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７．意外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范哲已經走了，這小子早上起床的時候很少吵醒我，從這點來看他還是很夠朋友的。我看了看錶才六點多一點，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反正丁娜叫我早去，我要是剛過半夜十二點就把花送到，她可能會更高興，她這種類型的女孩只顧浪漫不顧實際。其實我覺得自己有時候也挺浪漫的，只不過得分對誰。初中的時候有個不太熟的女生莫名其妙地半夜給我打電話，驚了我的覺，結果我拿起電話連摔帶罵，這事之後半年沒和她說話。不過要是換成孫小楠半夜給我來電話，就是叫我給她買包瓜子送去我也一準照辦，我一向認為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賤一點是沒問題的。

我洗漱完畢，早飯沒吃就拿著玫瑰花衝出去了，心裡想著中午好好吃丁娜一頓。這時候天還沒有大亮，地上鋪了一層雪，大概是昨天晚上下的，到處銀光閃閃。我本想坐公共汽車可是不知道坐幾路，以前跟丁娜去她們學校都是坐計程車，我翻翻兜里的錢，夠用，於是招手打了一輛計程車。

「喲，小夥子這麼早就給女朋友送花去？」司機是個看上去熱情洋溢的胖子，我剛坐穩他就跟我閑聊開了。

「可不是，去晚了就來不及了，我得趕第一波，給她送花的人可多了！」既然胖子熱情，我也只好配合著跟他吹會牛。

「聽你口音不像北京人啊，女朋友是本地的嗎？」

「我是東北人，她是北京的，找個北京女朋友可真不容易，你們北京人有時候排外，非得找本地的，我沒少使勁，前幾天剛送她輛本田雅閣，這才勉強同意和我接觸。」

「是啊，外地人想追北京女孩是挺難的，你女朋友家庭怎麼樣？」

「家裡有得是錢，父母是看她還在上大學，要不早給她買車了，長得也漂亮，操心啊，送花都得這麼積極，生怕去晚了約不出來，我們剛開始正式戀愛。」

「小夥子在哪發財啊？」

「我開一裝潢公司！」

「我家正準備裝修呢，你給留電話吧！」

「我們公司主要是接大活，整棟樓的裝修，個人家不做！」我慌忙結束了談話，把目光投向車窗外面不說話了。

紅燈一過丁娜的學校就到了，我終於擺脫了熱情過度的胖子，進了校園我來到了丁娜的宿舍樓下，環顧四周心想真懷念大學啊，離開了才覺得不舍。

丁娜的宿舍樓下有一塊很大的操場，白雪閃著銀光覆蓋了操場的每一寸土地，我看了眼手錶，六點三十五，可能是休息日的原因，操場上沒有一個人，丁娜的宿舍門前放著一把大掃帚。

我靈機一動，一個想法應運而生，雖然有些俗套，但是應該會讓丁娜滿意。於是我拿起了大掃帚滿操場跑開了。十分鐘之後操場的雪地上出現了七個字『丁娜情人節快樂！』，雖然字體並不優秀美，但是字型大小大得驚人，幾乎佔滿了整個操場，這就彌補了書寫上的不足。我後退幾步看了看，高度不夠看不太清楚，丁娜的寢室在五樓，她要是爬在窗台上看一定很漂亮。我又觀察了一會，覺得還少點什麼，於是在每個字的前面插了朵玫瑰花，還剩一朵自己叼在了嘴裡，我為自己的壯舉感到興奮，這興奮不是由於丁娜，而是由於這創意本身。

我打通了丁娜的，好半天才有人接，「喂，找誰？」

「還沒睡醒？找你！」

「是你，什麼事啊！」丁娜頓時顯得很興奮。

「明知故問，我來了！」

「這麼早？你在哪？」

「我在你樓下，你爬窗台上看看！」

我定睛看著丁娜寢室的窗檯，很快丁娜的腦袋露了出來，她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啊！」地大喊了一聲，這喊聲大的出奇，我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震得我把遠離了耳朵。

她這一聲大喊寢室里頓時亂了起來，我在里都聽得到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緊接著好幾個人頭出現在了丁娜的旁邊，她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操場上的一切。

此刻丁娜用手捂著嘴，雖然隔著玻璃和丁娜的眼鏡，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不明液體，我心想完了，這下事情可能更麻煩，自己為什麼這麼有創意呢？

聽著電話里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能怎麼說呢，對著樓上喊你們不要誤會，這不是為丁娜，是因為我自己覺著好玩。

「你上來吧！」丁娜終於說話了，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女寢讓男生進嗎？」

「沒事的，你硬闖門衛管不了你，我們這經常有蠻橫的男生出入。」

「明白了！」說罷我關了，幾乎沒受任何阻擋就進了宿舍樓，到了她的寢室門前我有些猶豫，該說些什麼好呢，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不能就這麼回去，我扣響了丁娜寢室的木門。

開門的是丁娜，她竟然一把抱住了我，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獃獃地站在原地，「進來啊，讓別人看見多不好！」說話的是孫晶，我們見過幾次面，另一個丁娜的室友我也見過，是個矮胖子，丁娜叫她菜板子，我覺得這個比喻很貼切。

「進來吧！」丁娜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她拉著我的手一直把我帶到窗前，我看著樓下的字自己都有些感動了，在朝陽的籠罩下，操場上的幾個大字銀光閃閃和前面的玫瑰花相映生輝煞是好看。我心想要是自己學過書法這場面會更漂亮的，這招應該給孫小楠用一回，比拿汽油弄出個火棺材強多了。哎，我怎麼又想到她了。

孫晶拉著菜板子小跑著出去了，她們開始挨個寢室敲門，然後沖著裡面的人大喊：「看樓下，看樓下！」

我的臉上有些微微發燙，丁娜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拉著我的手，目光始終停留在操場上，很快我聽到了隔壁寢室傳來的歡呼聲。

良久，丁娜問我，「今天外邊冷嗎？」

「比昨天冷一點，還算可以。」

「你在外面呆了很久吧，我是說為了寫這幾個字！」

「哦，也不是太久，舉手之勞，我字寫得不好。對了，這玫瑰花是給你的，本來是九朵的，插雪地上七朵，還剩二朵了，拿著吧！」

丁娜拿著玫瑰花，視線隨之也停留在了玫瑰上面，她獃獃地站在窗檯前，嘴裡念叼著：「值了……」

我心想壞了，這女孩恐怕精神分裂了，我已經在心裡開始醞釀疏遠她的計劃和步驟了，雖然這麼做有點殘忍，可是這麼拖下去也許更殘忍。

「怎麼了？」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用眼睛的餘光看到睡在丁娜上鋪的女孩坐了起來。奇怪，她和丁娜是住在一個寢室的上下鋪，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她，丁娜給我提起過好多同學，就是沒有這個上鋪。

「沒事，你接著睡吧！」丁娜的聲音很冷淡。

開始我害怕丁娜上鋪的女生萬一只穿了胸罩我會很尷尬，所以沒敢轉頭去看，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轉過了頭，這一轉可真是嚇了我一跳。

這女生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睡衣，感覺很夢幻，跟這寢室的氣氛有些不相稱，她長發披肩，睡眼迷離，看到我的一剎那她的眼睛明顯睜大了，我們就這麼注視著，「怎麼了？你們認識？」丁娜發覺我們對視的時間太長了，不禁搖了搖我的胳膊，我剛想轉過頭回答她，發現那女生用很複雜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既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事，這麼漂亮的室友你怎麼從來沒給我介紹？」我笑著看了看丁娜。

「切，你們男生都一樣，看到漂亮女生就沒魂了，就不給你介紹。」丁娜撒嬌似地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知為什麼，自從看到那女孩之後我很不願意丁娜跟我表現得這麼親熱，我本能地向旁邊挪了挪，可是沒用，丁娜跟了過來。

那女生下了床，好奇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很吃驚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又很興奮地說：「好浪漫啊！」

「那當然，這是我男朋友！」

「我看出來了。」那女生笑著瞄了我一眼。

「真不給我做個介紹嗎？」我晃了晃丁娜靠在我肩膀上的腦袋。

「我叫韓冰！我知道你，李傲傑對吧，丁娜經常提到你！」那女孩爽朗地沖我笑笑。

「你別亂說，我什麼時候提他了？」丁娜不滿地看了那女生一眼。

「哦，算我說錯了，我去洗漱！」那女生灰溜溜地從床下拿出一條毛巾，她好像很怕丁娜，接著她又從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其它的洗漱用具，臨走的時候又用同樣的眼神看了我一次。其實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想讓丁娜知道自己就是賣給我玫瑰花的人，也許丁娜她們並不知道韓冰在外面偷偷地賣花掙錢，丁娜、孫晶還有菜板子都是家境很富裕的女孩子，可能韓冰是怕她們看不起自己。

「哎，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妖精了？瞧你剛才那樣！」丁娜很不滿意地推了我一把。

「有點心動，看上還不至於，她好像挺怕你的，你跟她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她當然怕我了，她已經被我和孫晶還有菜板子收拾老實了，看來這幾天還得再收拾收拾她！」

「不會吧，一個寢室就這麼幾個女生還處不明白？說說看你們怎麼收拾她！」

「那還不簡單，背後說她壞話，給她小鞋穿，把暖水壺都霸佔了，不理她，每逢她值日就故意把寢室弄得亂七八糟，她去上鋪睡覺的時候不準踩我的床，她在上面動一下我就喊，讓她不要影響我休息，把屋裡的晾衣繩佔滿，讓她連搭毛巾晾襪子的地方都沒有，晚上她要是先睡著了就故意大聲唱歌吵醒她，不讓她坐我們的床，她在這屋裡只能站或者去上鋪睡覺……」

「夠了，夠了，你們手段還真多，為什麼排斥她？」

「她是外地人，家裡又沒錢，還老勾搭男生？」

「她有很多男朋友？」我眉頭緊鎖。

「她沒男朋友，不過有好幾個男生追她，長得帥的也有，混得好的也有，她要是不勾搭人家能追她嗎？勾搭完了她還不同意跟人家處，假清高！更可氣的是孫晶現在的男朋友以前追過韓冰，菜板子暗戀的男生正在追韓冰！」

我完全了解丁娜她們的心情，典型的女生當中的嫉妒。韓冰身在異鄉，又沒有孫小楠的霸氣，為人老實又有男生追，我覺得她還真是不容易，突然產生了一種想保護她的衝動。要是自己有錢就好了，確切地說不是想保護她，是想包養她，乾脆把她接出去住，省著她在這兒受罪。我深知女生之間的勾心鬥角十分複雜，事情雖小可是有時女生對女生不溫不火的精神折磨比男生抽男生大嘴巴子還令人難以忍受。

「你想什麼呢？」丁娜又推了我一把。

「我是想你們同學之間應該友好一點，就算處不來也不要弄得太僵！」

「怎麼？心疼了，看我怎麼收拾她！」

「今天是情人節，我是來完成任務的，咱們不談這個，免得你不高興！」

「這還差不多，等著我也去洗漱！」

「等一下，要不我下去把那幾個字弄掉吧？」

「不，為什麼？」

「讓太多人看見不好吧？」

「好，讓全世界的人看見才好，你等著我，很快就好！」

丁娜也出去了，偌大的女生寢室就剩我自己了，我心想你們要是收拾韓冰對我更有利，她孤獨苦悶的時候我更容易乘虛而入。

我想自己大概是又動心了，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有一種懵懵懂懂的感覺，這是好事，也許韓冰能讓我忘了孫小楠，不，這麼想不公平，我不會是為了忘記孫小楠才對韓冰有好感的吧？我的心情十分矛盾，老實說這女孩不錯，模樣清純還懂得自力更生，更重要的是她和我是一個階級的，都沒什麼錢，跟她相處沒壓力也許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我環顧四周參觀起了丁娜的寢室，如果和我以前的寢室相比這稱得上是井井有條，每個女生床邊的牆上都掛著明星畫，只有韓冰鋪位旁邊的牆上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每個女生的床上都擺著個娃娃之類的東西，丁娜擺的是一隻大狗，孫晶擺的是加菲貓，菜板子床頭放著個鴨子，只有韓冰的床上什麼都沒有，不過潔白的床單看上去很整潔，這更博得了我對她的好感。

我覺得自己的心離韓冰已經很近了，甚至因為丁娜對韓冰的野蠻行徑從而對這個闊小姐產生了一絲的反感。雖然從情理上說我應該和丁娜保持一條戰線，不過在感情問題上男人可能比女人更殘忍一些，男人對女人沒有同情和憐憫，只有喜歡和不喜歡之分，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沒和你女朋友說我賣花的事吧？」韓冰推門進來了，緊接著又把門關嚴了。

「怎麼？你覺得賣花很丟臉嗎？丁娜那些只知道浪費家裡錢的女生才應該感到丟臉！」

「丟臉倒不至於，可是她們知道了很快就會傳出去，而且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對了，我還記得你昨天說過並不喜歡自己的女朋友，你指的應該是丁娜吧？這可不好，你不會是騙人家的感情吧？」

「騙感情？哈，我是不怎麼喜歡她，只不過也談不上討厭罷了，你可以替我跟她說……」

「算了，算了，你們的事我不管，我可不敢說，她很在乎你的，不喜歡她你還花那麼多心思在雪地上寫字？你不會是有更卑鄙的企圖吧？」

「我就是覺得這創意挺有意思，至於企圖如果有的話應該是想讓工作更穩定一點，我在她爸那打工，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你的事就不用介紹了，我都聽煩了，隔三差五丁娜就給孫晶講你的事，不過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我是無意中聽到的，她晚上講我總不能躲出去吧，讓一下我上床。」

「你怎麼又上去了？還沒睡夠？」

「不睡了，我疊被子，一會還要去賣花，去晚了就進不到又便宜又好看的花了，再說除了床上這屋沒我的地兒，哪都不敢碰，我得提醒你，你可別騙丁娜！」

韓冰分明是以德報怨，這再一次增加了我對她的好感，「難道說你很關心丁娜，你和她處得很好嗎？」

「也不是特別好，不過怎麼說也一個寢室的姐妹。」韓冰說這話時底氣不太足。

「說得也是，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騙丁娜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在利用自己的特權玩弄我，聽說有很多男生追你？」

「也不算太多，你聽誰說的？」

「菜板子！」我不想僵化韓冰和丁娜之間的關係。

「哈，你也知道牛麗華的外號？她跟你說這個幹什麼？是有幾個男生追我，我看他們是閑得無聊！」

「對，現在的男生居心甚叵，你要小心啊！」

「我知道，這不用你操心，在我的事業還沒穩定之前我是不會找男朋友的！」

「怎麼才算穩定？找個有錢男朋友不就穩定了？」

「我倒是想找，可是誰看得出他們是不是真心，期望太高到時候被騙了更慘，起碼我得找到穩定的工作，而且確定在哪個地方定居，我想留北京，可是不知道行不行。」

「我看你行，挺有經濟頭腦的，昨天賺了多少錢啊？」

「不告訴你！」韓冰臉上露出了微笑，她一邊笑一邊疊被，那被在她手中變得柔柔軟軟，好像很陶醉。

「別忘了你賺的錢也有我一份功勞！」

「什麼啊，我從你那賺得最少了，你能出去一下嗎？」

「幹什麼？孤男寡女、**你怕控制不住？」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要換衣服，然後去吃早飯，今天還要賣花，昨天生意不錯花全賣光了，今天得多進一些，再說丁娜也快回來了，她看到咱們聊得這麼熱絡不好！」

「還挺封建的，好吧，我出去，把你號給我！」

「你想幹什麼？」

「給你掛電話啊！」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是丁娜的男朋友！」

「我要不是她男朋友呢？」

「你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多廢話，麻煩你出去等著！」

「我把身子轉過去，我保證不看，你換吧！」說完我把身子轉了過去。

「你對面牆上的鏡子能反光，你照樣看得到，以為我是傻瓜啊！」

「那我閉上眼睛總行了吧！」

「麻煩你快走，要來不及了，我還得好好打扮打扮，不然別人對我印象不好花就賣不出去。」

「要不這樣吧，我和你一起賣花，我負責拎兜子，你賣給男的，我賣給女的，賺了錢一人一半！」

「想得美，不用你。」韓冰終於疊完了被，麻利地往床下一蹦站到了我的面前。

「身手挺立索啊，在江湖上混過！」

「你快出去吧，煩不煩人啊，我要來不及了！」韓冰把我往門外推。

我沒再說話，沖韓冰笑笑出去了。走廊里有零星的女生進進出出，她們有的用善意的眼光看我，有的用惡意的眼光看我，有的鄙視我，好像我站在這兒是想偷看女生洗漱，還有一些好像發情了，主動盯著我看，種種目光令我感到不大自然，只得重新下樓回到了操場上。

我看了看雪地上的幾個大字，再一次拿起了掃帚，我三、兩下在雪地上抹平了『丁娜』這二個大字然後又改成了『韓冰』，雪地上現在變成了『韓冰情人節快樂』雖然韓冰兩個字沒其他的字印得深，但應該能看得清楚，我撥通丁娜寢室的電話號碼，沒多大一會韓冰接起了電話，「你好，找誰？」她的聲音很輕柔，甚至可以說是怯懦。

「看外面！」

「你是誰啊？」

「看外面，我是買花的人！」

五樓的寢室窗台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大概是韓冰的腦袋，電話里又是「啊！」的一聲。

「喜歡嗎？」我很興奮地問韓冰。

「你……你怎麼能？你瘋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想想我該怎麼辦啊？我怎麼做人啊！你快把我的名字擦乾淨，丁娜會恨我的！」韓冰掛了電話。

我沒理韓冰繼續欣賞著我的傑作，過了一會五樓寢室的窗台上又出現了幾個黑點，緊接著黑點越來越多甚至超過了剛才的數目，我感到事態有可能會失控，這麼做是有些不妥，可我剛拿起掃帚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丁娜衣衫不整地沖了出來！

她跑到我的面前劈頭蓋臉地喊上了：「李傲傑你這算什麼？成心想讓我丟臉對嗎？我哪點對不住你，你自己說！這一年多我是怎麼對你的，你不知道嗎？」

我沒想到丁娜反應會這麼強烈，「我只是想……讓你的同學高興一下，這本來就是個玩笑，你一直拿你當妹妹，我本來還想改成『菜板子情人節快樂』呢！」我說得很輕鬆，丁娜聽得很沉重。

「你把話說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不喜歡我你可以明說！」

「我不喜歡你，明說了，我是說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不過我也不討厭你！」丁娜無理的大喊讓我覺得很丟面子，現在五樓幾乎每個寢室的窗檯前都聚集了若干個人在等著看熱鬧。

「你……沒想到你這樣，那小妖精一脫衣服你就變心了，你剛才和她在屋裡都幹什麼了……」

「停！你別血口噴人，我無所謂，人家是女生！」

「什麼女生，她就是個婊子，第一次見面就脫衣服，這才多一會啊，說！你們剛才在我寢室都幹什麼了？我剛從盥洗室出來就看到你急匆匆地往樓下走，剛一進寢室門就看見她在脫衣服，差不多都脫光了，光著身子在打電話，是和你通話吧？還在窗台上露出個腦袋偷看你！不對，她本來是站直了讓你看的吧，瞧見我來了才蹲下剩個腦袋露在窗台上，才多大一會你就把名給改了，她的身體就那麼有魅力，你……你是什麼東西啊！我要讓全校都知道韓冰是什麼樣的人，我要讓她在這呆不下去，你等著，我這就找她算賬去！」丁娜說完發瘋似的往回跑。

我沒想到掄幾下掃帚會引起這麼嚴重的後果，呆立在原地看著丁娜的背影向宿舍樓跑去，在她即將要進門之前我才明白事情複雜了。於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追了上去，當我衝進宿舍樓的時候聽見了丁娜上樓的腳步聲，我憋足了勁剛想往上跑，被人一把從後面拉住了，「這是女生寢室，你想幹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呢？為什麼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阻止了我。

「你管我幹什麼，我有事！」我剛想掙脫她的手，不知道從哪又冒出個老頭攔住了我的去路，「你想幹什麼？男生不能隨便進，你要硬闖我們要通知學校保衛科了，不行就報警！」

「你們剛才他媽的幹什麼去了？」

「我們剛起來，今天是休息日，小夥子罵人可不行，那老頭怒目圓睜！」

「爸，誰罵你了！」一個三十來歲一身油漬的男人拎著個大號管鉗子從一樓的一個小屋裡出來了，那造型還真嚇了我一跳。

「怎麼著你想拿那玩意打我！」

「你憑什麼罵我爸？」拿管鉗子的男人不滿地看著我，可是他並沒有過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緊張，貧窮會把人推向兩個極端，要麼過於懦弱要麼乾脆變成猛獸。

「回去修你的下水道，這不用你管！」老頭髮話了，那男人乖乖地回去了，他大概是這的水暖工，我心想這學校還是家族經營。

「小夥子，我們不會讓你進的，你去外面等吧，實在不行你可以打電話把你想找的人叫出來！」

老頭的話提醒了我，我拿出拔通了丁娜的號碼，響了好久沒人接，打寢室的電話也沒人接，樓上突然傳來了女孩的哭喊聲，我一著急掙脫了中年婦女的那道防線，可是又被老頭攔住了，「給保衛科打電話！」老頭命令中年婦女。

「行，我走，可是樓上有人打架，你也聽到了吧，這事你們得管吧！」我沖著老頭大喊。

「我們會通知學校老師的，這不用你操心，這幫女生經常鬧，雷聲大雨點小，沒事！」

我想衝過老頭的防線，他看出了我的意圖一把抱住了我，「快給保衛處打電話！」中年婦女聞聲跑進了小屋。

我氣得猛地掙脫了老頭的懷抱，調頭出了宿舍樓，我想去丁娜窗戶下面看看情況如何，結果還是只能隱約聽到吵嚷聲，我急得沖丁娜的窗戶大喊：「韓冰，韓冰，丁娜，菜板子……」

沒人答應，過了一會丁娜寢室的窗檯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臉，我看得出那是韓冰，她一臉的淚痕，好像在沖我喊著什麼，緊接著菜板子來到了窗前，她看了我一眼，一下把韓冰推離了窗檯，我什麼都看不到了，我的血立刻衝到了頭頂，丁娜的行為令我生氣，看門老頭的行為令我生氣，中年婦女的行為令我生氣，拿管鉗子的男人也令我生氣，而我最生氣的是菜板子的行為，此刻我真想揍她，我隨手拿起一塊石頭朝著丁娜寢室的窗戶扔了過去，『嘩啦！』一聲清脆的鳴響過後玻璃碎了。

「幹什麼？站住！」兩個穿制服的保衛人員向我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