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朦朧中的歡喜纏綿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蓮心從昏厥之中醒來,眼前的光景一如先前,那山崩地裂的轟鳴聲更加劇烈,震得她昏昏欲睡,那崩碎的山石仍自毫不留情地向她砸來,將她砸得骨斷筋折,使得她疼痛難忍,再次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依舊是這般光景,依舊是被無情的山石砸中,她的身上已然沒有一塊好肉。
如此醒而昏、昏而醒,到了後來,她已經差不多魂飛魄散了。
無奈之中,她只好啞著嗓子發出祈求:「老天爺呀,放過我吧!我蓮心除了跟一些男人鬼混,並沒做過其他壞事。天爺要是惱恨我跟男人鬼混,那我從今往後就痛改前非,再也不招惹他們了!」
話音落地,她本來以為接下來又會被山石砸暈,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先前在她眼前四處紛飛的山石頃刻之間沒了蹤影,山崩地裂般的動靜也驟然停歇了。
接下來,她看到一個身著明晃晃的甲胄的威風十足的神人出現在眼帘之中。那神人先是仗劍舞動一番,引發出一些嘯聲獵獵的罡風,而後凝立不動,說起話來。
神人的面目有些模糊,洪鐘般的聲音卻十分真切:「你個不知所謂的風騷女子,竟敢將小尛子的琅琊劍搶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那琅琊劍,有緣者得之,能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無緣者得之,則會災厄連連、家破人亡。你若是識相,就趕緊還回去,如若不然,性命難保!」
蓮心聞言,這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趕緊跪地叩首,哽咽著說道:「天神老爺,都是賤奴不知好歹,惹怒了你們,請你們開恩原諒!小尛子的狼牙劍,賤奴這就還回去!」
說完這番話,她繼續在地上跪著,直到感覺身邊沒了動靜,偷偷地向四周瞄了一眼,確認那懾人心魄的神人已然離開,方才起身。
便在此時,她倏然從夢中醒來。
坐起身,回想夢中發生的一切,她並不認為那是虛妄,因為夢中的神人準確地說出了她搶了小尛子的狼牙劍的事實。如果不趕緊將那狼牙劍還回去,那個神人肯定還會繼續折騰她,直到把她折騰死為止。
想到這裡,她急忙起身,挎起竹籃出了門。
她的男人見她深夜出門,由於已經習慣,所以並沒什麼異常反應,繼續安安穩穩地睡自己的覺。
蓮心腳步匆匆地來到小尛子家屋外,有心敲門,又怕驚動了眄氏問她深夜上門的根由,琢磨一番之後,將殘劍從竹籃里倒出來,旋即匆匆離去。
那殘劍砸在地上,發出哐啷的聲響。
小尛子睡了一覺,恰好起身溺尿,聽到屋外的聲響,打開門出來,借著月光一看,發現自己那把狼牙劍靜靜地躺在地上,不由一怔。抬眼望去,看到一個漸行漸遠的朦朧的身影,料定那是蓮心,卻又鬧不清楚蓮心何以深更半夜地來還劍。
他撒完尿,俯身將殘劍撿起來,重新回到屋裡睡覺。
那把殘劍,就放在他的枕頭邊。
甫一合眼,他便做起了夢,卻不是天崩地裂的情形,而是溫馨的場面。
夢境之中,他正蹲在小溪邊撩水觀魚,卻見小芹挎著竹籃、哼著小曲走來。
他扭頭看看小芹,以為小芹又會擦著他過去,沒想到小芹卻在他身邊停下,含笑說道:「尛子兄弟,你在幹什麼呢?」
小尛子因自己心儀的女子靠得這麼近並且主動跟他打招呼,心中很是激動,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又怕冷落了小芹,只好強行開口:「小芹——」
小芹見他有些慌裡慌張,於是輕輕一笑,放下竹籃,坐在他身邊的一塊石頭上,說道:「尛子兄弟,我知道你一向喜歡我,現在我來親近你,你反而有些厭惡我的樣子,這是為什麼?」
「沒、沒有,小芹,我沒有討厭你!」小尛子生怕自己被小芹誤會,急忙擺著手澄清,「我、我是喜歡你,可是看你那討厭我的樣子,我一直不敢接近你,怕被你罵。」
「怪不得你時常躲著我走呢,原來是這樣!」小芹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人家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可能像蓮心嬸子那樣不知羞恥、隨便對哪個男人發騷?其實,我心裡也是喜歡你的,躲著你走,也是怕人看見以後笑話。」
小尛子聽小芹這麼說,心中一寬,膽子稍稍大了一些,起身坐到旁邊那塊石頭上,跟她面對面,直眉瞪眼地盯著她臉上的酒窩,開心地笑起來。
「你這麼像賊似的盯著人家看,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小芹甩甩頭上的辮子,扭頭看向水裡的魚,面頰有些潮紅。
小尛子看到她那嬌羞的樣子,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大著膽子抱住她的臉頰親了一口,旋即膽怯地跑開。
小芹被他冒犯,似乎生了氣,站起身來攆他,嘴裡說道:「好啊,你看起來挺老實的,原來竟是個猾賊,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尛子以為小芹真的生了氣,料道跑開不是辦法,須得設法讓她消氣才好,於是停下腳步,轉回身來。
孰料,小芹已然搶步追到他身邊,收不住腳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倒在地,小芹也順勢趴在他身上。
小尛子感受到了小芹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很想伸手將她抱住,卻又不敢放肆。他極其希望兩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待在一起。
就在此時,外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雞鳴聲。
小尛子被雞鳴聲吵醒,對這些胡亂打鳴的雞恨得要死。
回想著夢中的溫馨場面,他的心仍然狂跳不已。
閉上眼睛,希圖再次進入夢鄉跟小芹相會,卻無論如何都沒睡著。
日上三竿之際,眄氏過來催逼他起身,他方才懶洋洋地起來。
吃罷早飯,他又扛起鐵鍬去嶺上挖土。
這一次,他不敢再去找什麼洞穴庇蔭了,生怕再碰上什麼麻煩的神人。
坐在嶺上休憩的時候,看到章寬仁的幾個侄子沖他走來。
幾個人來到他身邊,幾乎沒怎麼理他,而是坐在他身邊顧自議論起來。
「兄弟們,你們聽說沒有,米家的閨女小芹,昨天夜裡不知怎麼,竟然被邪祟附了體,至今還昏迷不醒呢。」
章小海開口說道。
小尛子聞聽此話,心中頓時一驚。他昨天夜裡跟小芹歡歡喜喜地待在一起,那儘管是夢裡,也是一種甜蜜的記憶,他所期望的是小芹也跟他做了同樣的夢,二人之間心靈相契、意願相同。
可是而今看來,小芹顯然沒有跟他做同樣的夢,他做夢的時候小芹卻被什麼邪祟糾纏住了,並且被邪祟糾纏得特別厲害,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小芹要是被那該死的邪祟一氣折騰死了,那他就徹底沒有娶她的希望了。
想到這裡,他有些欲哭無淚,至於章小海兄弟接下來到底說了什麼,他壓根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