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算賬
最近,維音坦盛起了一波關於斯里昂熱家族的風潮。
帶領埃斯軍團的昂熱上校小女兒將要在皇宮內舉行加冕儀式,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參加,以彰對她的認可和重視。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樁令人尷尬的醜聞————昂熱上校用來當做緩兵之計的逃兵借口被大家信以為真,包括昂熱家族的所有人。為了驅逐代表恥辱的上校小女兒,不惜把人打斷一條腿后趕出了家門。
罪魁禍首的名字也劃去了族譜。
「靈兒,你身子可還好些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昂熱上校眉目間儘是擔憂,像揉揉女兒的腦袋,又怕她反感,站在中間猶猶豫豫,看起來倒是帶上了一點喜感。
江靈兒看著面前這個鬍子拉碴的國字臉男人時不時撓頭抓耳的,笑出了聲。
「爹爹,我好很多了,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他舒了一口氣,「大夫說你得靜養,在你腿好之前最好什麼地方都別去……」
一大堆嘮叨撲面而來,江靈兒卻不覺得煩。
她早就用神識探測到了房間內發生的事情。
這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原身應該也很想他吧,每每看見他總會忍不住上前去親近,那是身子里本能攜帶的濡慕和情意。
「父親大人,靈兒現在好很多了,」努力按著記憶擠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請您千萬不要擔心。」
昂熱上校心疼得不得了,自己嬌貴的閨女不僅被人打斷了腿,還苟且偷生自己跑回來,要不是……他面帶感激看了一眼在一旁站著的里因。
「上校,小姐這條腿痊癒的可能性很小,」穿白大褂的大夫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片,「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
中年男人心頭驀地疼了一下,面上帶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他捧在手裡的怕化了的女孩,居然被他一直奉為驕傲的家族給傷成這樣,這件事,絕不能善罷甘休!
他狠狠瞪了一眼不敢離去只能圍在一旁的男男女女,眼眸裡帶著一閃而逝的殺意。
嚇得幾個半大孩子出生大哭,身子都抖成了篩糠。
「父親大人……」
一道清甜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穿著蕾絲圍邊,裙子上鑲滿鑽石的女孩踩著精緻的小高跟,攜著一旁的高大英俊少年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她白金色的長發微卷,皮膚像牛奶一般絲滑柔嫩,粉紅的唇瓣像是清晨的第一顆露珠,散發著令人著迷的水晶般的光彩。
身邊的男人正是江靈兒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人,他碧藍色眼眸似煙似霧,在朦朦朧朧間偶爾顯現一次。
昂熱上校看著精緻優雅的長女,又看了看床上衣衫襤褸的小女兒,眼裡的冰更加厚了。
「我臨行前不是囑咐過你要看好妹妹?凱倫呢,讓你媽媽出來跟我解釋一下!」
穿著公主裙的安娜面色變得慘白,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他,咬了咬唇。她這麼光彩有一半的功勞要歸於父親,這無疑是在大家面前打她和母親的臉,讓她們以後如何在這裡立足?
安娜湊上前,看著在床上正睜著眼睛的少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塔啪嗒。
「妹妹……你可以原諒姐姐嗎?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昂熱上校。」金髮少年眸中閃過隱隱的心疼,「安娜她一直在教學院上課呢,她什麼也不知道。」
「納沛斯?」昂熱高挑起了眉頭,「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少年臉色一僵,收起了臉上的笑,多了幾分鄭重,「正是在下,沒有……忘記。」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原來你還記得是靈兒的未婚夫?那你現在這幅樣子,是想把我的兩個女兒都納入你們家裡?」
納沛斯低著頭,目光卻看向了在一旁抽泣的少女。
她姣好的漂亮眼眸盈滿了淚水,咬著粉紅的嘴唇,像是在努力剋制著什麼,連哭聲都很小。
昂熱上校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他立刻拉下了臉,「你們倆都給我滾蛋,給我滾!」
安娜被嚇得一顫,暈死在了地上。被穿著女僕圍裙的女僕聯手抬進了房間。
納沛斯眼眸沉了沉,沒有在追上去。
倒是後邊傳來了一連串紛雜迭的腳步聲。
是在門外看到的那名貴婦。
她捂著臉看向被抬進房間的安娜,淚水流個不停,「我親愛的丈夫,你不能這麼對待安娜,她日日夜夜人都在念著你……」
「你給我閉嘴!」昂熱上校氣得跳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個小九九?讓你進門是為了更好照顧靈兒,你看看你,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嗎?」
貴婦難堪到幾乎用手裡的真絲帕子遮住了整張臉,一整個家族的人都不敢反抗一句。
理虧是一部分,主要這錫林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護女狂魔,是個瘋子。要不是聽說他當了逃兵,決計沒有人敢惹他的心肝寶貝女兒。
納沛斯眼底的冷寒徹入骨,看了一眼在床上正若無其事的少女,閃過一絲嫌惡。
這樣自持身份欺負兄弟姐妹的人,他再熟悉不過。
「喂,要不要吃精靈果?」瑰色瞳孔的里因看了一眼正在發獃的江靈兒,試探道。
少女沒理他,天知道現在她有多崇拜自己的這個爹爹!
瞧這嘴跟鞭炮似的,狗路過估計都得被她爹扇兩巴掌。
「錫林……好了。」族長看不下去了,他用身體隔開了兩人,好聲好氣勸道:「人總有失誤的時候,對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吵來吵去……」
絮絮叨叨的話讓上校轉身離開了凱倫,他快步走到江靈兒跟前,手指在面前比了一個十字架的圖案,「至高無上的皇啊,請護佑我的女兒一生順遂平安……」
江靈兒還小小的手被他緊緊握住,眼裡淚花翻湧。
「阿爹,不要哭。」
他憐惜看了一眼,實在想不通他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怎麼會被欺負。
「乖,告訴阿爹是誰欺負的你,我們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