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張角之迷
趁華容去給我準備最後一頓的晚飯,我從諸葛亮嘴裡得知,原來我真的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聽的我心驚肉跳。
一直以為我聽到,孫策和孫權最後的那一番話,神不知鬼不覺。原來是我錯了,是我太天真了,天真的以為,孫權是個傻子。
正確說來,孫權確實不知道我有聽到他和孫策的最後一番話,但孫權為人警慎,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當天,留在皖城太守府的人,只有我,周瑜和一干丫環下人。
周瑜,孫權不會動他,江東需要周瑜,他孫權更需要周瑜。
但丫環和下人,他孫權是可以動的。
孫策下葬那一天,孫權就命所有當天在皖城服侍過孫策的丫環和下人,全都為孫策舉行活祭。(活祭:故明思義,就是活埋,陪葬。」
當時本該有我,但當時吳國太不允,所以孫權只得將我軟禁在吳侯府,從頭到尾,孫權對我的禮遇,那是對待一個將死之人的禮遇。
吳國太深知孫權要殺我,保守住孫家的秘密,但她對梅然另有私情在前,無奈之下,只能盡量保全我的性命,並吩咐下人,只要我想要什麼,一一滿足。
現在回想起來,我冷汗淋漓,原來,那就是對死囚的最後滿足……雖然時間長了點。
如果諸葛亮不假借周瑜,散布婚配的消息,我這一輩子,都將會在吳侯府軟禁,至到再也沒人記得起我。至到我老死,也許等不到我老死,孫權就會讓我莫明其妙的死去。
「那為什麼周瑜不避清謠言,反而將計就計呢?」我不解的問道。
諸葛亮淡然的看了我一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我暈,又是黃巾起義的口號……
我跟黃巾起義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我才猛的發現,諸葛亮一身女裝……
我大汗,剛剛才從目瞪口呆中解放出來,這會又掉進瞠目結舌之中。
「哈哈哈哈……諸葛亮,沒想到,你扮女人,還真不錯。真不錯……」我大笑不止的指著他捧腹蹲在地上。
想吧,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穿上紅衩裙,帶上假髮,插上珠花,描眉弄影,添香畫腮。塗紅抹綠,那是什麼樣的光景。
諸葛亮無聊的瞥了我一眼,毫不以為意的彈了彈衣服上,子烏虛有的灰塵,很淡定很淡定的道:「你以為孫權真的就這麼放鬆嗎?外面的走夫販足,全是孫權的死士,連只蒼蠅飛進來都很難。」
我吃驚的呆愣,我還真是天真的,天真到無地自容。
「這麼說,想從這裡逃出去很難咯?」
諸葛亮揚了下眉。並不擔憂的坐了下來:「你不是早有計劃了,還問我做甚!」
我白了他一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諸葛亮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讓我好生氣結:「主要來說,跟你沒直接關係,但跟梅大夫有很大的關係。」
我就知道。這事肯定跟師傅有關係:「你說明白點,這跟我師傅有什麼關係?」
諸葛亮這才清了清嗓子問道:「知道張角嗎?」
我頭點的跟小雞吃米一樣,正襟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像個仔細聽課的小學生:「他是黃巾起義的帶頭人。」
諸葛亮頜首。像個老夫子很滿意學生的回答般:「你知道張角最先靠什麼起義的嗎?又打著什麼樣的旗號?除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句口號外,還有什麼鼓動人心的口號嗎?」
這個……
我搖頭,我要是很熟讀歷史,那還會混的這麼差,氣結。
諸葛亮又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讓我直想挖個洞天鑽進去算了。
「張角之所以一呼百應,因為他除了個道士出生之外,還精通巫醫,尤其是五毒之術,對外喧稱,只要服用過他煉的丹藥,便能刀槍不入,成為蓋世英雄。」
我倒抽一口氣,敢情張角是個邪教人士,就像清末的白蓮教?還刀槍不入呢,我呸,還不是泥做的身體,一樣死的難看。
「更為重要的是,張角呼應的好幾場戰役都是取巧得勝,在外人眼中,那似乎就是天兵天將,神的旨意,其實,就是他在運用五毒之術,投機取巧罷了。」
諸葛亮說的輕描淡寫,但我已經聽明白了,敢情這個張角,是發動細菌戰的創使人,就像當初我問師傅有沒有迷藥那樣,師傅笑我說,如果有那種迷煙,運用在戰場上,那不是有如收割蘿蔔一樣收割敵軍的性命嗎?
當時我沒有意識到,師傅為什麼偏偏拿戰場做比方,現在我明白了,只是這跟師傅又有什麼關係?
「張角用毒藥取勝,跟我師傅又有什麼關聯?」
諸葛亮不咸不淡的又道:「這已經是不為人知的人秘密了,如今知道這個的人,大概除了皇室宗親,還有當年參與過圍殲張角的人之外,再無任何人得知了。」
我咽了下口水,諸葛亮說的慎重,我聽的也很緊重:「到底是什麼?」
諸葛亮道:「張角跟梅然乃是師兄弟。」
「什麼?」我驚的從椅塌上跳了起來。
阿米豆腐啊,諸葛亮想一語驚死人嗎?
張角跟梅然是師兄弟,張角是我的師叔……
我的天……
馬麗啊,你能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諸葛亮見我情緒激動,趕緊把我拽住,神情冷俊的看向屋外。
我這才緩過神,屋外還有十五個精英,外面的外面。還有孫權若干的死士……
頓時,我嚇的手腳發涼,總算撥開雲霧見月明了。
經過了這麼久,這麼多事,飽受了這麼多驚嚇后,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
為什麼梅然看起來很普通,卻能得到各個名門貴族的尊敬。現在仔細回想,原來他們不是尊敬,而是又敬又怕。
現在我有梅然一半的真傳,雖然五毒之術,沒有誇張到,用到戰場能收割蘿蔔一樣收割性命,但利用它。確實是能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它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天下再好的大夫,想在一夕之間,找出解藥,那就像痴人說夢話。
五毒之術,說白了就是混合無數的毒材。巧妙的相配,相襯,相適,相附,相溶,相解而成的毒粉,毒氣,毒水,毒霧,毒丸。
只要運用得當。運用巧妙,用在場戰上,確實是有如神兵利器,尤其是這種冷兵器的時代,等於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化學細菌戰啊。
大面積的使用,帶來的後果和殺傷力,是任何人無法想像的。
張角的黃巾起義利用的就是這個,用諸葛亮的話說。當時張角之所有無所阻擋,有如天兵天將一樣橫掃半個中原,速度快的讓人心生膽懼,就是因為他把五毒之術運用的很巧妙。
可惜蒼天有眼。像這種有違人和,傷天害理,不為人道的殺傷,是極其損害陽壽的事情,周易之說,稱之為逆天而為。
所以諸葛亮說,後來張角不是對外喧稱的被圍殲而死,而是病死。諸葛亮說,張角的病是渾身爛瘡流膿,痛不欲生,活活給無數冤魂在他的陽體之上,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後,死亡的。
諸葛亮的說法,不科學,但我聽的渾身發寒,敢情,我也學了這種逆天之術,要是我像張角一樣,搞什麼細菌戰的話,我死的會比張角還要難看,還要凄慘咯。
當時張角如日中天,眼看就要推翻大漢,改朝換代時,梅然出現了,就像救世主一樣的出現,當時的情形就是,張角施毒,梅然解毒。
用諸葛亮的話說,張角的五毒之術,只學會了三成,只能運用到毒水的境界,而梅然的五毒之術,高出他一成。一夕之間,頓時乾坤逆轉,張角再無神兵利器,集結起來的數十萬烏合之眾,瞬息間被正規軍隊瓦解。
黃巾之亂也就瞬息間平定下來。
梅然因此在皇親貴族中,火速的竄紅,當知道他是張角的師弟時,天下所有人對梅然又敬又怕。想殺之而後快,又不敢,想拉攏,別的幾股勢力又在虎視眈眈。最後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誰也不能拉攏梅然,一旦誰拉攏了梅然,或者梅然投效了那一方,另外的幾股勢力將會無條件的聯合起來。
試問一個人的五毒之術再強,也不可能螳臂當車。
也就是在黃巾之亂平定之後,明處的大漢朝和實質的以下的幾股勢力,私下商定,天下所有的毒材,全都羅例為禁藥,不允許採擷,更不允許兜售。
物品被大量禁止流通后,就算梅然有不法之心,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如同被綁了翅膀的鳥一樣,只能落地為雞。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梅然落地為雞,各個勢力的重心人物,還是很懼怕梅然,這才有了,各個勢力之所以對梅然又敬又怕的原因。
也是為什麼當天下所有人,知道我是梅然的關門嫡傳弟子時,天下暗地裡的風起雲湧。
參與過黃巾之亂的人,都明白張角所帶給眾人的震撼,更明白,誰擁有梅然的嫡傳弟子,誰就等於坐擁一半的天下。
這樣的誘惑,誰不想得到?
我聽的冷汗淋漓,整個後背被浸濕的滴滴答答。
「那我不是很危險嗎?」我咽著口水說道。
再笨的人都知道,當一個人成為半個江山的誘餅時,得到的人會拼其全力保護,得不到的人會拼其全力殺之。
而我現在,實質上沒有讓任何一方得到,但明質上,諸葛亮將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嫁給周瑜,那不就是代表著江東得到了我,曹操那邊,劉表那邊。又怎麼會放過我呢。
我大汗不止。
諸葛亮看我嚇的冷汗淋漓,反而若無其事的輕笑:「你為誰都可以知道張角跟梅然的關係嗎?」
「撲」……我啐了他一口。
敢情從頭到尾,我都在被他耍著玩。
諸葛亮見我臉飛速漲紅,眉峰倒豎,清了下嗓子道:「江東唯一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吳國太,至於孫權,我想目前來說。他還不知道。」
「那周瑜呢?他那天就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給我聽的。」
諸葛亮淡笑:「那是他猜的,周瑜處事小心警慎,就算猜錯了,娶了你。對他來說,也並無壞處。」
和你個稱泥的,這麼說,當時周瑜是想打悶頭棍咯,還好,當時我確實是什麼也不知道,周瑜這記悶頭棍算是白打了。
「那曹操那邊呢?劉表那邊呢?」
諸葛亮看了我一眼。不是很肯定的道:「曹操那邊,估計目前還不知道,知道此事的只有當今天子。至於劉表嘛,那是自然知道的。」
我兩眼一翻:「劉表知道,那你傳言我會嫁給周瑜,不就是把我往死里推嗎?劉表傻啊,不知道把這事上報朝庭,告訴曹操啊。」
諸葛亮突然清亮的眸子彎笑起來:「所以你才要逃啊。」
我暈,合計著,諸葛亮這回就是使了個最下等的計。到頭到來。我還是要逃,而且必須得逃。
怪不得,他一點也不著急,我會不會嫁給別人。
敢情他肯定以及十分確定,我是不會嫁給別人的,除了普通人,除了他諸葛亮,我一個人也嫁不了。尤其是有勢力的一方,嫁給誰,我就害誰。
這叫什麼,這叫又香又臭。想吃,又不能吃。看著是一個黃金咯咯,實際就是定時炸彈。
我氣的不輕,說到尾,方向不變,只是摸清了點路子,這有個屁用哦。
這時華容的聲音在屋外說道:「這是給小師叔準備的晚飯,檢查吧。」
我嘴角不自然的抽了兩下,查吧,查吧,查了這最後一頓,老娘就再也不用再受你們的鳥氣了。就算你孫權在外面布上百道死士,我也一樣跑的了,以為老娘真的只會五毒之術嗎?我呸,梅然早就有先見之明,早就教會了我五毒術中,最不起眼的易容術了。
諸葛亮很同情的瞄了我一眼,起身退到先前那個角落。
我哼了一下,貓哭耗子假慈悲,這會要你同情了,老娘在吳侯府軟禁了四個月,咋不見你來同情。
得,把我從吳侯府中解放出來,算是你同情吧,可是狗屁,這種同情,跟要我命,有什麼分別。
現在求爺爺告奶奶,希望那劉表,不要那麼勤於政務,嫁周瑜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襄陽。
外面叮叮咚咚的一陣碗盆亂響后,華容的輕巧的步子就邁了進來,身後跟著華東和華夫人。
我沒想到華東和華夫人會來給我送行,吃驚了一下。
算是離別的餞行酒了,華容和華夫人準備了很多菜,還有一壺黃楊酒。
團團圍住桌子坐定后,由華容掌酒,華東和華夫人舉杯看著我,只見他們眼角濕潤,心裡那想說的話,全都溶進了那眼神之中。
幾杯黃楊酒落肚,我們四人沒有說一句話,就只是笑對相望,所有的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過了一會,就聽到屋外華春的聲音,沒過一會,就見華春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謙意道:「適才有個病人,擔隔了,小師叔勿怪。」
我沒出聲,就聽華容有些哽咽道:「那就請師兄自罰三杯。」
華春看了我一眼,又看著滿桌的佳肴,低下頭道:「是,我自罰三杯請罪。」
頓時氣氛變的很沉重,離別的傷感味很濃很濃。
我喉嚨哽塞一樣的氣悶。
鼻息間噴出來的氣,有些刺痛,眼睛也有些泛酸。
來江東五個多月,除了那軟禁的四個月,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卻有一種家人的感覺,不離不棄的家人感覺。
我本無家,我本再無親人,可是在江東,我卻有個了杏林堂。
杏林堂里,我有了個在心裡像妹妹一樣的華容,一個像大姐姐一樣的華夫人,一個像兄長一樣的華春,還有一個妹夫華東。
華容的紅樓夢才講到黛玉葬花,我在杏林堂白吃白喝,卻連一個病患也沒幫華春看過。華東說我不會收斂表情,害他多花了冤枉錢給那些貪官,等等,就像如影在目,剛剛發生一樣。
今日這一別,來日再相見時,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結果一屋的人,我最先掉眼淚。
華夫人拍著我的手輕聲道:「總有再見的一日,小師兄要保重。」
華東和華春對視一眼,舉起酒杯:「保重。」
我紅著眼,哽咽的點頭:「你們也要保重。」
這一頓離別飯,吃的所有人如同嚼蠟,原本濃香的黃楊酒,嘗在嘴裡儘是那苦澀。
華容早已泣不成聲:「小師叔,紅樓夢還沒有講完呢。」
我咬著下唇,安慰她道:「放心吧,來日我寫成冊子,找人給你送來。」
華容宛如梨花帶雨般點頭。
華東:「都不要再哭了,容兒你也是,若一會我們走的時候,讓他們發現端倪,那就不好了。」
華容趕緊點頭,擦去那晶瑩剔透的淚珠,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給我夾菜。
一席飯吃下來,話只有這廖廖幾句,可其中的情和義,卻如山高,比海深,直到我出了建業城,心底還在激蕩不已。
多年以後,再回想這一頓飯,依然讓我激蕩,讓我噓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