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丈河
沿著一條小道朝樂安縣走,能看到一條寬約八丈的河流,當地人以其寬度命名為「八丈河」。
河中最常見的便是「鯉拐子」,也就是鯉魚。
許是此地捕魚人不多,河中又沒有鯉魚天敵的緣故,這些「鯉拐子」往往可以長得極大。
顧寧安當年曾釣上過一條身長兩米,百斤多重的紅尾鯉。
那紅尾鯉靈智初開,身上環繞著些許功德之力。
靈智初開,卻已有功德之力環繞,想必這紅尾鯉也做過不少善事。
因此,顧寧安也只是打量了它一陣,就將其放回了河中……
河水潺潺,蛙聲陣陣,皎潔的月光照得河面瑩光點點。
此情此景,讓顧寧安心血來潮,不由得想要甩上那麼幾桿。
可奈何這低頭尋摸了一圈,他也是沒能找到一根像樣的釣竿。
正當他打算離去之際,卻見那遠處河中凸起的石塊上,有一道矮小黑影。
凝目望去,竟是一位約莫五歲左右的孩童。
孩童身著亞麻色單衣,圓頭圓腦,一對圓溜溜的黑眼仁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顧寧安看來。
如此景象,若是被常人看去,定要嚇得個魂飛魄散落荒而逃。
漆夜之下,若不是目力即佳,根本無法看見孩童腳下堪堪露出水面的少許的石塊。
試問,夜晚河畔,一孩童懸於水面,雙目圓瞪,呆望於你,這能不拔腿就跑都算是膽子大了……
顧寧安未能從孩童的身上觀察到任何異樣的氣息。
眼前這站在河中央的孩子,是個人這一點,他是肯定的。
「你被困住了嗎?」顧寧安的聲音在這野外顯得格外空曠。
孩童圓溜溜的黑眼仁微微一晃,可他只是有眼神變化,並沒有任何的回應。
孩童身側不遠處的水面,陡然浮現了三顆碩大氣泡飄起,后一一炸裂,發出清脆的聲!
緊接著,一顆碩大的魚頭漸漸浮出了水面,水流嘩啦啦的從其露出水面的龐大軀體上滑落。
「你都長那麼大了?」說話間,顧寧安的目光自大魚的紅尾上挪開。
紅尾魚興奮的搖了搖尾巴,攪得河流一陣翻騰,它那橢圓形的大口中再次吐出三個氣泡。
啵!啵!啵!
「先......生......好!」
見此情形,顧寧安意識到這紅尾魚雖然長了不少個頭,但卻仍未煉化橫骨。
所以這發生,也是全靠著魚鰓擠壓水中的空氣,將近似的發音儲藏到水泡中,來與顧寧安交流。
唰!
稚童被激蕩的水花一衝,腳下一滑,身子朝後仰去。
顧寧安剛欲出手,那紅尾魚就是捲起尾兒輕輕一托,將那孩子托到了自己背上隆出睡眠的部位。
乍一看,這大魚就像是那稚童的坐騎。
嘩啦啦!
對於紅尾魚來說,這八丈河的水域已經太小了,它只是稍微扭了扭身子,就是來到了岸邊,儘管它已經盡量縮小了擺動的幅度,也架不住它帶起的巨大水花,將河道旁不少的雜草污泥給衝下了河去。
啵!啵!啵!
「接...下...娃娃。」
不等這紅尾魚的「氣泡音」落下,顧寧安已經微微探出身子,將那稚童接到了手中。
稚童的半個身子都被水打濕了,其小手冰涼,照道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就已經哇哇大哭起來了。
結果他竟然絲毫沒有反應,只是呆愣愣的看著顧寧安拍打著自己的衣衫。
嘩啦噠~嘩啦噠!
顧寧安的手似有魔力,他每拍一處稚童的衣衫,就有大量的水漬滲出灑落在地。
沒一會的功夫,稚童身上的衣衫就全乾了。
稚童那大得出奇的黑眼仁充滿了好奇之色,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顧寧安身上的衣服,神情獃滯的說道:「衣服幹了。」
顧寧安低頭望了稚童一眼,笑道:「原來你會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稚童看向了顧寧安,宛若兩顆黑寶石的瞳孔微微晃動。
見狀,顧寧安微微蹙眉。
在他的感覺中,這孩子是想回答他,但好像卻說不出來?一旁,紅尾魚一連吐出了數百個泡泡。
「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伴隨著不斷地有氣泡在河面上炸裂。
紅尾魚足足花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將這孩子的事情說清楚。
原來,這孩子姓「胡」,叫什麼紅尾魚也不知道,只知道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痴兒」。
胡痴兒的反應似乎很慢,做什麼事情,都要比別人慢上許多。
紅尾魚有一晚在河邊沐浴月光的時候,認識的這孩子。
這孩子看到它不光不怕,反倒朝著河邊猛衝而來,紅尾魚當時是想著潛入水中就走的。
誰知這孩子見它沉入河底,竟然也跟著跳進了河中。
心善的紅尾魚自然不會放任不管,就將其救起放到了岸邊,叮囑其不能跳河,有危險。
胡痴兒當時就趴在岸邊,一邊聽紅尾魚的「氣泡音」,一邊摸它的魚頭......
在那之後,胡痴兒每天都會來河邊找紅尾魚,時不時的還會給它帶一些饅頭包子之類的乾糧。
那架勢,好似真將紅尾魚當成了寵物一般。
不過雖然胡痴兒說話不多,但時不時的好歹能蹦出幾個字來。
這一稚童,一魚也是以一種莫名的方式,相處了一年的時間。
今日胡痴兒待站著的河中石塊,實則是紅尾魚特地為了二人隱蔽交流而「搬」來的巨石。
只不過紅尾魚今日睡過了頭,讓胡痴兒多等了一會,正好是顧寧安的聲音,將其弄醒,它才緩緩浮起來的。
對於顧寧安這個放它一命的人,紅尾魚自然是記得很清楚。
所以一見到來人,就是直接開口打招呼了......
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顧寧安點了點頭:「你與他相交我倒是覺得不錯,就是下次記得可莫要睡過頭了。」
「若是這孩子在哪巨石上不慎跌入水中,恰逢你又熟睡,豈不是枉送性命?」
紅尾魚羞愧的將頭埋入水中:「先生...教誨...謹記在心......」
顧寧安笑道:「好了,我也不是說責怪你......我先送它回去,改日來看你。」
咕嚕~咕嘟~咕嚕!
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在地河岸邊冒起,彷彿河水沸騰了一般。
「恭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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