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海盜
海面上風平浪靜,颱風看似已經過去。
我們發現那條被我開膛的鯊魚被海浪衝到了沙灘上。趁著還沒有臭,我們過去將它大卸八塊,生火吃了一頓烤鯊魚。
剩下的鯊魚肉,我們將它掛在太陽下,做成了魚乾。
這鯊魚很大,足以讓我們維持一段時間。也許能讓我們活到漁船出現。
雖然有足夠多的鯊魚肉讓我們維持一段時間,但我們也沒有坐在沙灘上苦等。我留下袁男在沙灘上守望海面,自己卻跑進樹林里,撿起生鏽的刺刀,砍樹準備做一隻木筏。
但我首先做的卻是搭一個棚子,好供我們晚上過夜。只因為我知道,木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的。就只是砍樹,只怕也要好幾天。刺刀砍大樹,實在是太過緩慢。
我們卻沒有能快過刺刀砍樹的工具。
晚上,我們坐在沙灘上。我的女人偎在我的懷裡,我們一起望著滿天繁星。她說:「也不知爹娘怎麼樣了。」
我說:「吉人自有天相。」
她說:「姓田的可不是什麼善類,陰險惡毒得很。」
這一點,我比她清楚。我說:「以爹這些年所經歷的風雨,要應付姓田的沒有一點問題。」
她盯著我說:「倘若真如你說的這樣,娘為什麼要寫信叫我們回去?」
我說:「也許是他們想我們了,以這種方式來叫······」
她打斷我的話說:「別騙我了,倘若沒有什麼他們解決不了的大事情,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打擾我們的,倘若真的沒有什麼大事情,你為什麼要冒著颱風往家裡趕?」
我無言以對,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擁著她。
而此時的父母,每天被田副官帶著人去騷擾。而我們的鋼鐵廠,工人也受到了田副官的死亡威脅,跑得一個不剩了。那些武裝隊員們也跑得只剩下幾個人了。
父親知道,要粉碎諾康的夢想,就必須要工廠動起來。
他貼出了很多招工啟事,也開出了很豐厚的薪酬,但人們都畏懼田副官的威脅,一個人都沒有招到。
他也知道要跟田副官斗,手底下必須有人。但他招聘武裝隊員時,一個月過去了,也只不過只有幾個人來了。
我們的公司,現在不再是蓬勃向上前途無量,而象徵的是死亡。
我花了十天的時間,也只不過砍下了八棵碗口粗的樹。
我花了五天的時間,去樹林里砍來了藤蔓。又花了五天的時間,將木筏做好了。
我將木筏拉到了海邊,只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回家。
夜已深,人已倦。
突然一聲驚雷將睡得十分香甜的我們驚醒,外面已是狂風暴雨。
我一下衝出我們的棚子,沖向我們的木筏。我知道在這樣的天氣里,我們的木筏一定會被海浪沖走。
誰也沒有想到我的女人一下衝過來抱住我,不讓我去海邊。
我大聲吼道:「放手,我要去救我們的木筏!」
她還是死死地抱著我,也大聲吼道:「別去了,危險,太危險!」
我說:「那可是我們離開這島唯一的希望,我不能讓它被海浪沖走。」
她說:「木筏掉了還可以再造,你若有什麼閃失,我可怎麼活得下去?」
我說:「我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手。」
她還是死活不放,說:「你不是急著要回去救父母才流落這孤島的嗎,為什麼你還沒學聰明?倘若你有什麼閃失,他們豈不是無人來救了,只要人活著,一切都可以實現。」
我突然一下驚醒過來。我突然發覺自己很糊塗,還沒有一個女人聰明,差一點釀成大錯。
此刻風平浪靜,陽光明媚。
我站在海邊,看著空蕩蕩的海灘。我們的木筏被昨夜的海浪沖得早已不知去向。昨夜被狂風暴雨驚醒后,我們再也沒有合過眼。
而此刻,我卻沒有一點倦意。
我拿著刺刀走進樹林。
有了上一次砍樹的經驗,這一次我砍得更快了。只因為我不再砍,而是切。生樹又軟又脆,十分好切。
所以這次我沒有花多少時間,就造好了木筏。
這次,我沒有將木筏拖到海邊,就放在我們的棚子前,還用很結實的藤蔓將其在一棵大樹上拴牢。
我還拉了又拉,扯了又扯,確認牢固后,才放心地走進棚子里。這下,可以摟著我的女人安心地睡一個好覺了。
我摟著我的女人坐在沙灘上,晚風輕拂我們的臉,白浪在我們眼前追逐著沙灘,看著夜臨追夕陽和一那片海藍藍。
「船!」
我正盯著西沉的夕陽,突然聽見我的女人大聲叫道。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海面上來了一艘船。
不等我們站起身呼喊,船上的人也發現了我們,調轉船頭向我們駛來。
我們興奮地站起身對來船呼喊招手,我的女人還像小孩子那樣歡快地跳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這船有什麼地方不對,它像是一艘漁船,但卻又沒有打魚,船上的人也不像是漁民。
我摟住我的女人,捂住她的嘴,慢慢地退向樹林。
船到岸邊,從船上跳下來七八個壯漢,他們個個手提鋼刀,樣子兇惡,露出猥瑣的笑容。我知道,這笑容是對我的女人發出的。
我的女人說:「他們看上去不是什麼好人。」
我說:「不錯。」
她說:「他們是什麼人?」
我說:「海盜。」
她說:「這南海也有海盜?」
我說:「無論什麼海,都會有海盜,只不過運氣好就不會遇上。」
她說:「我們怎麼做?」
我說:「他們給我們送船來了。」
她說:「你的意思是······?」
我說:「將他們困在這樹林里,我們開他們的船回家。」
說話間,我們已將他們引到了被石頭砸響過地雷的那片樹林前。我們走向了一邊,而這些海盜們卻走進了那片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