在堆。
藍思澈只是木訥的站在一旁，連一眼都沒有看過身邊的人。
偶爾，藍思梨會握著他的小手去碰那純白的雪。
然後笑著說些有的沒的，嘰嘰喳喳的。
就算如此，藍思澈依舊沒反應。
可藍思梨卻不見任何不耐煩。
握著弟弟的手給雪人插上樹枝手手。
給雪人圍上溫暖的紅色圍巾。
給雪人插上胡蘿蔔的鼻子。
給雪人戳上琉璃珠的眼睛。
至於嘴巴——
藍思梨牽動著弟弟的手指，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彎月。
雪人在開心的笑。
藍思澈終於將目光移到了面前的雪人上。
還未等他感覺到指尖的冷，那抹冷意便被藍思梨溫暖的手趕跑了。
不遠處的席柔沒能看到這一幕。
因為在藍思澈終於看向雪人的同時，藍思梨不動聲色地一個移步，便將席柔的視線擋得死死的。
然後還故意大聲的說：「小澈，你看看雪人嘛。小澈，你看看姐姐嘛。小澈，雪人比你可愛。哦不對，是你比雪人可愛啦。」
席柔正因為被藍思梨擋住視線蹙起眉頭，下一秒在聽到藍思梨的聲音后，眉頭又立刻舒展開了。
做了那麼多小澈不也還是不理你。
何必呢。
席柔心想。
一陣寒風吹來，讓席柔忍不住哆嗦了下。
她對傭人叮囑了幾句，自己便進了別墅。
外面那麼冷，那對姐弟看起來也不會有任何進展，她還受這個冷風做什麼。
像是抓住了時機，藍思梨轉頭看向不遠處地傭人。
甜甜笑道：「可以幫我把廚房裡的包子拿過來嗎？夜宸御特地給我做的，謝謝啦。」
那一笑，直接把丁嫂的心都融化了。
在夜門做事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少爺親自為一個女孩子下廚。
就連席小姐都不曾有這個待遇。
儘管關於女孩的事，少爺並未多言，但她深知眼前的女孩是少爺非常珍視的人。
重要的是，少爺因為這個女孩，變得愛笑了。
「好的，思梨小姐請稍等。」丁嫂自然不敢怠慢。
完全把席柔剛才叮囑她要寸步不離守著的話拋到九霄雲外。
現在，就只剩下藍家姐弟兩人。
藍思梨蹲下身子，將瘦弱的男孩輕輕抱住。
這是自重逢后，她第一次好好的抱弟弟。
抱住的那一刻，藍思梨才知道小小的人兒瘦弱成什麼樣了。
她抿著唇，鼻尖頓時湧出酸意。
可她不能哭，連她都哭的話，讓可憐的小澈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