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華燈初上
院子後院的樹蔭下,鞦韆架響動著枯燥的吱呀聲。陽光澄透的穿過樹蔭,落到地面上變成了一個個細碎的光斑。
金髮的小女孩手捧著一本歲月年久的黑色筆記本認真的看著,雙臂繞過鞦韆的索條,無意識地晃著小腿,讓鞦韆晃動了起來。
「薩妮!薩妮!」
帶著孩子特有的歡喜,兩個金髮的男孩手捧著珍寶一樣的東西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女孩的面前,咧著嘴角把手裡的木偶遞了過去。
「吶吶怎麼樣?這個是我和阿爾今天一起做的哦,這個小木馬很精緻吧?」年長的男孩一臉自豪的仰著臉孔,等不及了的炫耀道。
女孩合上了筆記本,露出笑容從男孩的手裡接過小木馬,淬金的眸子閃爍著喜悅而自豪的光芒,「哥哥和阿爾好厲害。」
對面的男孩立刻驕傲的哼哼了兩聲,身邊那個與女孩面容更相近幾分的男孩靦腆的笑了笑,抓了抓頭髮,「其實我就是畫了個煉金陣,計算還有煉化都是哥哥做的。」
被弟弟妹妹誇獎,愛德華頓時高興地眯起了眼睛,隨即就注意到了女孩手裡的筆記本,好奇地問道:
「薩妮在看什麼?」
「唔……」女孩把被風吹亂的髮絲撩到耳後,晃了晃手裡的筆記本,笑容甜美,「這個是剛剛幫媽媽整理屋子的時候從父親的書櫃下面找到的。」
兩個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妹妹的新發現吸引了過去,三個小腦袋湊到了一起,金色的眸子里閃爍著濃烈的探知欲。
彼時,他們年少無知。
……
那一年的向日葵開的極好。
有著一頭柔順栗色長發的女人不會再溫柔的擁住他們,輕聲細語的告訴他們關於父親的點點滴滴。
鼻尖縈繞著白玫瑰的淡淡清幽,薩妮坐在白色的墓碑前看著逐漸下沉的夕陽,用手抱著膝蓋縮了縮身子。
利什布魯村的墓園在村后的一片草原上,夏末的曠野上響起了鳥雀歸巢的叫聲。阿爾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金髮的男孩伸手用手臂蹭了蹭坐在身邊的哥哥,軟糯的聲音帶著些委屈:「吶哥哥,我餓了……有那麼冷,我們回去吧。」
愛德華將臉埋在手臂里一言不發。
「要是爸爸回來就好了……」阿爾努力地在回憶里尋找父親的蹤影,話還未說完就被愛德華氣急敗壞的截斷了,「別提那個傢伙!那種傢伙才不是爸爸!」
「……連媽媽的葬禮都不回來參加。」愛德華的眸子里燃燒著名為憤怒的火焰,特有的倔強與彆扭讓兩個雙胞胎沒有辦法。
三個人繼續看著墓碑,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以後愛德華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遠方,「能不能讓媽媽恢復原樣呢?」
薩妮和阿爾驚異的扭頭看著他,阿爾開口道:「但是書上寫了不許煉成人類!」
「所以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連溫莉也不能告訴。」愛德華用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目光堅定而灼熱,「而且,阿爾和薩妮也想讓媽媽回來的吧?」
怎麼會…不想呢……
……
薩妮。
薩妮。
薩妮。
浸潤在夜色中的房間里,綠髮女孩羽睫輕顫,隨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清冷的月光灑進房間,黑灰色皮毛的貓咪踩著優雅的步子在床鋪上印下深深的腳印,細軟的喵叫讓尤尼下意識的用手指搔弄著貓咪的脖頸。
貓咪的尾巴調皮的掃過她的臉頰,痒痒的觸感讓她恍然回過神來。
記憶里溫柔的笑容,繾綣搖曳的白色紗簾,樹蔭底下的木質鞦韆,讓人想要落淚的耀眼金色。
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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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鬼畜的家庭教師操練了一整天的澤田綱吉睜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拉開了椅子坐到餐桌前。
「早上好,綱吉哥哥。」尤尼笑著遞給他一片抹好果醬的麵包,像往常一樣打著招呼。
揉了揉眼睛,澤田接過麵包溫和的笑了笑,「早上好,尤尼。」
今天早上難得沒有藍波的嘈雜,稍微讓澤田感到不適應,他看了眼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飯的父親轉頭看著尤尼,問道:「媽媽和藍波呢?」
「蠢牛昨天在雨里玩了一整天,結果感冒了。」reborn喝著咖啡抬頭瞥了眼窗外陰沉的天氣,「今天一大早媽媽帶他去醫院了。」
「哎?」澤田眨眨眼睛。一大早的話,那不是連早飯都沒吃?
邊上的尤尼似乎看出了綱吉的意思,慢條斯理的吃掉最後一口麵包,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等下尤尼會把便當給媽媽送過去的。」
澤田微微一愣,看著尤尼的把貓咪抱上膝蓋,細心地給它餵了幾口牛奶,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潛移默化的改變著。
一夜細雨過後的並盛街町洗盡了鉛華,路面的水窪倒映著一方青天。
茶茶邁著優雅的步子輕巧的穿梭在民房的圍欄上,時不時的停下來用尾巴掃著脖子打著哈欠等待身體縮水了的主人。
尤尼只要微微抬頭,就能看到那抹灰黑。久違又熟悉的感覺……
「茶茶。」女孩朝貓咪伸出手臂,讓它跳到自己的肩膀上來,「昨天哥哥沒有認出我呢……」
貓咪不屑的哼唧了一聲,毛茸茸的尾巴拂過她的臉頰,通靈似的像在安慰著她。
「他的性格還是毛毛躁躁的。換成是阿爾,應該一眼就能認出我了吧……」女孩嘆息的低語道。
到達醫院,詢問到了診區,尤尼很快找到了病房裡鬧著不要打針的藍波。穿著牛奶裝的小孩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的拒絕尖銳的針頭。
澤田奈奈無奈的看著藍波,一扭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孩。
「啊啦,讓你送便當過來真是麻煩你了呢,小尤尼。」
「嗚哇!藍波大人不要打針!不要!」藍波眼淚汪汪的從床上跳了下來,躲到了尤尼的身後,完全不肯合作的樣子。
「沒事的媽媽,藍波他怎麼了?」
「藍波醬怎麼也不肯打針,說是怕疼。」奈奈笑了笑卻沒露出不耐的表情,「當初綱君都沒有他這麼鬧呢,看來藍波君的精神還是很好的。」
奈奈的話讓尤尼放下心來,但是藍波那頗為濃重的鼻音讓她微微皺起了眉。
她轉過身蹲了下來,循循善誘的看著藍波,「藍波要乖乖的打完針才有糖果吃哦。」
小奶牛在糖果和疼痛中間糾結了好半天,最後依舊不願妥協的鬧了起來,使起了小性子把頭髮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扔了出去。
病房裡頓時天翻地覆。
在茶茶躲掉迎面砸來的一個花瓶后,藍波總算被奈奈制住抱在了懷裡,然後醫生恰逢其時的抓准機會往他的手臂上打了一針。
……下一秒,更加放肆的哭喊響徹了整個醫院。
醫生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看著房門被關上,尤尼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在某些方面真是任性的和哥哥一樣,就像哥哥打死也不願喝牛奶。
「吶,藍波。」尤尼走了過去,輕柔的捏了捏小奶牛的臉頰露出微笑。
眼中帶淚的藍波打著嗝哽咽的看著尤尼,似乎是她的笑容有股讓人安心的魔力,藍波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葡萄綠的眸子被淚水浸潤成上好的色澤。
「尤尼給藍波變個魔術,痛痛就不見了哦。」女孩微微歪頭,額前的碎發劃過雙眼,倒印著對方顯露期待的臉孔。
她走到那個破碎的花瓶前,蹲了下來。雙手按在地面然後抬起了頭,沖著藍波神秘的笑了笑。
銀藍色的光芒頓時充盈了整間屋子,尤尼的眸子乍看下去乾淨無比,澄透的彷彿深秋的天空。
……
「你真是太大意了哥哥!居然就這樣把茶茶送給了別人。」阿爾馮斯無奈的看著頭頂包著繃帶的愛德華,嘆息著扶著額頭:「然後居然還心不在焉的走路被自行車撞了,幸好傷得不重。」
愛德華齜著牙毫不在意戳了戳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這點小傷沒事的啦,阿爾。」
「真的沒事了么?傷在額頭的話……」阿爾認真的又替愛德華檢查了一遍,惹得一邊剛替傷者包紮完的醫生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從隔壁的房間里傳來一陣騷動,阿爾的話還沒說完就有淺藍色的光微微亮起,在白日里微不可見。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
兄弟兩錯愕的對視一眼,過了兩秒立刻同時動作,拉開了房門跑到了隔壁的病房。在這個世界,能使用鍊金術的只有……
藍波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恢復原樣的花瓶,早已經把剛剛的疼痛遺忘乾淨了。
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房間里的人條件反射的轉頭看了過去。
入室,是一片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