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生無望
「張師兄,說來慚愧,山路濕滑,我,我一個不小心沒穩住腳,摔了一跤,馬,馬成……,他走在我後面,好意想拉住我,結果被我帶著一起摔下山坡,成了這副模樣。」肥彪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王彪,我發現你還真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廢物點心一個!」張友峰拋給肥彪一個無盡鄙視的眼神,而後對著馬成說道:「你就是馬成?」
「師兄,是,我是馬成!」馬成連忙往前走出幾步,乖巧地高舉著手。被林陽收拾一通后,馬成學乖了不少,知道這個時候得把高翹的尾巴給收起來。
實際上,馬成只是有些狂傲,他並不傻,他從張友峰的穿著舉止以及肥彪對待張友峰的態度來分析,張友峰在丹霞派的地位遠非肥彪可比,不能輕易得罪。
「你就與我同坐一隻牛頭鳥吧。」張友峰將馬成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說完,張友峰手掌輕輕一抬,馬成便憑空飛了起來,直接落坐在了張友峰身後。牛頭鳥負重能力很是出色,即便背上突然多出一個人來,身形卻是晃都未曾晃一下。
「山頂上的風大,你待會一定要抓緊我!」張友峰提醒完馬成,便指著林陽,對著肥彪說道:「他就交給你了,你帶著他。」
「張師兄,您看看我這體格。」肥彪苦著一張臉,指著自己的大肚子說道:「昨日個我就差點把牛頭鳥給壓得掉下來,您讓我再帶個人,這不是要害了人家的性命么?」
「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腦袋裡缺根弦,居然派你這麼一頭肥豬下山來接人,這不是存心給我出難題么!」張友峰皺起了眉頭,他有些犯難了,因為上了瀑布,山風就很是猛烈了。對於初次乘坐牛頭鳥的人,若是沒有人帶著,很可能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山風給吹下來,性命難保。
聽到張友峰埋怨的話,肥彪第一時間把眼睛瞄向了馬成,因為安排他下山的正是馬成的叔叔馬濤。但馬成卻搶先一步將目光轉移到了別處,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
「師兄,您不用擔心,我一個人能行。」林陽看出張友峰有些為難,主動開口說道。
張友峰掃了一眼林陽,沒好氣地說道:「你可莫要逞強,若是從空中掉下來,我可不一定來得及救你。」
「師兄儘管放心,林陽知道輕重,不會讓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林陽把話說完,便一個縱身穩穩到落到了一隻牛頭鳥的背上,而後不慌不忙地坐了下去。
「既然你不聽勸,那就自求多福吧!」張友峰語氣分明有些不悅,說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肥彪:「你還杵那作什麼呢?難道要我請你上來么!」
肥彪嚇得脖子一縮,連忙邁開腿,先來一個助跑,再雙腿猛然往地上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像一個肉球般轟然砸落在一隻牛頭鳥身上。可憐這隻牛頭鳥當即雙腿一軟,左搖搖右晃晃,虧得連扇了幾下翅膀才算驚險地穩住了身體。
張友峰看到肥彪的模樣,直翻白眼,隨後冷聲道:「都坐好了,跟緊我!若是需要救援,提前示警,不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張友峰一邊說話一邊若有所指地看了看林陽,他顯然認為林陽過於逞能。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身下牛頭鳥的腦袋。
牛頭鳥隨後伸展開翅膀,呼哧呼哧地扇了幾下后,尖鳴一聲,一衝而起,直奔瀑布頂端而去。
其他牛頭鳥緊隨其後,一隻接一隻地衝天而去。
牛頭鳥甫一飛過瀑布,林陽只覺天突然亮堂了起來,眼前的景緻煥然一新,剛剛還覺得險峻難攀的大山如今矮如丘陵,那條百折千回的上山之路細如羊腸。
孤傲的雄鷹盤旋在腳底,白雲從身邊掠過。
林陽第一次領略空中的景緻,忍不住想要放聲高呼。
突然,呼嘯的山風毫無徵兆地颳了過來,一直平穩飛行的牛頭鳥被颳得猛地直往後翻,它連忙半收翅膀,側著身子在空中滑翔。林陽一個不留神,差點從牛頭鳥背上掉落下來,驚得他連忙把腰一低,盡量使身體貼近牛頭鳥,同時用雙腿緊緊夾住牛頭鳥的脊背,這才重新穩住了重心。
林陽抬眼往前看去,只見張友峰此際眉頭深皺,因為他正被馬成緊緊地攔腰抱住,儘管他多次提醒山風已過,馬成卻是絲毫不肯放鬆。若不是此際正身處半空,他估摸早把馬成給扔了下去。
肥彪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現在整個人完全趴在牛頭鳥身上,雙手死死地揪住牛頭鳥本就不甚濃密的翎毛。他身下的牛頭鳥時不時地扭過頭來,眼神兇巴巴的,似乎恨不得用它那尖尖的長喙在肥彪的大腦袋上狠狠地啄上幾下。
牛頭鳥一直不急不緩地向上攀飛著,越過一座又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最後終於到達了丹霞山主峰山腳。丹霞山主峰的山腳,卻是高過大部分山峰之巔。
足足有三人之高的巨石矗立在山腳,巨石之上龍飛鳳舞著兩個大字:丹霞!
越過巨石,便是一級級鑿得齊齊整整的青石台階,台階盤旋而上,七彎八拐的,不知通向何方。
張友峰領著林陽三人順著台階逐級而上,時不時地看到有人從身邊經過,這些人不是憑空虛渡,便是騎著牛頭鳥飛來飛去,俱是來去匆匆的模樣。
林陽和馬成看到那些憑空虛渡的人,眼中不自主地流露出艷羨的神情。
「只有修鍊到了元基境,才能御空飛行。」張友峰看出林陽和馬成的心思,緩聲問道:「你們都有幾條脈?」
馬成搶先說出了自己的元脈的數量,林陽則只說自己是一條明脈,沒有提暗脈。
張友峰聽完,輕聲說道:「馬成三條明脈的資質,是有希望修鍊到元基境的。」頓了頓,他繼續地說道:「至於林陽么,此生無望!」
說話的時候,張友峰神情淡然,絲毫不顧及林陽的感受。
馬成臉上顯出喜色,但卻生怕惹惱了林陽,趕緊將喜色收斂。林陽神色不變,他也察覺到張友峰似乎對自己無甚好感,便從不主動接話,只靜靜地聽著。
「張師兄,您現在已經是凝元境九重的境界,應該很快就能修到元基境了吧?肥彪在此恭祝張師兄早日成為元基強者!」肥彪開口了,他有意討好林陽,開口為林陽化解難堪,同時也是想抓住時機,要扭轉自己在張友峰心中的形象。
張友峰的臉上難得有了笑容,緩聲道:「元基境是修鍊的一道門檻,我們宗門不知道有多少師兄前輩被卡在凝元境九重,積年不得寸進。雖說我已經做好了衝擊元基境的準備,但能否順利晉入元基境,我心裡也沒譜呢。」
「張師兄謙虛了,我在雜役峰都聽說您天縱之資,極有可能成為我們丹霞派最年輕的元基境強者呢。」肥彪眼見馬屁奏效,趕緊大拍特拍。
「哪有的事,慎言慎言!」張友峰嘴角的弧線更大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自覺地就來到了山腰,在此處已經開始有了錯落有致的樓閣建築。
「張師兄,我就到這裡了,我要先回雜役峰復命。」肥彪上到山腰后,便向著張友峰拱了拱手,分別同馬成和林陽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了。在同林陽點頭的時候,肥彪偷偷地向林陽伸出三根手指。
林陽當然知道肥彪的意思,他輕輕地拍了拍胸口,示意肥彪放心。
在肥彪離去后,張友峰領著林陽繼續往前走,進到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庭院內。
庭院內坐著一位顴骨高凸的黃臉中年人,正是丹霞派負責給新入弟子登名挂號的何九思。
「何師叔,人已經帶到了。」張友峰朝著何九思行了一禮后,便指著馬成說道:「他便是馬成。」
「辛苦了,你先回內門去吧。」何九思和顏悅色地說道。
張友峰又行了一禮,而後退了出去。
「看到那邊的石凳沒有,你們二人現在坐上去。」何九思伸手指向了一旁。
屋內一角有一塊下寬上窄、半人高的玉石,在玉石周圍環繞放著四個圓形石凳。
林陽和馬成依照指示,先後坐到了石凳上。
「閉上眼睛,將雙掌抵在玉石上。」何九思站起身,來到了林陽和馬成的身後。
在林陽和馬成閉著眼睛將雙掌抵住玉石后,何九思運轉元力,右掌虛空畫出半圓,再凌空向著玉石輕輕推出。
隨即,玉石上生出淡淡的青色光暈。光暈漸漸擴散,直至將林陽和馬成悉數籠罩進去才停止了擴散。
片刻之後,光暈散去,在林陽的頭頂又出現了一個青色的氣態小人,體內同樣有著一明兩暗三段篆形符文。而漂浮在馬成頭頂的青色小人體內,有著三段明亮的篆形符文。
「好了,你們起來吧。」何九思看向了林陽,問道:「你是哪裡人氏,接引你進入本宗的是哪位師兄?」
「回稟前輩,晚輩乃是昌國咸安人。指引晚輩前來丹霞山的是清池前輩,清池前輩因為有事耽擱,沒有隨同晚輩一起回來。」林陽恭敬地回應。
「難怪。」何九思緩聲道:「你乃是孤陽不長的天乾脈,清池師兄不遠千里將你收錄進門牆,多半是想試一試,看能否激活你的兩條暗脈。」
林陽聽得雲里霧裡的,他不知道什麼是孤陽不長,什麼是天乾脈。
「依你孤陽不長的資質,進入本宗外門都算勉強,既然清池師兄想試一試,那我就先傳訊本宗外門的師兄,看看他們什麼意見。」何九思正說著話,只見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大踏步走了進來。
「叔叔,……。」馬成見到中年人出現,立馬驚喜出聲。
中年人正是馬成的叔叔馬濤,他伸手示意馬成不要說話后,便向著何九思拱了拱手,帶著歉意地說道:「「何師兄,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有事耽擱,讓你久等了。」
何九思也拱手回應,笑著道:「無妨。我已傳訊本宗內門的師兄,令侄不日就可以去內門報到了。」
「何師兄,你這回幫了我的大忙,日後若是有事差遣,儘管吩咐。」馬濤連連致謝,一邊說話,一邊將一個小布袋塞進了何九思手中。
「唉,馬師弟客氣了。都是同門,理應相互照顧才是。」何九思也不推辭,直接將布袋子收入囊中。
「咦,小成,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馬濤這個時候才發現馬成鼻青臉腫的樣子。
馬成瞟了一眼林陽,當即讓林陽心裡一個咯噔。好在馬成懾於林陽祖傳毒藥的恐怖毒性,他依照肥彪剛才的說辭將受傷的事情搪塞了過去。
「這個王彪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馬濤仔細查看了馬成的傷勢,發現只是皮外傷,便放下心來。
「肥彪啊肥彪,你就自求多福吧。」林陽此時不由得對肥彪生出絲絲歉意起來。
「叔叔,我有話跟你說。」馬成將馬濤拉到一邊,輕聲耳語起來。
林陽一顆心又提了起來,表面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內心卻是煎熬萬分,生怕馬成有了靠山便會來找自己報仇。
聽完馬成的話,馬濤便把目光投向了林陽,嚇得林陽一顆心怦怦直跳,好在馬濤不久便收回了目光。
馬濤似乎有些不情願,但實在拗不過馬成的再三請求,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
「何師兄,我還有一事相求。」馬濤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了。
「馬師弟但說無妨。」何九思一邊說話,一邊將馬濤引到了旁邊的房間里去了。
何九思和馬濤剛一離開,馬成便邀功似的來到林陽近前,輕聲道:「陽哥,您交代的事情,我全給您辦好了。」
說完,馬成眼巴巴地看著林陽。
林陽拍了拍馬成的肩膀,道:「放心,你放一百個心,解藥絕對會在你毒發前送到。」
不一會兒,何九思和馬濤回來了。
「林陽,一條明脈的資質是進入本宗外門的最低門檻,你雖然有一條明脈,但卻是孤陽不長的天乾脈,幾近於沒有元脈,不能成為本宗外門弟子,你去雜役峰聽候安排吧。」何九思一回來便改了口風,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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