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趙普
狐疑間,只見那黃臉大漢齜著一口的黃牙,臉上露出了一股子不正經的笑意,「那狐媚子是夠。」他的話還沒說完,卻瞧得那中年婦人側頭,一臉冷然的看著他。
他笑了兩聲,只得轉而乾笑,改口,道,「那小娼婦是夠下三濫的,聽說,她是個先奸后娶的貨,她爹郭威和侯爺是死對頭,如何肯讓她嫁到杜家,若不是她懷上了杜家的骨血,她也成不了杜家媳婦,哈哈,只可惜了,最後,還是被杜家給趕出來了,娘家早斷了聯繫,拖著一個患了天花的病秧子,就算是再破罐子破摔吧,也該注意點名聲,不然往後,她那小小娼婦怎麼好嫁人啊。」
小小娼婦?杜紅箋聽著這個稱呼,眉頭又是皺了皺,這是在說她?
「他娘,你說,那小小娼婦長得那般標誌,不如········」
那黃牙大漢沒有繼續往下說,杜紅箋向著他看了去,只見得他那露出了黃牙的臉上全是一股子的淫邪,而這番,他身旁的婦人卻是撿起了大蒜直接往他身上砸。
「你個沒良心的,你歲數都多大了,還想著人家小姑娘,我給你生了個兒子,你還不滿意是吧,你,你個王八羔子!」
那婦人手上的動作沒停住,將那黃牙大漢給打的連連後退,她還嫌不過癮,竟直接掄起了鋤頭就跟著那黃牙大漢跑,黃牙大漢回頭瞧著自己家媳婦那氣的通紅的臉,語氣軟了一軟,心裡的那股子希望也是落了空,只得改口道,「他娘,你,你想哪兒去了,我,我是想給咱家普官兒找媳婦呢!」
黃牙大漢向著那郭氏的摸樣,心就開始痒痒了,更別說那郭氏的女兒杜紅箋了,方才,他不過是想要探探自家惡婆娘的態度,哪兒曾想,她卻是這般的折騰他。他算是明白了,那郭氏的注意打不成了,杜紅箋的主意那就是更打不成,不過,給自己家兒子討上杜紅箋這麼個媳婦,往後,即便是吃不著,他還能看呢!
婦人聽了黃牙大漢的話,停住了腳步,那鋤頭卻依舊是被她緊緊的握在手心當中,「給普官兒找媳婦兒?」
「恩,恩,恩。」見著自家婆娘考慮了,黃牙大漢連連點頭。
婦人細細的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普官兒剛成了秀才,還要科考的,往後,將那狐媚子娶進了家門,你還指望普官兒能好生讀書?」
「這」黃牙大漢遲疑,這點,他確實不曾想到。
杜紅箋冷笑,這些個人還真是······她不想再聽下去,可還未挪開腳步,就聽呼地一聲,那黃牙大漢的房門被人用力的撞開了,而在房門之處站著的人,竟然,竟然是,是郭氏!
那黃牙大漢本還滿臉憤怒,但轉眼見著是長相標緻的郭氏,他的臉色立馬就柔和了下來,一旁的婦人見著自己家男人見著那郭氏之後,整個人都被郭氏給勾了去,頓時,她的心裡一陣火大,直接將手裡的鋤頭向著黃牙大漢給扔了去。
黃牙大漢險險躲開,心卻是虛了起來,迎著婦人斥責的目光,他連忙沖著郭氏斥道,「你當這是你自己家,想來就來!」
郭氏一點兒都不將那黃牙大漢給看在眼裡,她轉眸看向了一旁的婦人,哼道,「是你給監工婆子打小報告,說我做工偷懶,還偷了你的成品?」
那婦人原本還滿臉憤怒的,此番聽了郭氏的話,她的臉上立馬浮現了一陣的心虛,她急忙道,「你別血口噴人!我會稀罕你那些破東西,再說了,你有沒有偷懶,大家心裡清楚,你別真以為用你那狐媚之術一輩子都管用了?」
「你說什麼!」
婦人動了動唇,雖是心虛,卻還是重複道,「我說你狐媚子,我說你小娼婦,我說你臭不要臉的東西!」
郭氏性子本就很急,此番聽出了她話語當中的嘲諷,又想起自己被辭了,往後再沒錢給杜紅箋找大夫看病了,當下,竟瘋了一般向著那婦人撲了去。
杜紅箋見了這一幕,當下,連忙往自己大門跑去,隔壁家可是兩夫妻,郭氏只有一個人,可不能讓郭氏受了欺負去!
待到了那黃牙大漢的家門之時,卻見得郭氏已經和那夫人糾纏在了地上,她們兩完全發揮了女人打架之時該有的狀態,該抓頭髮的抓頭髮,該掐脖子的掐脖子。一旁的黃牙大漢瞧著這混亂的場面,一時之間,竟也無所適從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杜紅箋還未開口阻止,卻見得那房門之處走出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他約莫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溫潤如玉的眸光更為他平添了一分儒雅之氣。
瞧著婦人和郭氏打的不可開交,趙普蹙了蹙眉,冷聲斥道,「娘,你在幹什麼!」
那婦人一愣,手上的動作僵住了,而郭氏這時也瞧見了杜紅箋,她連忙從那婦人身上坐了起來,搶上兩步,一把扶住了杜紅箋,,焦急地道:「紅箋,你病體初愈,怎麼出來了?天冷著吶,你要是再有點兒什麼事,你讓我......讓我怎麼辦才好?」
杜紅箋一愣,心裡有一陣的溫熱,這女人,前一陣還彪悍的和那婦人打成一團,現下······
她笑了笑,道,「不妨事的,已經好多了。娘,你,還好嗎?」,她伸手要去幫郭氏檢查傷口,卻被郭氏躲開了去。
郭氏訕訕的笑著,實在不想女兒見識她這不講道理的一面,便是轉移話題道,「紅箋,你快回屋裡去,外面太冷,過些時日,天氣暖了,我扶你出來晒晒日頭」。
杜紅箋哪兒肯,她轉眸看向了一旁的婦人,竟瞧得先前那高高瘦瘦的男子正蹙眉望著他們,她心神一愣,繼而冷著臉,道,「既然兒子是個秀才,便該注意言行舉止,整日小娼婦,小娼婦的叫,一看便是沒見識,又粗俗之人!往後,你兒子若是不金榜題名,那還真是算了,若是真的金榜題名了,你們夫婦這些個行為,還真是讓人笑話了去!」
那黃牙大漢和婦人都沒想著杜紅箋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語,兩人都是一愣,而郭氏的身子則是僵硬了一下,終是道,「紅箋」
「好你個」那婦人挽起了袖子罵罵咧咧的開口,正想著要收拾杜紅箋,卻被趙普給看了一眼,她自知理虧,索性閉嘴了嘴巴。
趙普緩緩的走到了杜紅箋的身旁,身子本身便不太好,此番,走了這麼點路程,竟也有些無力。
「郭娘,紅箋,對不住,是我娘她」
杜紅箋不買賬,癟嘴道,「別套近乎,我們不熟。」進而又轉眼瞪向了那婦人,道,「別以為我們孤兒寡母的,就是好欺負的,今兒個算我娘不計較,往後若你再這般,你們也別想好過。」
「你!」那婦人一口氣咽不下去,見著就要衝上來,一旁的黃牙大漢急忙拽住了她的手,哽道,「他娘,你就為普官兒好生的考慮考慮,往後,他若是真出仕了,可別讓人笑話了去!」
顯然,那黃牙大漢的話語也是有用的的,當下,那婦人果真沒再言語。
杜紅箋倒是懶得管他們,她挽著郭氏的手,道,「娘,走,我們回去。」郭氏記掛著她的身子,此番,倒也是不願意再繼續和那婦人胡攪蠻纏下去了。
只是,想起往後竟又要想法子掙錢給杜紅箋治病,她又悄悄的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