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象牙鋼琴
沈念瞥了眼對面臉色陰霾的男人,正要端杯把酒喝下。
王朝的手伸了過來,先她一步端了酒:「齊經理,沈小姐是我們傅氏的人,當著咱們傅總為給她,有點不給傅總面子吧?」
齊野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不動聲色的傅寒夜,見男人渾身都是危險氣息,酒立刻醒了大半:
「傅總,我沒有不給您面子的意思,沈小姐剛與我接洽業務,還不是很熟,今天中午吃了頓飯,覺得她業務還行,剛剛見了,不免心裡歡喜了些,再加上,本人喝多了酒,頭暈腦脹的,就忘記沈小姐是傅氏的人了。」
齊野賠著不是。
然而,傅寒夜的臉沒好看到那兒去,長眉挑了挑,只聽他懶懶聲音問:「齊經理說沈小姐業務行,這業務指的是陪酒,還是陪睡,或是其他我不知道的東西?」
齊野見傅寒夜眉目皆是鋒芒,不敢再接話。
傅寒夜的話,針對的不是齊野,而是沈念,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刷的掃落到她身上。
氣氛,詭異又令人窒息。
只見沈念輕輕笑了笑,她拿過王朝手裡的那隻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捏著空酒杯,女人淺笑嫣然,嫵媚動人:
「傅總,我不過是個傅氏小小的業務員,陪吃陪喝也好,陪睡也罷,總之,無論哪項厲害,不都是傅總培養出來的嗎?」
這話,完全是針尖對麥芒。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包括喬安安。
當然了,自從沈念來了后,她也一直抱著看戲的心理,喝果汁眨巴著大眼睛,等著看笑話。
傅寒夜幽黑的眸子,盯著沈念,鬢角青筋都鼓出來了,嘴角也在不斷抽搐,看得出來,他氣得不輕,但是,他遏制了心裡奔騰的怒火,扯唇笑了笑,凜冽的目光掃向齊野:
「齊經理,是這樣嗎?」
齊野忽然就覺得沈念不簡單,並不是個小小的業務員,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哪敢當眾這樣頂撞傅寒夜?重要的是,傅寒夜看起來明明那麼生氣,卻沒有發作,濱海無人敢惹的精英男,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隱忍。
齊野覺得自己眼瞎了,有眼不識這金鑲玉。
「傅總,我與沈小姐之間,只是合作關係。」
齊野開始撇清關係,後悔自己剛剛色慾薰心,去抱了沈念,撞到了傅寒夜槍口上,也慶幸中午飯,自己沒有立刻拽沈念開房,不然,他現在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沒事。」
傅寒夜攤開手,嘴角的笑,意味深長,帶了冷冽:
「如果齊經理喜歡她,也可以讓她跟你走,我這個人,挺開明的,員工私生活,我從不干涉。」
說完,他揚起長睫,炯炯有神的目光掃向沈念:
「沈念,你如果願意跟她走,我不會攔你,你願意跟他走嗎?」
尖銳問題砸出,空氣頓時低了幾度。
姜虹也嗅出了不一樣的氣氛,不敢說話。
王朝打了個寒噤,及時打圓場:「喬小姐,今天,你才是主場,大家該獻禮物了。」
齊野見王朝岔開話題,立即從兜里摸了個盒子出來,十分紳士地道到喬安安面前:「安安,祝你生日快樂,小小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謝謝。」
喬安安收下錦盒。
還沒來得及看禮物,姜虹就迫不及待獻上自己的禮物:「安安姐,生日快樂,祝你與傅總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喬安安不但不覺得姜虹的話不妥,反而高興得不行,她接過姜虹的禮物,笑著道謝。
其他朋友,相繼都送上了禮物。
最後剩下傅寒夜了。
齊野因剛才得罪了傅寒夜,現在,想把好印象找回來。
「傅總,您的禮物呢?」
傅寒夜坐在那兒,沒有動,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喬安安也一臉期待地看向他,王朝出去又回來了。
包間里,大燈開了。
明亮的世界里,服務生從外面抱了束鮮紅的玫瑰,推著18層的大蛋糕,一邊唱著生日快樂歌,一邊走了進來。
「哇,好浪漫。」
歡笑聲,歡呼聲,羨慕聲陣陣。
然而,這還不是讓大家最開眼界的,直到那台象牙白的鋼琴被工人抬進來時,所有人發出了驚嘆聲。
燈光下,象牙白的琴蓋,泛著透明的光澤。
大家終於明白,今晚喬安安的宴會,為什麼要選在這間大包房裡過了,因為,這間包房的門大到可以抬進兩台鋼琴了。
喬安安看著房間中央的鋼琴,眼睛幸福的光彩都快要溢出來了。
她耳根發燙,臉頰微紅,痴迷又愛戀的眼神看向傅寒夜:「寒夜哥哥,謝謝。」
說著,她微微俯身,在傅寒夜頰邊輕輕落下一枚淺吻,起身,邁著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坐到琴旁,纖細的玉手,打開琴蓋,一個個有序的琴鍵,讓她的心都快要激動的跳出胸腔了。
姜虹羨慕不已,她走過去,站在喬安安身邊,輕輕說:
「安安姐,快彈一首給我們聽。」
喬安安點了點頭。
然後,她開始彈奏,修長的指,在琴鍵上來來回回地移動,琴聲熟練而悠揚,是那首比較著名的《夢中的婚禮》。
沈念盯著喬安安挺直的脊背,心早已痛到麻木。
同是生日,傅寒夜送喬安安高訂製的象牙鋼琴,而她卻什麼也沒有。
真是雲泥之別。
夢中的婚禮,浪漫而夢幻,哪個女孩心中沒有一個白馬王子?
忽然,沈念就感覺自己呼吸不暢,意識到自己又犯病了,她捂著心口,踉蹌兩步小跑著,衝出包房。
傅寒夜看到了,起身正要追出去,恰好喬安安演奏結束,女人笑著迎過來,挽住他的手,腦袋靠在他胸膛上,語氣親昵又軟糯,像是甜蜜幸福到不行:
「寒夜哥哥,謝謝你,今晚,我太幸福了,這是我過的最難忘的一個生日。」
洗手間
沈念趴在輿洗盆上,艱難地喘息著,顫抖的手,打開藥瓶,從瓶里倒出葯,將葯喂進自己嘴裡,咀嚼后的苦澀,蔓延在口腔里,連帶著她的心也苦透,涼透。
沒有水,她只能幹吃。
葯滑下喉嚨那刻,眼角的淚,也滴了下來。
抬頭,她看著鏡子里,眼眶緋紅的自己,蒼涼地笑了,她舔著自己烏白的嘴唇,嘴角殘留的藥渣捲入口,淡淡的苦澀又在唇齒間漫開。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這葯苦澀的滋味。
一個不屬於你的人,不用再乞求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