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紀府三少（二）
當即，葉楚表情一僵，有些生硬的呵呵一笑，拍著腦門道：「條件，條件……對，條件……」嘴裡念叨著，卻在極力地絞著腦汁，誰讓她……呃，還是先想想條件吧。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只見她難受的表情倏地一變，飛快道：「就是把你的時間借我一天，如何？」
雖然不知這樣的借口爛不爛，但至少讓她給想了出來，所以她一臉興奮地等待著回答。完全沒有，臨時被抓來頂事的覺悟。
「時間……？」有些遲疑地，顯然紀笑林無法輕易的理解她的意思。在他的概念中「時間」並不像那些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簡單地說，就是對「借」產生了疑惑。
葉楚看著紀笑林迷茫的表情，頭上立刻掛上了一滴大顆的汗珠，「就是……就是，你抽出一天的時間陪我做些事。」
看來紀笑林這次很好的理解了她的意思，但是，對於具體要做的事，還是仍有疑慮。
「這樣，應該……沒問題。」他語氣雖然有些不確定，但，還是同意了。「嗯，……什麼事？」
從他的表情，可以讓人清楚地看到他雖然同意了，不過，似乎有些什麼難以啟齒的隱憂。也許是他掩飾的太好了，也或許葉楚根本還處於對自己臨時應變能力的盲目自信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所以她也就忽略了紀笑林眼中霎時閃過的複雜光芒。
在紀笑林問起所要做的事時，葉楚表情又是一僵，顯然沒有想到那麼多，她也只是來得及在心裡默默地懺悔，因而對一度產生的「邪惡」想法又表示了萬分的唾棄，重新開始轉動大腦，發揮臨時應變的本領。
似乎有聲音響起：「叮——」一聲，還終於被她想出了個不好不壞的辦法來：「陪我逛街……」在紀笑林又要露出迷茫表情之前，她及時的發現了用詞的不妥，快速地補充道：「買東西。」
雖然，不知紀笑林明不明白何為「逛街」，但是，至少應該明白什麼是「買東西」的。
總算混了過去，葉楚暗暗鬆了口氣，可是卻看到紀笑林粉嘟白嫩的面頰竟古怪地扭曲了起來。似是想笑，卻又在極力的忍耐著。
「怎麼？這還不願意？」葉楚第一個念頭就是紀笑林在嘲笑她！
「咳——」紀笑林在葉楚發怒前及時地側過臉去，咳了一聲，這才將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下來。顯然，他是在忍耐。然後，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用非常正經的語調和態度，再次確認：「你確定？」
「當然！」自尊不容許她遲疑。但是，話一出口，驀地似乎有什麼閃了過去，讓葉楚還來不及捕捉，只是胸口一空。但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突然，面前還很正經的人，就那樣跟變了個人一樣，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發出一連串哈哈大笑來。
葉楚僵硬在那裡，實在不知應該怎樣反應了。
笑了一陣，紀笑林才眼角掛著淚珠地停了下來。順手抹掉擠出的眼淚，紀笑林捧著肚子，這才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呵呵，……你要我陪沒關係，不過——你要心裡準備好……」說到這兒，似是又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忍不住又笑了兩聲。好容易才憋住，而這一憋，他本就白皙的面頰就透出了一層紅暈，像極了少女羞澀的模樣，「那天，姑娘可就要跟我一起——滿大街的抱頭鼠躥了，呵呵……」
葉楚無意識地咧了一下嘴，而腦中的念頭也自行轉了一匝，漸漸地，品味出了話中的意思。驀然，有些難過的感情在心頭滋生。她落寞地低下頭去，望著腳邊的殘黃枯葉，輕聲地問出了一句：「這，很好笑嗎？」
聽到問話，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悲哀。紀笑林目光微微地黯了一下，又開朗的笑道：「其他人……似乎很喜歡……這種遊戲……」
他的聲音在葉楚哀傷的氣氛中漸漸地變小，消失。
院子里，有那麼一段時間，寂靜地什麼聲音也沒有。
「……抱歉，……我……」紀笑林臉上雲淡風清，不經世事的笑容隨之慢慢地消失。
氣氛也黯了下來，只有風聲在無人的角落寂寞地劃過。
不知過了多久，葉楚再次抬起頭來，望著紀笑林蒼白下來的面孔，認真在露出一個笑臉：「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可不許賴帳噢~~」
「……嗯。」紀笑林回答的聲音，透出說不出的寂寞與失落。
「……所以呢，你找我來的目的是什麼？」葉楚盡量地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奇的，沒肝沒肺的白痴。
「我……」紀笑林定定地望著突然快樂起來的葉楚，那目光不知意味著什麼，只是讓望著他眼睛的人覺得，那眼睛，好深，好深。「其實……是鶯聲讓我來找你的。」他頓了一頓，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難以決定的事，過了許久，忽然，又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而他整個人，也似乎隨著這口氣的呼出而明朗起來。他笑道：「請你跟奶奶求個情，讓花影出府。」
「只是……這件事嗎？」葉楚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明白鶯聲為什麼在自己答應了之後還要紀笑林來做說客，難道是怕她出爾反爾？
紀笑林臉上帶著乾淨的笑容，肯定地點了點頭。葉楚卻有了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雖然只是稍縱即逝，還是讓她心口沉了下來。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沒問題啊，老夫人已經應充了。」葉楚努力地露出了一個獻寶似的笑容。
「真的？」顯然，紀笑林有些驚訝，然而，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揚起，又冷卻了下來。「這……非常的謝謝，其實……是我自作主張，……如果我知道姑娘已經去求過奶奶了，說什麼我也不會……我並不知道，你不要怪鶯聲，這不管她的事……她並不是不相信……如果不是相信你，鶯聲也不會求你，更不會跟我提起你……你知道，我的處境……盡量地，我是不接近別人的……對不起……」
「沒事，沒事……」葉楚輕鬆地連連擺手，心裡還是有些難過，堵得慌。而她極力做出的輕鬆模樣，還是讓紀笑林放心不下來。
不知為何，葉楚覺得面前這個粉面捏出來的少年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好啦，好啦，別消沉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被葉楚安慰地拍在肩上，紀笑林這才漸漸地寬下心來。「也不要生鶯聲的氣，好嗎？」紀笑林露出了他招牌式地「天真」笑容，霎時，只感覺有無數亮閃閃的星星在他臉旁閃呀閃。
暗暗地嘆了口氣，葉楚鄭重地點頭。不知者不罪，她在心裡自我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