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無賴
這時候,光頭對大家說:「多謝各位的賞賜,今天就到此為止,明日請早!」
我將鑼提到光頭面前,等著他分錢給我。
他看我一眼,說:「怎麼樣,學到了嗎?」
我愉快的點著頭答:「學到了。」
他答:「下次你表演的時候,就學我這樣,保證你會賺更多的錢。」
我答:「行,我就學您今天這樣。」
他說:「是不是該交學費?」
我點點頭。
他也點點頭,就轉身要離開。
我趕緊過去攔住他。
他盯著我問:「怎麼了?」
我說:「您忘記分錢給我了。」
他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兇惡的對我說:「你個憨包卵還想分錢?今天要不是我,你個憨包卵一分都賺不到。這些錢就抵這鑼,鑼我不要了,賣給你。還有,今天我教你的這些,都算在了這些錢裡面,難道,你學到了東西還不肯交學費嗎,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個勁的盯著他。
光頭看我一會兒后,就撿了一頓飯的錢和住一晚的錢放進我的手中,又說:「這才是你的錢。」
我驚訝的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我說:「你不要嫌少,你沒有這銅鑼就不能將人吸引來,它對你來說可是價值連城,還有我今天所說的那些話,對你來說簡直就是一言千金,別人想學我還不願意教,你要好自為之。」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不服氣,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面。我要看他住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家后,我再找他大鬧。
「憨憨,你不要跟著我了。」他回頭凶聲對我說。
我不管,他走,我走。他停,我停。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他不耐煩的說。說完,他又拿起兩個小錢丟給我。
我低頭撿起錢,抬頭他已不見了。
我一急,趕緊掃視四周。就在這街邊,我看見了一家煙館,我看見煙館的門帘子在抖動。我立即知道他去了這家煙館,知道他就是個癮君子,這樣的人是最不好打整的,人人見了都要躲避的,更是我惹不起的。我只能自認倒霉,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不過,讓我感到一絲安慰的是,我的確從他這裡學到了不少東西。
打住,這點還不能讓我滿足,我對著煙館的門,狠狠的說:「不要臉,你拿了我的錢,就要替我生病擋災,哼!」
我彷彿真的看見他卧病不起,吃不下,喝不進,得了梗死病,心情突然變得異常的愉快。
我這才心滿意足。
我將錢放進兜里,也將銅鑼放進包袱中,就昂首挺胸的邁步向前。
我沒有去飯館飽餐一頓,也沒有走進旅館。我來到河邊,喝著河水將包袱中的乾糧吃了。趁著河邊沒人,我將錢拿出來裹進褲腰中,就躺在這河邊的橋下,將就著過一晚。
「哐哐哐!」
我站在陰沉沉的天空下,將手中的銅鑼敲響,口中也大聲叫喊著:「盯到走,看到來,要看稀奇這邊來!」
聽見我的叫喊聲和鑼聲,菜市口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立即圍了過來。
今天,我沒有去昨天那個菜市。我擔心又會遇上光頭,那麼今天的表演就又會白演了,畢竟他是我惹不起的煙鬼。我要是不將錢給他,他這麼聰明又不要臉的人,一定會想到辦法來收拾我的。
所以,我選擇了西門這邊的菜市來表演。
我學著光頭那樣叫喊著,將更多的人聚到這邊來。等人聚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我就停止敲鑼,學光頭那樣把自己吹噓得成了神一樣。等人們的好奇心被我激起來后,我就開始表演我的飛刀絕技了。
今天,我表演的是蒙住雙眼,將飛刀射中靶心。
靶標還是街邊的牆壁,我還是如昨天那樣用石頭在牆壁上畫個圈,再在中間畫個點。我也打算不用慢刀,用我的快刀來完成今天的表演。
我將一塊黑布蒙在眼睛上。
只見我手一揚,「邦」的一聲,飛刀就盯在了靶心上。
我立即聽見了叫好聲和鼓掌聲如潮水一樣的響了起來。
我很高興,立即大聲說:「看好了,我將發出第二把飛刀,這第二把飛刀將擦著那把飛刀釘在靶心上,如果偏離了絲毫,大家就不用賞錢給我。」
「好!」
我聽見人們在大聲的響應我。
我很興奮,再次說:「看好了,我要發刀了。」
說完,我的手就又一揮。
「嚓」的一聲,這把飛刀擦著靶心上那把飛刀釘在了靶心上。
我聽見了叫好聲和掌聲,就知道我的飛刀沒有差一絲一毫。
等掌聲跟叫好聲停歇了,我就又大聲說:「真正表演絕技的時刻來臨了,睜大你們的眼睛盡情觀賞吧!」
「好!」人們叫了聲,又鼓起了掌。
等掌聲停止了,我聽見有一種另類的笑聲——不是動物的聲音,而是這笑聲彷彿在點頭哈腰一般。
我沒有解開蒙眼睛的布看一眼,就又大聲說:「我要將第三把飛刀射進那兩把飛刀的中間去,這就是我今天要表演的絕技。」說完,我手一揚。
「嚓」的一聲,第三把飛刀沒有吹牛的釘在那兩把飛刀中間。我知道,這次的掌聲和叫好聲會達到高潮,因為我的絕技是獨一無二的。
沒有叫好聲,沒有掌聲。我感到很驚訝,急忙將我蒙眼睛的布提了上去。
於是,我看見了氣憤的一幕。
一個高大魁梧的黑臉大漢,正牽著他的衣襟在圍觀的人面前接賞給我的錢。那點頭哈腰的笑聲,就是他發出來的。我知道,他正在豪奪本應屬於我的錢。
「嗨!」我大叫一聲:「你不能這樣,那是屬於我的錢。」
不等我說完,他就已經將我辛辛苦苦表演的錢收完,要往外走。
我急忙跑過去,一把將他拉住。
他轉身對我惡眼一鼓,「嗯?」
我不怕,我說:「這錢是我的。」
他鼓著眼睛瞪著我說:「你的?」
我答:「是。」
他說:「你說是你的,那你把它叫答應,倘若你能將它叫答應,這些錢就是你的,我就全部給你。」
我叫不答應。但我還是不鬆手,我說:「這是我辛辛苦苦表演賺來的血汗錢,這是大家都看見的,你不能不勞而獲,不能做不要臉的事情。」
他說:「老子今天就不要臉了,看你能將我怎樣。」
他鼓著眼睛對人們一瞪,人們立即轉身走開了。
我一見,急忙去拿他衣襟中的錢。
他身體一扭,一把將我推得跌坐在地上。惡眼瞪著我,滿臉全是要將我吃掉的表情。
他對我說:「信不信老子打你個憨包卵,這錢上面有你的指紋嗎?這錢上有你的名字嗎?你既叫不答應,這錢上又沒有你的指紋,也沒有你的名字,你敢說是你的?還敢來搶老子的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咹?你知道老子是做什麼的嗎?」
我回答不出。
他自己回答了:「老子是吃鐵吐火屙秤砣的歪人,專門吃這碗飯的人,你也敢來惹老子,咹?你個憨包!」
我見他如此兇惡,我的手就放在了腰間的飛刀上,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他一見,走過來給我一個響亮的耳光,之後,兇惡的說:「憨包,想殺我?」
我沒有作聲。
他揚起了自己的頭,指著他的咽喉,又說:「照著這裡來一刀,來呀,看我怕不怕!」
我摸著被打的臉,憤怒的瞪著他,沒有將飛刀照著他那裡發出去。
他又指著自己的胸膛惡聲說:「那就照這裡來一刀,你的飛刀不是很厲害嗎,來呀,看老子會不會躲。」
怒火在我心中竄了起來,我瞪著他,瞳孔慢慢地收縮,手握緊了腰間的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