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迷茫
經此一戰,獸族與魔兵的損傷幾乎過半,現在應該算是賀文和他的獸族大軍最虛弱的時候。
桑克雷鎮的十字軍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獸族和那些怪物並未踏足城市半步,但他們仍然在城外紮營,儘管之前曾一起作戰,可很多十字軍仍然覺得,是賀文這名異端和那群獸族帶來了這一切,因此他們對獸族仍然屯兵城外頗有微詞。
「科索利特大人,我們不能相信這些獸族。」
「對啊,科索利特大人,還請您向芙洛拉大人進言,我們應該趁著這群獸族戰後虛弱,將他們一網打盡,相信只要我們表現出誠意,大皇子那邊也一定會......」
科索利特抬手打斷了這些十字軍的進言:「不要再抱有這種想法了,哈羅德的軍隊到來的時候,可有給我們半點申辯的機會,他們甚至不願意載我們面前演一齣戲,這就代表著大皇子已經認定了桑克雷鎮是必須要清剿的存在,我們誰都逃不掉。」
聽了科索利特的話,這群十字軍的臉色有些難看,明明昨天還是效忠亞爾南郡,效忠帝國的騎士。
現在怎麼就成了叛國之徒呢?
對於這個情況,科索利特內心深處同樣充滿了困惑。
他未曾親歷芙蘿拉所描述的慘劇,也無法完全理解獸族所經歷的苦難。
在大多數十字軍的眼中,他們的戰鬥純粹出於生存本能和對桑克雷鎮居民的保護,他們從未想過會與哈羅德王子和大皇子的使者兵戈相見。
「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科索利特大人。」
一位年邁的騎士,疲憊地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雙眼空洞無神,緊緊擁抱著他的頭盔,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
這個問題縈繞在每一個十字軍戰士的心頭。
他們究竟何罪之有,為何一夜之間就成了帝國的眼中釘?為何他們必須拔劍指向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這種痛苦的自問,如同沉重的枷鎖,束縛著他們的內心。
儘管哈羅德的騎士是他們的敵人,但當看到他們被無情地凍結成冰冷的雕塑時,十字軍的戰士們心中涌動著無盡的悲涼。
他們並非冷酷無情,只是被捲入了一場無法選擇的戰爭,被迫面對殘酷的現實。
這份悲哀不僅僅是對敵人的哀悼,更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感嘆。
就在科索利特不得不獨自面對一片迷茫和悲痛的氣氛的時候。
十字軍議事廳那扇厚重的房門轟然被推開。
隨著門軸緩緩轉動的聲響,團長芙蘿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此刻她褪去了那一身戰甲,穿著貼身亞麻布衣和褲子,一雙長靴走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儘管她那有些凌亂的頭髮和深陷的眼圈都讓她看上去比較憔悴,可女人的雙眸卻透露著一股堅定。
她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在場幾十名十字軍中可以說得上話的人物,而後緩緩走入了大廳。
她的面容沉靜而端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
她的身姿挺拔,步伐穩健,每一步都如同在走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她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回蕩在室內,像是溫暖的春風拂過面頰,又如清泉在石頭上起伏。
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彷彿是一道明亮的光芒穿透了周圍的黑暗。
「我知道你們都在疑惑,」芙蘿拉輕聲說道,「我們沒有做錯,我們的使命始終是保護無辜,無論代價如何。這場戰爭,不是我們挑起的。」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堅定與決心,每一個字都像是擲地有聲的誓言。
「芙蘿拉大人......但是我們現在成了叛國之徒,我們的一切榮譽現在都在被人所唾棄。」
「十字軍的榮耀不會被任何人所定義!」
芙蘿拉看向了那名老騎士,她的語調又加重了一些,至此全場一片寂靜,最後芙蘿拉走到了主位前,她的身形比在場所有人都要矮小,但她所具備的氣勢卻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將目光看向她並且聆聽她的話語。
「你們迷失方向,好,那我會給你們一個理由,一個為何我們不能和獸族開戰的理由,因為這關乎到我們最想守護的東西,那就是自由,榮譽!」
而後,芙蘿拉將紅龍騎士團是如何蹂躪獸族,將其當做牲畜圈養的事都詳細羅列了出來,同時還引出了索拉村以及桑克雷鎮周邊的那些村子所遭遇到的迫害。
十字軍的領袖們聽得十分震驚,即便這些話出自芙蘿拉之口,但他們也依然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這些獸族看上去驍勇善戰且身形健壯,和芙蘿拉所說的那種骨瘦如柴弱不禁風完全是兩個概念。
「我知道空口無憑,我很難讓你們相信,所以我希望你們......」
她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賀文當時對她說的話。
「我希望你們能親眼去見證,親身去感受。」
......
此刻的桑克雷鎮外,獸族的駐紮點,賀文正在給那些受了傷的獸族們進行治療。
「教授.......請你一定要告訴我的老婆,我是英勇戰死的......我......額啊啊啊啊!」
病床上躺著的高大男人淚流滿面,自我感動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賀文紮下去的一針給打斷,疼得他嗷嗷大叫。
「你只是戰鬥的時候扭到了腰,扎完這幾針回去躺一會兒就沒事了,行了,趕緊起來,別哭哭啼啼的,下一個。」
獸族男人翻身下床,那雙狼耳朵耷拉了下來,彷彿剛才扎針的疼痛感還縈繞在他的身體里。
等他走了之後,一名渾身都纏著繃帶的獸族少女被人抬了進來。
「把她放在床上。」
賀文換了一副醫用手套,同時用鍊金術煉製出了新的一套手術工具。
少女被平放在了床上,賀文用手術剪剪開了她身上的繃帶,這些繃帶被綁得雜亂無章,一看就知道是不太懂醫療護理的人臨時綁的,繃帶被剪開之後。
賀文看到這少女的身體大面積被燒傷,雖然繃帶是賀文用惡魔點數兌換的,但這火焰明顯是有著特殊的功效,即便是現在,傷口也依然還在冒著火星。
「不是有屏障嗎?她怎麼會被燒成這樣。」
賀文一邊開始著手準備手術一邊詢問被她背進來的那名黑皮膚的獸族。
「......教授,這,這是我妹妹,她是偵察兵,和哈爾一起在敵人進攻之前就被發現,而後一直在被追擊......最後被地方的魔法師給燒傷。」
「原來如此。」
賀文點了點頭,這麼一說,他也看清楚了,這少女的確是和哈爾關係好像挺好。
但此時她半張臉都已經被燒毀,頭髮和一隻耳朵都被燒焦,灼燒的折磨讓她的氣息變得十分微弱。
「你叫哈琪,對吧。」
賀文溫和地對那少女說道。
「.......教......教授......結束......了嗎?大家......都安全嗎......哈爾......沒事吧......」
她似乎一直都保持一種半昏迷狀態,此間還一直擔心著自己的同伴。
賀文實在沒臉告訴她,她的同胞們死傷過半,於是他沉默了半晌之後淡淡地說道:「放心,我會讓你恢復原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